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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月亮星星

时间如流沙,从指间轻轻撒落。不知不觉间,莫孤来到柳弗宗已三个多月。

莫孤依如往常,每日静坐小院柳树下,或静心而巩固境界和心境,更勤于熟练印契和法术。

“当——”

这日傍晚,一道钟声,自柳弗大殿顶部响起,悠扬地响彻柳弗宗,回荡在人们心头。

回声犹存,一道洪亮却柔和的声音响起:“外门弟子静心听好,两月后开春时分,我柳弗宗将开内门弟子考核。明日即可在外宗处报名,外门弟子均可参加!不过,若无道者境后期的修为,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那是柳茁的声音。

莫孤眼睛一亮,两个月吗?应该够了。

三道不同类型的法术,莫孤已经修炼得非常纯熟。尤其是那道轻风落叶,几乎是神念一动,五片柳叶瞬间即出。莫孤觉得,如果元力足够,自己可以让万片柳叶飞得漫天铺地。

一到十六号小院一直空着无人居住,此刻右侧的十六号小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莫孤微皱眉头站起身来,却见那外门弟子刘柳,小跑着进入了自己的视线。在门外瞧见莫孤,不禁愣了一下,挤出一道不自然的笑容,腰身略躬,走了进来。他那本就比莫孤还要瘦小一分的身子,显得更加矮了一头。

“见过莫师兄。”刘柳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打扰莫师兄修行了,请莫师兄见谅!”

“没事。”莫孤摇了摇头,问道:“你住在十六号小院?”

刘柳忙道:“是这样的。胡长老外出游历去了,临走前命我照顾一下莫师兄的日常生活,暂时住在十六号小院。莫师兄如果有什么需要跑腿的,直接吩咐我就行了。”

莫孤一时无语。给外门弟子找另一个外门弟子当跑腿?就像金刚一给金刚二打杂,金刚三给金刚四当仆人,这胡老头能靠谱一点吗?

望着刘柳忐忑不安的神色,莫孤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道:“我想在小院里种些青菜之类的,麻烦你帮我寻些种子来吧。”

刘柳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明日一早我就去外宗处取种子……”说道这里,似乎怕莫孤误会自己消极怠工一样,连忙补充道:“我先帮莫师兄把菜地开出来吧!”

他巡视了一眼小院,说道:“我回去取下工具……”

说完,便拔腿跑出了院子。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那嚣张的步伐中,莫孤知道,怕是来者不善,不觉地眉头皱起。

十余人走进小院,中间被簇拥的一人尤为显眼。

莫孤记得,正是初入柳弗宗,在大殿外所见过的那田贵宇。

见莫孤正站在柳树下看着自己,田贵宇停住脚步,十名簇拥者分立两旁。

田贵宇冷冷地打量了一下莫孤,道:“听说你进入道者境后期了?不错,资质很高啊!”

“谢田师兄称赞。”莫孤口气淡淡地说道。

莫孤为人处世,一向信奉“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自己与这姓田的并无深交,当日初次见面,便一副傲然模样蔑视自己,心中本已不喜。今日,又兴师动众的高调而来,开口便冷言冷语的,莫孤自然也不会拿一副好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不是称赞,事实如此而已。不过……”田贵宇语气一变,厉色道:“我不管你资质有多高,也不管你给柳师妹施了什么迷魂咒,但是,你记住,在这柳弗宗里,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所以,以后最好离柳师妹远一点!”

莫孤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红颜祸水。却开口问道:“不知田师兄为何这样说?”

田贵宇嘴角露出一道阴沉的笑意,道:“不管你是装傻还是真不懂,我劝你还是把我的话好好的,牢牢的听进耳中,记在心里。否则……”

莫孤眼中厉芒一闪而逝,问道:“否则怎么样?”

“没什么……”田贵宇摇着头,欲言又止。

他身边的一人却走出一步,指着莫孤喝道:“小子,听好了,我们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参加考核,结果修为不够,主动认输。第二,你参加考核,在内门弟子排位战中,被人不小心失手废了丹田。第三,你尚有自知之明,主动放弃这次考核!”

莫孤的眼中闪烁着阵阵精光,直视田贵宇。二人四目相对,空气间仿佛爆发出阵阵霹雳声。

田贵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孤,道:“选错了路,有时可以回头再走。但是,很多时候,一步迈错,就是万丈深渊!”

