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全家人洗漱完以后，小菊先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大周妈对大周说：“大周，有一件事情妈妈问问你。”大周说：“什么事啊？”“今天兴梅回家来看见小菊还未怀上孩子。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了我怎么知道呢。可能是家里活儿太多，人太累了的缘故。你姐姐说，她们村里有一个媳妇也是这种情况，结婚几年了都未怀孕。后来到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是这个女人身体有问题，不能生养孩子。你说小菊会不会也和这个媳妇是一样的情况呢。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没有怀上孩子呢？”大周爸听了这话，马上说道：“婆娘家就喜欢道听途说的。他们俩还没有去过医院检查，你怎么能乱下结论呢？”大周妈说道：“大周，你去县城给兴梅买加工设备的时候，带上小菊一起到县医院去检查检查。”大周答应道：“好吧。”大周回到房间里小菊问道：“怎么磨蹭老半天才过来呀？”大周搂着小菊说道：“小菊，妈妈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呢？我说了，顺其自然吧。有了孩子生了后，交给妈妈帮忙带。妈妈说了那是应该的事情。”小菊说道：“我其实也很想要孩子。只是觉得奇怪，你说我们俩也没有采取避孕措施。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孩子呢？”大周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们俩的身体都很健康，怎么会没有呢？”小菊道:“也许是因为每天都太忙，太累了。”大周说道：“要不这样吧，过几天我要去县城给姐姐买加工设备。你和我一道去。设备买好后叫小忠自己找人扛回去。过一段时间我再去帮他们安装。我们俩一块儿到县医院去检查检查。好不好？”小菊说道：“好的。去检查一下放心些。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医治。你说呢？”“是的，是的。”大周说完后在小菊的唇上亲吻了一下，搂着小菊说：“睡觉吧。”
几天以后，大周和小菊一起来到县城。大周已经和小忠约好在农机公司见面，商量购买粉条加工设备的事情。两人刚走到农机公司门口，小忠已经从农机公司里面走出来笑呵呵地说道：“大周，小菊，你们来啦。”大周问道：“你来了多久啦？”“有一会儿了。我在里面已看过加工设备了。”“你已看过了？”几个人边说边走进了农机公司的设备陈列室。小忠说道：“大周，你的粉条加工设备是第一代，现在第二代都已经上市了。这个和第一代设备比起来，有些地方进行了改进。性能各方面优于第一代机器。只是价格稍稍高了点。”大周听小忠说了就说道：“看看再说吧。”对于大周来说，第一代机器他太熟悉了。看了第二代机器的说明书，它的效率已经比第一代高了许多。也就是说这种设备的加工能力比第一代机器强了很多。大周揣摩着小忠的话，知道他是想要第二代加工设备。心里想：既然他想要这种设备，那就满足他的愿望吧。转过身来对小忠说道：“既然你已经看过第二代设备了，那就买这种吧。”小忠笑道：“好吧。”大周到柜台前把钱付清后，叫小忠道：“姐夫，你先把机器弄回去。我过几天到你们那里去安装。”小忠回道：“好的。你还要教教我们怎样进行加工哦。”大周说：“行，没有问题。我们在县城还要办点事情，先走了。”说完这番话后大周看着小忠想了想说道：“设备很重。还是我和小菊帮忙送你到汽车站吧。”
两人把小忠送到汽车站后，就赶到了县城最好的县医院。大周对小菊说道：“今天好不容易来作检查，我们俩就作一次身体的全面检查吧。”小菊说道：“其他检查就不用作了。只作生育方面的检查就行了。”“好吧。”小菊挂了一个妇科的号。她指着挂号门诊前的椅子对大周说：“一会儿检查完后我俩在这里等。你去吧。”说完就走进了妇科诊室。医生询问了小菊的情况，又对她进行了检查。最后在小菊的病历上写下了：“输卵管堵塞。”几个字递给小菊。小菊接过病历本看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道：“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啊?”医生给小菊解释了一番。小菊说道:“怎么医治呢?”医生回答道：“没有什么好办法医治这种病的。”“那您给我开点药吧。”“开什么药？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的。”小菊又问道：“我今后还会有孩子吗？”医生说道：“这就看你的运气了。”“看运气？生孩子还要看运气？”“是的。你这种病，目前还没有什么手段和特效药来医治。只有看运气了。”医生的一番话，让小菊有五雷轰顶的感觉。她仿佛走进了一座冰窖里，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一般。她呆呆地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医生叫道：“下一个进来。”一个病人走进来后，才让小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拿着手中的病历本，好象手上拿着的是一份死刑判决书。她缓缓地走下楼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门诊大厅。大周看见小菊走过来了，脸色苍白。赶紧走上前来拉着小菊的手说道：“小菊，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小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大周后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了。大周看着小菊伤心的样子说：“怎么回事啊？”小菊把手中的病历递给大周。大周接过来看了说：“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小菊左右看看说：“我们走吧。一会儿给你说。你检查完有什么问题吗？”大周说道：“没有问题。一切正常。”“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小菊就把刚才医生解释的“输卵管堵塞”的意思讲解了一遍。大周问道：“堵塞？它怎么会堵塞呢？”小菊说道：“堵塞就是不通了呗。”“这种不通是怎么形成的？”“可能是先天造成的嘛。”大周又说道：“我们回家后，请一个原来大队医务室的赤脚医生看一看。吃一段时间的中药可能有效果的。”（赤脚医生指的是草药医生。）小菊说道：“吃中药能医好吗？”“不知道是否能行。试试看吧。”
