恰在此时,如故眼前的景象变了,她看到了,一片涛涛江水之上是居然是一艘小船在风浪里前行,而一人立于船头,负手看这滚滚江水和巍峨青山,在这般疾风骤雨中却自有一份闲适。
紧接着那一片江水将场景带向一处桃园仙境,在那里树木掩映之后是一个农家的院子,木板稻草盖的简易房子,院子里几颗桃树几根翠竹,门前铺一条石板的小路穿过院子直至院门。
那人从房间中走出,牵着一个粉色罗裙的女子,脸面却是一片模糊,而院中设的桌椅旁边几个顽皮的孩童追逐嬉戏。就在此时,那人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如故下意识的朝着林子里挪了挪,遮住自己的身影,在这梦中,梦的主人是可以看到她的,而且一旦看到,心境可能会受影响,所以窥梦的她必须藏起来。
入梦的第一幕往往是梦的主人所深刻希望的,只是如故不懂那样一个风云人物盼的是悠隐闲居,却居然成了买卖商贾。
场景一转,很多画面像书页一般快速翻过,画面多出现在一个华美的宅子里,或者并不是宅子,但也不像是宫殿,在那里她看着曲梦溪一点点长大,看着他母慈子孝的童年,看着他因丧母而痛苦,看着他兄长如何护他宠他,看着他们如何在继母两面三刀的摧残下长大,然后看着他金戈铁马,战场得意,意气风发,也看着他连连败退只因部下的出卖,看着他被世人诟病,被朋友疏远,甚至连兄长都只能遥望,看着他拉着他继母指着的那个女子拜堂洞房,心中却只余苍凉,世事在变,人心也在变。
如故看着他的身不由己,步步退让,最终半脚悬崖,不由得乱了心绪,梦境变化,昏天暗地,狂风肆虐,涛涛江水倾天而下,毁天灭地,眼见着场景反复,最终却是让曲梦溪最敬爱的兄长举刀相向,毫厘之间穿肤入肉,终于没有忍住,如故拉着曲梦溪的袖子就往前没命的跑。
“你知道吗,我是真怕某一天他如此待我。”曲梦溪任由如故拉着跑,一边跑却一边气息不乱的对如故说,声犹在耳,带着清悦的沙哑……
“对不起。”如故最终只能低声道歉,声音被狂风吹散,梦境太过会影响人心绪,如故不想因为她而让别人留下阴影。
紧接着如故被外力撞倒,挣然一声,琴弦断,梦惊醒。睁开眼睛,如故就看见她家大黄扑在她怀里,手中琴弦已断,手指破了个口子,看着断掉的琴弦,没来由的心慌。
“不好意思,小猫顽皮扰了公子的梦,实在抱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抱起大黄,如故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着珠帘外已经握着茶杯开始小酌的人道歉。
“无妨。”外间的人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终归是如故的错,今夜的银子我会让李妈妈交还公子。”如故轻轻顺着大黄的毛,看了下大黄的后腿,那里竹筒已经不在。
“不,我觉得很好,能闻如故姑娘一曲琴,入一场梦,足以。”外间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如此如故便多谢公子。”如果只是听他说话的声音,必定以为那些不现实的情绪都被锁在了梦中,只是如故看见了他额角在烛光的照射下晶亮一片。这场梦之于他终究要成为心结,如故无言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