十余人来去匆匆,来得嚣张霸气,走得横行无忌。

院外又传来一人的喝斥声:“给我滚回去!以后离里面的人远一点,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莫孤依然站在树下,心却不再平静似水,直如暮色天空中的云雾,翻滚起伏。

清脆的鹤鸣声,将莫孤唤醒。小米在小院上空徐徐盘旋了几圈,见莫孤抬头看向自己,便扇动着翅膀,轻盈落下。

它扭过脖子,用红红的长喙点点自己的后背。

“你是让我坐上去?”

小米仰脖一鸣,待莫孤爬上它的背,振翅而飞。

卯山山顶,有一处平地。平地方圆十丈内寸草不生,只有一棵老树孤零零地弯腰扎在岩土中。

老树下,一块青石埋在土中,露出一块比蒲团略微大一些的光滑石面。青石上笼着一团桃红烟云,烟云中飘着一抹金黄。

柳月兮坐在青石上,面向山的那边。就像两个月前,在她的房顶上一样,抱着双膝微微抬头遥望着血红天空。粉颈和玉容上,映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莫孤从小米背上下来,走到她的身边。

柳月兮没有转头,身子稍微挪开一些,手轻轻拍了拍青石,示意莫孤坐下。

莫孤脑中浮现当日被柳月兮一把推下房顶的惨景,连忙摇头道:“算了,我站着就好。这里真的太高了。”

柳月兮闻言扑哧一笑,转头娇媚地白了他一眼,笑道:“瞧你那点胆量!让你坐,你就坐。再啰嗦,我这就把你扔下山去。”

莫孤一个哆嗦,连忙大步迈出,坐下。身子尽量离柳月兮远点,只半个屁股的一半沾在青石上。

“田师兄找过你了?”柳月兮问道。

莫孤点点头。

“哎……”柳月兮轻声叹气,柔柔地说道:“田师兄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帮着调解的。内门考核很重要的,我希望你能全力争取。”

莫孤不置可否,“田师兄误会了。其实,我们没什么的,对吧?”

听了莫孤的这句话,待明白话中潜意,柳月兮的心里莫名的难受了一下。心情有些烦躁,声音变冷,“其实,你也误会了。我们确实没什么的!”

气氛有些尴尬。莫孤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柳月兮一时不想说什么。

山风徐徐,鹤鸣啾啾。

许久,“我也不知为什么,自从第一次遇到你,就觉得你有些与众不同。不是什么感情,就是那么一种感觉,一种没有一丝厌恶,只想了解你的感觉。”

声音再次变得轻柔,柳月兮望着已夜的天空,幽幽说道。

她遥指一轮椭圆的明月,道:“你知道吗?父亲曾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投在人间的一缕念想生成的。我出生在一个雪夜,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天微黑就开始飘落,但是,当我出生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轮圆月。月光把那半空中的雪花都融化了,冬天里竟然下起了雨。我的名字是月兮,我就是天空中那颗最大的星星——月儿。”

她回首,看着莫孤问道:“你呢?你是哪颗星星呢?”

莫孤仰望北边的夜空,许久后才开口道:“我的名字是一个孤字,如果也是星星投生的,那应该就是那颗最亮的星——罹星吧。”

罹星是正北夜空中的一颗孤星,它孤零零地躺在一片虚无中。它又是一颗灾星,所以周围的星星不敢靠近它。

它是最亮的一颗星,却因为周围没有任何星星与它相互辉映,又显得比较暗淡。

柳月兮柔柔的心中升起一丝怜悯,一份酸楚。暗暗呼出一口气,她尽力让脸上挂上笑容,打了莫孤的肩膀一下,娇声道:“好吧,就当你是罹星了。那你可要努力了,争取向我靠近一点。我罩着你,让你更闪亮!”

莫孤依然仰望着星空,不曾注意到,柳月兮话语中似玩笑,她的脸上,却满是真诚!

心里涌起一股失落,幽幽叹息,柳月兮悄然离去。

……

莫孤的心神被璀璨的夜空深深吸引。在这冬夜里,天空似乎格外的干净,深远。或亮或暗的寒星,一闪一闪的点缀着幽深的幕布。天地无风,皎洁的月光,温暖的撒下,暖了世界也暖了心。

就像神农秘术施展在自己身上时的感觉。

莫孤的神农秘术进展最慢。虽掌握了技巧,印契掐动起来很是熟练,但是以他道者后期的元力质量,却无法施展太多次。至少,也应该大圆满甚至知者境初期,元力海布满丹田,以那时元力的质和量,方能纯熟运用。

人们口中的那些能医白骨,活死人的“上仙”,可不就是能御剑而飞的知者境修者吗?

“知者境?就那么难吗?”莫孤喃喃自语。

“不难!难个屁!”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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