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遣了众人各自回院,谓知却未移步。
“可还有事?”老夫人看向谓知。
“确有一事。”
老夫人轻蹙眉头,佯装不耐:“说吧。”
谓知笑了笑说:“祖母,谓知想问,自父亲过世后,阿慎您如何安排?”
老夫人未曾想到谓知说起此时,侧过头想了想道:“那时家中并无空缺,但阿慎自小长在杨家,也是我看着长大,到底得留下。起初,我安排他做了谓浅的司机,可谓浅不愿了,说是看她每日有司机接送,同学们都不大与她来往,这话也是在理。后来我想着,从前阿慎随着你父亲进出公司,总学到些什么,便将些闲杂公务交与他处理。”说着,老夫人疑惑的看向谓知,“这时问起阿慎,怕是同我要人吧?”
谓知听到这话,不禁莞尔:“果真何事都躲不过祖母慧眼。既如此,祖母就同意了吧?”
“你呀,直说不成吗?”老夫人瞪了一眼谓知,嘴上却笑着,“阿慎沉稳谨慎,公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是个可造之才。我寻思着你身边也该有个可靠的人,阿慎跟着你我放心,只是,你可别埋没了他。”
“多谢祖母,您放心吧。”
目的达到之后,谓知便向老夫人告退,与小菱走回竹院。
一路上,谓知都没有说话,脑中浮现的,是年少时祖母佯装的严肃在自己面前总是难以保持,记得先生对祖母说自己是他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之一,虽是之一,祖母骄傲的神情可在脸上挂了足足小半月。想到这谓知轻笑着摇摇头。祖母给的永远是最好的,也许是想弥补自己从未得到的,可是唯有她让自己感受到了这个家的些许温暖。
“小姐!”小菱一声惊呼将谓知拉回了现实,抬头看到有人径直撞向自己,谓知侧身,堪堪避过,顺手拉住了撞向自己的人。
小菱拍拍自己的胸口,凑近一看:“四小姐!”
谓知也看清了确是谓沁,问道:“可是有事?”说罢放开了手。
谓沁摇头:“无事,只是想些问题未留神有人。”
“是吗?正巧我也有些问题想得入了神。不如咱们聊聊各自想的问题,看是否能得出个结果?”
“如此甚好。”
说完谓知遣了小菱先行回院,自己与谓沁站在廊中。
沉默了片刻,谓知开口:“今晚月色真好。”
谓沁疑惑的看向谓知,随即冷笑:“不知三姐还有如此雅兴。可是国外久了,月是故乡明?”
谓知并未接话,只是定定的盯住天幕。想到的是月光洒在河面上,自己站在桥上望得出神。
片刻,谓沁正不耐,谓知缓缓开口:“谓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不饶人。”
谓沁不料她如此说,倒不知如何答复,思忖许久:“说到底,我们还是都变了。我们何曾如此单独谈话?”
“是呀。”说着,谓知笑了一下,可那笑分明是苦笑,”刚刚你如此不留神可是心中有事?”
“那么三姐失神又是想些什么问题呢?”谓沁并未直接回答。
谓知却笑了:“想来是二太太责怪你了。今日实是出乎意料。”
“那番话本就是我认为该说的,即使娘责怪还是该说。我娘争了一辈子争习惯了,她不懂得有个好的当家人杨家才能长久,这样我们也会有立足之地。你不用感谢我,我不是为了你,这样说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
谓知莞尔:”还是谢谢你,至少我能确定家族共同利益上你是与我立场一致的,这让我很欣慰。我并不怨谁,上一辈的恩怨就结束在从前罢,这些年我辗转各个国家,想明白了许多事。”说着,侧首看向前方,“七年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
谓沁觉得此时自己不像从前那么厌烦谓知,反而是像亲人般想靠拢,不自觉开口:”其实你有最大的筹码。”
谓知不解的看向谓沁,谓沁浅笑:“虽然不想承认,可我们,是亲人。”
“所以前路漫漫,我们将共同撑起整个家咯?”
“不,是你撑起整个家。我还是想安安静静的做个教员。不过,我会全力支持你。”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将过往抛消散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