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望着外面布满红霞的天空,迟疑着,还是选择叫住了背起书包准备走的男孩。
“陆席良同学,等等。”
“又怎么了?”男孩不耐烦地转身问道。
“干嘛这么凶啊!”女孩脱口而出,并向男孩走了过去,在男孩面前停住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那么晚回去吗?还对人家这么凶……”女孩越说越小声,极力装出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并嘟起了嘴。
“那你想干嘛?”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训斥,男孩愣了愣,旋即看到了女孩貌似有很大冤屈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送我回家吧!”一看男孩上钩了,女孩马上抬起头,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去收拾书包。”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的样子,男孩即使有点被坑的感觉,但还是无可奈何地跟着走了。
在路上,女孩瞄了眼在旁边走着的,不断打着哈欠的男孩,心里有点郁闷,怎么他有那么多觉要睡?今天早上也是,当她走上讲台竞选时,就只有他没有看过自己一眼,趴在那不知道干什么,放学走近一看,才知道一直睡到了那时候。不过,女孩突然停了下来,嘴角带着微笑。
他挺好玩的。
“你到了?”男孩也停下转头问道。
“我决定了!”女孩抬起了头,像宣布什么,大声说道。“我要你以后都要送我上下学。”
“为什么?”自己可除了睡觉什么都没干,男孩立刻充满不解地问道。但是女孩并没有回答,对着男孩又是一笑,随后跑向了身后的一所房子。
男孩看了看女孩住的房子,又看了看隔了几栋,不知道在院子里忙着什么的自家老妈,摇了摇头,怎么自己刚刚才知道有这么个麻烦的邻居。
“我可是……有好几处别墅的,你……你要的话,我随时送你一栋,首府的好吗?咱俩一起住……”
听惯了这种男人的家常便饭,安夙儿早已不当一回事。她费力地把喝得烂醉的男人扔在了床上,松了口气。这胖子还挺重的,看来医院把他养得不错啊。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男人不再唠叨,而是昏昏睡去。看了看手上的表,想不到药效那么快来了,安夙儿微微讥笑着,嘲讽地看着此时睡死了的肥胖男人。大院长,您就好好睡到天亮吧。
下了床,走到玻璃窗前,安夙儿习惯性地拨弄了下头发,随手拿起个打火机点着了两指上的烟,然后静静地望着玻璃落地窗外海城的夜景。一系列熟练的动作,这在安夙儿以前看来,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某些女人身上,然而没过几年,自己就已经驾轻就熟,犹如旧中国那些有知识,有涵养的风尘女子一样。“有知识……”安夙儿重复默念道,嘴角下意识地上扬,好像自己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事到如今,海大那个老校长也不会承认自己了吧,任由他亲自颁给自己的那个证书不知道被抛在了哪个角落。
不过,自己最应该奇怪的,是这个吧。安夙儿此时盯着正夹在自己食指和中指间的那个东西。中指上,那个因执笔过多而产生的茧,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碰它多过碰笔,连她也没有想到。
记得有一次去一个男孩的家里,不小心被男孩爸爸吸水烟呼出的气体呛住了,咳嗽了好几次。后来听说男孩为这事跟他爸爸卯了一个晚上,让他不要在同学面前吸烟,害他爸心里是拔凉拔凉的,认为这个自己辛苦下海养大的儿子孝心有限啊,连个女同学都比不上。只是男孩爸爸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也是男孩小学到高中唯一一个进过男孩家门的…女同学,不过不会是最后一个。
安夙儿想着,随手熄灭了手上的烟蒂,重新走到了床边,冷眼看着在床上打着响呼噜的男人,安夙儿脸上又浮起了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意。其实不必为自己这个陪男人睡觉的人吃醋的,就连那个男孩也不必要。安夙儿慢慢解开了胸前的纽扣。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已经知道,她没有后路可退了。
女孩兴奋地奔跑在村里中学的小道上。想不到他真的考上了!此时女孩的心情,就像树上正开着音乐会的蝉一样欢雀,迫不及待想让等在门口的男孩知道。
然而当女孩真的一边喊着“阿良”一边来到男孩面前时,现实这盆冷水却一下子浇灭了女孩的热情。女孩怔怔地看着靠在车座上昏昏睡去的男孩。
不能生气,毕竟他那么听我的话,努力学习了,还考上了一中。
女孩强压怒火地喊了男孩几声,男孩没反应。就在女孩想要大声喊出“怎么你站着都睡得着”时,男孩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并打断女孩的话说:“拿个成绩要那么久吗?”
女孩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只见男孩自顾自地坐上了自行车前座,见女孩没坐上来,又抱怨道:“还不坐上来,我困死了。”此时,女孩郁闷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达得出来的,不过,女孩心想还是算了。
此时,女孩默默走到了疑惑地看着她的男孩的身边,突然一下子跳上来挂着男孩的脖子并大声说道:“你考上一中了!”猝不及防的高难度动作让男孩重心一下子失衡。危急关头,男孩死命用右脚撑住,才避免了车毁人忙的悲剧。刚刚从命悬一线的时刻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后男孩忍不住大声嚷道:“你干嘛?快下来。”
女孩这才松开了手,低下头小声嘀咕道:“人家也是为你高兴嘛。”
男孩的眉头皱了一皱,轻轻叹了口气后又重新坐上了车,继续有气无力地说道:“算啦,上车吧。”
女孩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前座的男孩后,心里又充满着说不出的喜悦,就差没与树上的音乐家们对唱一曲。
“好!咱们回家!”女孩兴奋地坐上了后座。就在刚才,女孩见到了男孩挂着的有意或无意的笑容,那是十几年来,女孩见到经常怪自己打扰他睡眠时间的男孩第一次笑,而且她相信,那是真心的。女孩想着,把手楼得更紧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竟有点甜蜜蜜的feel。
很高兴再次成为你的同学,陆席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