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这天晚上，同事们一起去看徐刚，人死了，大家也要去送一下花圈，表示一个哀思，虽然平时跟仇人一样，但是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这一次是由王雪晴开着车子载袁江涛一起去的。
五十块钱一个花圈，两人一人买了一个，然后意思到了就行了。王雪晴说：
“走吧。”
袁江涛也跟着这个女人一起走了出来。然后，坐上车子，女人毕竟是家里有钱，这会儿车子也配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啊。出来以后，女人要请袁江涛一起吃个宵夜。袁江涛说：
“为什么要请客啊？”
“不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请客，走吧。”
“好吧。”
袁江涛跟王雪晴关系一向不错。这会儿王雪晴请吃饭，当然要去的。事实上，二人也是比较高兴的，这么混蛋一个人徐刚去世了，当然高兴啦。而且，这还是一类人，在一起有些话也可以聊得比较私密。
找了一家高档餐厅里坐下来，王雪晴举起酒杯，说：
“来，袁哥，以后你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
“当上这个新闻中心的副主任啊。”
“不是吧。”
“我说是，就是，你一定能当上的。”
袁江涛也是哭笑不得。
当时，王雪晴就让袁江涛向台长意思意思。王雪晴说：
“有钱吗？”
“这个真没有。”
“没事，我可以借给你，五万够吗？”
王雪晴当即就掏出了一张卡，拍在桌子上。这倒让袁江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说到友谊，这个王雪晴还真拿袁江涛当朋友呢。袁江涛也明白，这年头就算是朋友，一涉及到借钱，也会推三推四的。自己根本没提，人家就答应借五万块钱，着实有些感人呢。袁江涛说：
“雪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啊？以后有了钱再还我，不急的。”
“不，这是一个底线的问题。”
袁江涛的底线是，可以向张明示好，可以把工作干好，甚至逢年过节去看望他。但是却没有必要去行贿。这也是一个做人的底线。袁江涛把这一层道理说了，王雪晴又笑了：
“小袁，你还真是幼稚啊，你这样不可能在官场上混出来的。”
“那就不混呗。”
“可是你是一个人才啊。”
“人才又有什么用。”
袁江涛也笑了。尽管女人是好意，袁江涛还是拒绝了。如果说这个副主任，他想不想当呢？当然想当。人嘛，特别是男人，谁不想个出人头地。但是如果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袁江涛又觉得这是不可取的。王雪晴说：
“这么说来，你解决编制的时候也没有向张台送钱。”
“没有。”
“当真？”
“千真万确。”
看袁江涛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这么说来是真的喽。一旦明白袁江涛解决编制没有花一分钱。而自己却花了十万块钱，才最后得到这个编制，王雪晴也觉得愤愤不平。
说到底，人与人之间就怕这种攀比，一攀比，王雪晴就觉得自己这个钱花冤枉了，不该花，因此也对张明产生诸多不满。
26。
不得不说，新闻中心主任的死，没有给任何人一点儿警示。反而大家带着一种欢喜的心情，开始了新的钻营。死人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无非是大家以后注意一些就行了。徐刚死后的第二天，新闻中心副主任杨平均就去了一趟台长张明家。明明在办公室里可以谈的话，偏偏不谈，要到家里来谈。张明也懂得起。张明说：
“坐。”
杨平军坐了下来。总之，徐刚的死对于张明也是一个蛮大的打击，有时想一想，还是觉得人生是相当无聊啊。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明天就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真是太残酷了哇。
一想到这些，张明又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一天到晚争权夺利，有什么好争的啊？
但这只是张明的想法，下面的人可不是这个想法哦。今天这个杨平军过来找台长，就是另有图谋的，目前的情况是他当着副主任，而这个新闻中心的主任的位子一下子空出来了。他可以再向前进一步哦。张明说：
“有什么事吗？”
“台长，我在想，这个新闻中心的主任的位子？”
“哦，你目前好好干好工作，这个位子不早晚是你的吗？”
“好，好。”
杨平军一听台长张明这样说，也兴奋异常，这不等于是答应了自己可以当新闻中心主任了。来的时候他心里也是十分犹豫，生怕这样直接来找台长，会让人家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官迷。跑官要官。
但是这年头如果你不跟领导搞好关系，不会跑官要官，好像也难。一心一意埋头工作，显然也是不行的。张明这时想起一件事来，他想打听一下，到底接下来方谁能胜任新闻中心副主任的位子。刚好也可以听一下杨平军的意见。张明说：
“如果你当上新闻中心主任，你觉得谁来当副主任比较合适？”
“这个——”
杨平军也看了看张明的脸色。当下属的永远要懂领导的心思，否则，你不要混了。他想知道张明这句话的意思。但张明面无表情。是的，张明只是想听一下杨平军的意见。昨天前任台长张高志又来找了他，还请他吃了饭，意思是他的儿子张二维来当这个新闻中心副任。
当时张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对张二维也是不满的，电视台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哪里轮得到张二维啊？但是，张高志又是前任台长，以前也是对自己有提拔大恩，得罪人家也不好哇。杨平军说：
“如果说到能力，我觉得袁江涛能力不错。”
“袁江涛？”
“是。”
这个回答倒让张明吓了一跳。没想到杨平军如此看重袁江涛。张明也觉得十分奇怪。不过，这一次杨平军倒是说的实话。虽然是台长张明让他处处跟袁江涛为难，但是有才华的人是压不住的，人家一样工作完成的不错呢。杨平军把情况一五一十给说了，张明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袁江涛果然是个人才啊。”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资历还不怎么够？”
“哦？”
“你看，他才转正的，才两个月，一下子让他当上新闻中心副主任不好。”
“有道理。”
张明点头称是。这让杨平军也放下心来。说实话，当领导的人，最烦的是下面的人比自己更有能力。而这个袁江涛显然是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家伙。而且，最重要的是，袁江涛跟台长张明的关系还不错。（这一印象也是袁江涛平时刻意经营的效果。让大家误以为台长是他的大靠山。虽然杨平军也知道台长让他处处作弄他，刁难他，但是他还以为是台长在磨炼他呢。这不，这马上就有机会升胜新闻中心副主任了。）杨平军还为自己能领会领导的意思而沾沾自喜呢。
自己果然也是个人才啊。这年头，能领会领导精神的人可不多啊。张明问：
“那么，如果让你来推荐一个人，你会推荐谁？”
“我觉得李明忠不错。”
“哦？”
“他工作也比较认真，虽然能力一般，但是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
“好，我懂了。”
李明忠也是台长张明亲自招过来的，对他这个人也算是比较了解的，李明忠这个人总体上是比较老实的。虽然能力不行，但是态度不错，也算是一个刻苦型的人才。作为领导来说，最喜欢这种勤奋型的选手。张明说：
“好吧，我会考虑的。”
这时，杨平军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了张明。张明一看马上明白了，这是杨平军想要意思意思。虽然他也很想要，这年头，谁个当官不想挣钱啊。也只有挣钱才是最实际的，当多大官倒是一件次要的事。而且，张明也清楚，凭他的能力，家庭背景，能混到这个县电视台台长，已经算是混到头了。张明假装客气：
“这是几个意思啊？”
“台长，我也知道一万块钱不多，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
“这不必了吧。”
看到张明说的态度那么勉强，杨平军就知道有戏。于是，把装有一万块钱的信封放在他的桌子上。张明假装没看见。杨平军虽然十分心疼，毕竟一万块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但是这年头，为了能当官，能升一级，就算是花点钱，也是可以的。肉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