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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灰盐和碧螺叶

第二天,云践行起了个大早,还特意端上了他娘给他炖的野雉汤和米粥。

趁着没人,他飞快地走进了学馆内。

风先生正在内院中打着一套云践行不明所以的舒缓动作,见他东张西望,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笑道,“践行,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云践行垂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先生,昨天是我错了,我来赔个不是。这是娘做的早餐,先生您请用。”

风先生停下动作,端起瓦罐,呷了一口,“嗯,好、好味道。”

风先生津津有味地用完餐,见云践行收拾了碗罐却犹犹豫豫踌躇不行,笑道,“对名字不满意?”

云践行眼睛一亮,立刻蹬鼻子上脸,“先生,请帮我重新取个好听些的名字吧?”

风先生奇道,“践行,很好哇,哪里不好听了?”

听完云践行的解释,风先生又好笑又好气,才下肚的汤水差点涌出来,“咳、咳、践行之意,缘自‘小大之事,侧身践行,不敢自逸,为天下先’,意思是说无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靠行动来完成,不可懈怠。”

云践行一脸迷糊,“先生,你到底是同意给我改呢还是给我改呢?”

风先生笑着点点头,“我觉得挺合适。看在这罐汤的份上,我答应你了,除了改名。”

看了看空空的瓦罐,云践行小脸上露出一丝悲哀,“先生,你是先生啊,怎么能这样?”

风先生脸色不变,挥手作势欲打。

云践行慌忙躲开跑走,边走边道,“先生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风先生打了个饱嗝,惆怅地自言自语道,“好饱。天天都能喝到这么鲜美的汤就好了。”

他隐隐感觉有些怪异,来到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他很清楚云践行古灵精怪,胆大妄为。同村的孩童都不敢招惹他,招惹了的都逃不过被海整的后果。

我是先生,我就不信你敢对先生无礼。风先生有些心虚地想。

今天的课上,云践行一反常态,专心至致,乖巧讨好,甚至还主动帮他倒水递茶。

临近上午散学,风先生正收拾着笔墨纸砚,忽然感觉肚子微痛,腹中一阵雷鸣。

一众正要出馆的孩童,齐刷刷地抬头看向风先生。风先生脸上一红,强忍着疼痛摆出一本正经模样,挥挥手示意即刻散学。

云践行摆出一脸惊讶,边走边和同伴低声取笑,偏偏这取笑声风先生字字入耳。

“先生平时看上去象个世外高人,怎么也做出这么有失风度的事呢?臭死人了。”

“你这是废话,世外高人怎么了,他也是人啊,人不放屁不就憋死了。”

“我不是说他不能放,只是他是先生,要放也偷偷地放啊。大人还比不上小孩子么?”

“你这什么意思?我说我坐在你旁边,怎么常常闻到臭气,敢情你还会这一招啊。”

“哈哈哈……呵呵呵……”

孩童们唧唧喳喳,哄然笑着闹着跑走了。

风先生很是恼怒,连上了几趟茅厕后终于缓解了下来。

想到云践行踏出学馆时,回头看向自己时露出的一丝隐秘的坏笑,心中更是气恼。

我说你怎么好心将自家的茶叶沏好递来,原来使的这手段。只是分明自己当时没觉得有异啊。

风先生无奈地苦笑,小子,看你明天往哪儿躲。

让他意外的是,第二天来到学馆的不是云践行,而是他爹。

他是个比其他村民都要高壮的人,很适合他从事的脚夫行当。

他搓着粗糙的双手,黑黝黝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笑,这才开口道,“都怪我那不听话的小子,让先生受苦了。”

风先生惊讶,“云二,这没什么,小孩子的恶作剧罢了。今天,践行怎么没过来?”

云二回道,“我听说了那事后,罚这臭小子跪了一下午,谁知道他自己可能也觉得太过分,生怕先生要折腾四五天才能缓过来,今天早上丢下一句话就跑去寻草药了。”

风先生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随后惊道,“这荒山野林的,他不会跑远了吧?”

云二挠了挠后脑勺,“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在这土生土长,周围几百里闭上眼都熟悉得很。他要寻的铁线草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上午就回得来。”

“铁线草?”风先生嘴巴大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他在茶里沏得七段香?”

云二一脸窘迫,“都怪那臭小子,七段香常人饮一杯,至少要腹泻七天。他放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在汤里加了点白灰盐,茶里混了几片碧螺叶。这两个吃了哪一个,都没事。但两个一起吃了,就会拉稀、虚弱。”

风先生目瞪口呆,“我说呐,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云二回道,“先生,做脚夫以前,我们可是靠打猎为生。”

风先生一愣,“是了,想必这是用来对付猛兽的了。唉哟,不行了,云二你请便。”

云二很愧歉,“先生熬一阵,这法儿效果猛,来得快去得也快,三天差不多就好了。多吃多补,否则会很虚弱。”

“不用担心我,你快去把践行找回来,别遇上了什么野兽。”风先生的声音自后院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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