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郡衙后院,一人身着金色铠甲,此人形貌魁梧,膂力过人,正拉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直中红色靶心,引得周围的人喝彩不断。
射箭之人正是巴西太守索超,兴致正浓,听见院外一阵嚎啕:“大人,不好了!”
索超收起弓箭,喝道:“是谁在大呼小叫,坏了本大人的雅兴!”
来人慌忙磕头:“启禀大人,小人刘二有急事禀报!”
索超忙道:“你且说来,究竟是什么事情?”
刘二道:“少爷他…他被贼人打死了!”
索超脸色大变:“什么?峰儿他死了?!”顿时眼冒金星,如惊天霹雳,差点晕倒在地。他虽贵为一郡之守,但久无后嗣,好不容易在不惑之年得子,属老来得子,平日视为珍宝,捧在手心怕怀、含在嘴里怕化,极为溺爱,如今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啻于致命打击。
过了好一会儿,索超这才缓过劲儿来,怒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那刘二就将李少白怎么打人的事情详细道来,索超听完恨得是咬牙切齿,待见到爱子冰冷的尸体后,更是怒火冲天,也顾不得天色渐黑,即刻召集手下人马直杀万灵镇。与此同时,何家上下均在收拾行装,准备去渝州亲戚家避难。李亮赶走了李少白,表面是责怪他,实则是为了救他,无奈一片苦心偏偏李少白却没能领会。失魂落魄之下,李少白索性买醉取乐,聊以**。
巴西郡城距万灵镇不过数十里里之地,索超一行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赶到。却不料何家人早已人去房空,索超勃然大怒,一把火将那房子烧掉,又包围了李家,命其交出李少白。李亮不肯屈服,索超抓了李家上下十余口人,押解至巴西郡牢。
深秋时节,凉风习习,醉酒后的李少白被秋风这么一吹,酒劲借着风力蒸发出去,人便清醒了一大半。看着万灵上空通红一片,心中叫苦:“不好!”于是施展疾风步赶往镇上,却被告之全家人被索太守抓去。李少白心急如焚,将元气集聚丹田,全力使出疾风步追击。这索超抓了李家上下十几口人,又带着抄家的物资,行军速度大受限制,不出半个时辰,李少白便追了上来。
李少白也不顾身单势薄,飞身拦在车队前面,大喝道:“狗贼,快放了我爹娘!”
索超傲立马头,不屑一顾。旁边管家索大走到队前,用着冷傲的语气说道:“哪里来的小杂种,竟然连索太守也敢拦,我看你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
李少白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来找你们这几堆臭****,看你脸大鼻塌,倒也有几分臭****的尊容!”
管家索大为了向主人邀功,挥动鞭马冲向李少白:“贼小子,看你索大爷如何踩扁你!”
李少白不慢不紧,使出疾风步身法,腾上半空避开,同时双掌一击,索大连人带马被震飞了一丈开外。
这时,刘二惊恐道:“他,他,就是他,杀了少爷!”
索峰拨转马头,来到李少白面前,火冒三丈道:“贼小子,你就是李少白!”
李少白傲然抬头:“没错,正是爷爷!”
索峰怒道:“好狂妄的小贼,你杀害我孩儿,可有此事!”
李少白道:“不错,那是他自找,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目无法纪,专横跋扈,有此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
索峰嗷嗷叫道:“气煞我也,还我小儿命来!”
索峰一声令下,三十四名兵卒将李少白重重包围,李少白施展疾风步,穿梭其中,再利用七星剑法,用手指直戳其各处要穴,威力不亚于锋锐刀剑,那些中招了的士卒应声倒地,在地上翻滚叫疼。
索超见状,双掌推出,霎时一股暗劲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李少白压来。
这股劲力隔着李少白一丈远时,突然第二掌又袭来,两掌相隔顷刻间,形成了一道罡风。李少白感到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他修炼尚浅,对阵经验不足,不敢硬接,只得使出疾风步避让。
索超连续发出两掌之后,趁势追击,转眼间身子已飞出了两三丈,到了李少白跟前,猛力发出了第三掌。
李少白修为尚浅,对付一般蟊贼绰绰有余,但对付索超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尉,却远远不是对手。惊慌失措之下,硬吃了索超一掌,身子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几丈。
索超冷笑道:“贼小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少白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日若是救不出爹娘,我是不会死的!”
索超道:“小贼,休要狂妄!看我‘铁甲金索’!”
从天空降下一张巨大的金丝网,那网竟然可以随意伸张,李少白夺下一柄刀,想要将其斩断,直溅出无数火花,那网居然越变越小,将李少白束缚了起来。
“哈哈……!”索超仓冷的笑声划破了深夜的死寂!
李少白用力挣扎,可那铁甲金索越是挣扎就越束缚得越紧。更不可思议的是,李少白觉得怎么也用不上劲,似乎全身的力都被卸去了一样。
索超道:“贼小子,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铁甲金锁是老夫的家传宝物,中州十大神兵之一,刀枪不破,而且你越是挣扎它就缠得越紧!”
李少白破口大骂道:“卑鄙,有种就和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索超凶相毕道露:“贼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话音刚落,索超双手奋力一击,李少白感觉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逼得他胸口血气翻腾。他自觉无望,双眼紧闭,等待死亡临近。
呼哧一声,鲜血喷溅出来。然而,被打中的却不是李少白,却是李亮。原来是他趁乱解开了绳索,为李少白硬挡了一掌。
李亮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能受的了这样一掌重击,五脏六腑被当场震碎。
李少白吓道:“老爹!你没事吧,可不要吓我!”
李亮气息微弱道:“你为何又要回来?爹故意撵走你,你却不懂我的心意!”
李少白抹泪道:“爹,都是孩儿不好,连累了你!”
李亮用力道:“你莫哭,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李少白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老人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亮从内兜掏出一块玉佩,递与李少白手中,道:“你确非是我亲生,十七年前我在门口捡到了你,襁褓中唯一的东西就是这块玉佩,你要收好。答应我,活着出去,寻找你的亲生爹娘!”
李少白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亮两眼一瞪,双手一松,便没了气儿。
“爹!”李少白心痛得几乎快要崩溃。
王氏见李亮断了气,悲痛欲绝。
索超见状,凶道:“哼,死老头,竟然为了你甘愿送死。贼小子,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李少白万念俱灰,嘶声力竭道:“恶贼,休得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索超当即推出一掌,比刚才那掌又多出了几分力道。
正当此时,从暗处飞出一人,单掌接过那劲道,两掌相对,顿时飞沙走石,树林摇曳。
索超被震飞了两三丈,这才勉力站住身形,惊讶道:“来者何人?”
李少白却一眼就认出了背影。
“师父!”
来者正是六根道人,他右手将拂尘一挥,那铁甲金索竟然被划开,李少白顺势挣脱,走了出来。
李少白跪在地上,感激道:“师父,徒儿无能,感谢师父相救!”
六根道人严厉道:“为师不是让你不要惹事,为何还弄成如此模样?”
李少白道:“非是徒儿惹事,实乃这恶贼欺人太甚!”
索超见他二人叙旧,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不由得勃然大怒:“臭老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与我索超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六根道人笑道:“非也,老夫虽然一把年纪,但还是想多活几年,阁下说话真是难听,难怪长得一脸苦相,像是死了爹一样。”
李少白纠正道:“师父,他没死爹,他死的是儿子!”
索超本就愤怒,听完这话,差点气得吐血。“你们这对狗师徒,老子要你们的命!”
索超说这话的同时,搭起弓箭,朝着六根道人胸**出三支箭,李少白惊呼‘小心’,却不想那箭还没飞到六根道人近前,就听“崩”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好似射到了石头一般。
“啊?好生厉害的罡气,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索超强悍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畏惧。
六根道人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奉劝阁下还是就此罢手,否则只会是自讨苦吃!”
索超冷笑道:“罢手?你徒弟杀了我儿子,岂能逍遥法外!”
六根道人回道:“令郎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欺压相邻,今日有此恶果也是因果报应,索大人你非但放纵贵公子,喜好杀戮,同时还助渝州侯招兵买马,为祸一方。恐怕索太守的手上早已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若是人人都要报仇,就算你有千颗万颗头颅也不够取呢!”
索超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贱民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死了岂不是更好!”
李少白怒道:“放屁,这种话也说得出,你这厮杀了那么多人,可想那些人的妻儿老小该如何痛苦?你只知自己痛快,全然不顾别人性命,你这等恶人,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索超说不过,提起朴刀加在王氏脖子上:“骂得好!今日,我就大开杀戒!”
李少白急呼:“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六根道人瞬间闪现在索超眼前,单手抓住了那朴刀,佛尘一扇,索超被震飞了六七丈,顿时口吐鲜血。
六根道人解开王氏的绳子,关切道:“夫人受惊了!”
王氏道:“多谢道长相救!”
李少白也顺手在地上捡起一柄钢刀。“恶贼,我杀了你!”
六根道人却阻拦道:“徒儿,不要妄动杀念!”
李少白不服道:“可是,他杀了我爹!”
六根道人又道:“以暴制暴,非我修行之人所为!”
李少白不敢违抗师命,只得扔了钢刀。
“滚!”李少白眼神里充满了难平的怒火。
索超见识到了六根道人的厉害,受了重伤,哪里还敢再动手,慌忙召唤两个下人扶着上马溃逃而去,生怕晚走一刻,对方会随时反悔。
李少白将养父李亮安葬之后,又妥当安排了王氏及仆人,这才赶往万灵谷。对他而言,突然的变故打破了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不是真的!他闭着双眼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可睁开双眼却只能接受这令人窒息的现实。“也罢,从此以后就做个自由自在的闲人,过一天算一天吧。”
正这般想,却听六根道人道:“臭小子,你这次惹的祸不小,我要罚你面壁三年!”
李少白惊道:“什么?三年?”
六根道人道:“怎么?还嫌少?要不六年?”
李少白摇头道:“别别别,三年就三年,面面壁也好,正好让清净一番,也好淡忘自己那稀里糊涂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