客车摇摇晃晃地走了约两小时，不觉已到漆家镇汽车站了。大周牵着小菊的手走在回家的山路上。看着满山盛开的杜鹃花，小菊对大周说道：“我们坐下歇歇再走吧。”大周看看小菊说：“走累了吧。歇一会儿再走也好。我们顺便欣赏一下风景再回家也不迟。”其实，小菊哪有心思来欣赏风景呐。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磕睡多。小菊这时真的是没精打采的。有一种想磕睡的感觉。两人坐在石头上，小菊靠着大周一句话也不想说。她看着杜鹃花发呆，象霜打蔫了的茄子一样。其实，大周心里也很难受。他知道小菊这种病肯定是医不好的。不然的话，医生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呢。刚才对小菊说的请草药医生看病一事，就是在安慰小菊，让她缓解自己的情绪。在县城最大的医院都治不好的病，草药医生能治好吗？他自己也知道，纯粹是自欺欺人。大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打破了沉默说道：“小菊，不要呕气了。如果实在医不好的话，我们就去抱养一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在眼前晃悠就行了。”小菊疑惑地看着大周说道：“你是这么想的，爸爸，妈妈他们会这样想吗？不会的，不会的。我对我们这桩婚姻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大周马上厉声地说：“小菊，不要乱说。难道说结婚只是为了生儿育女吗？”小菊说道：“农村的人是最看重这件事情的。再说了，你们周家只有你一个男孩子。姐姐嫁到外乡去了。如果你没有孩子的话，周家就没有后人了。村子里的人的口水都会把你给淹死的。我在你们家也呆不下去了，村里人的闲话会让爸妈和你在村里抬不起头的。”大周听了小菊这番话后说道：“你别说这些了。我给爸妈做工作，他们会理解的。好啦，打起精神来我们回家吧。”大周把小菊从地上拽起来，拉着她的手说：“走吧，走吧。别胡思乱想啦。”
两个人走在山路上，一路上也没有说话，都感觉脚步特别地沉重。平时从镇上到家里只需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今天两人走了约四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走进院子，大周妈就迎上来说道：“县城很好玩儿吗？这么晚才回来。”大周和小菊都没有答话。大周妈感觉气氛不对，又说道：“你们两人怎么啦？”这时三个人已经走进了堂屋。大周妈借着灯光看看小菊和大周说：“小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生病了吗？”大周接过来说道：“没有生病。别问了，吃饭吧。”大周妈仍然问道：“两个人吵架啦？”看看两人没有搭腔。只好自言自语道：“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小菊拿起筷子又放下了。实在是没有胃口。喝了几口汤就说道：“妈，我不吃了。您们慢慢吃吧。”大周知道小菊心里难受，也就说道：“好吧。吃不下就别吃了。回屋去歇歇吧。”说着搀着小菊回屋去了。过了一会儿，大周回来继续吃饭。大周妈忍不住又问道：“大周，小菊是怎么回事啊？她生病了吗？”大周看看妈妈，只好把今天到县医院检查的结果讲了一遍。大周妈很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病症啊？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能治好吗？”大周摇摇头说：“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医治这种病的。有些人得了这种病，过了几年也许能怀上孩子。有些人就不行的，这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啊？还要等几年？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周家只有你一个男孩子。如果小菊不能生养的话，周家岂不是没有后人了。我也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不管是儿是女，只要有一个就行了。唉，这是什么事啊？”大周妈叹叹气说道。大周对妈妈说：“别唉声叹气的。找一个赤脚医生看一看。先吃一段时间的中药看看有效果没有。还有，这件事情别去和村里的其他人讲，以免别人风言风语的。”大周妈说道：“我知道，农村人闲话最多了。没事的时候最喜欢说张家长，李家短的。你爸爸回来后，我给他讲讲总可以吧。”大周说：“好吧。妈妈，明天不做粉条加工。您带小菊去找原来大队的赤脚医生给她看看病。让他仔细地瞧瞧，开几副中药试试看。听说梁医生的医术不错。有很多的疑难病症到他那里都是手到病除。不要怕花钱，只要有点效果，花点钱都是值得的。”大周妈点点头：“嗯。”
大周回到自己房中，看见小菊头朝里面躺着。就轻轻地碰了一下她叫道：“小菊，喝点水吧。”小菊一动不动没有搭理他。大周知道小菊没有睡着，就端着水杯走到了床前。又叫了一声：“小菊。”小菊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大周说道：“我不渴。不想喝水。”大周把水杯递给小菊说：“还是喝一点吧。喝点水心里会觉得舒服些。”小菊听他这样说，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大周看着小菊的脸庞，觉得才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她的脸就消瘦了很多。由此可见，如果一个人的思想压力过于沉重的话，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大周搂着小菊说道：“你不要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思想上不要过于紧张，放松一些。明天你和妈妈找大队的梁医生看看病，他肯定有办法医治这种病。我已和妈妈说好了，不要怕花钱。在我们家里用点钱算不了什么的。”大周的一番话给小菊带来了一丝安慰。她浅浅地笑了一下说：“好吧。我们早点去。”
整整一个晚上，小菊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听到鸡叫三遍了，她看看时钟才五点半。实在是睡不着，干脆起来做饭吧。她轻轻地穿上衣裳，走到灶房里开始做早饭。刚刚把火点着大周妈走进来了说道：“小菊，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天还早着哩。去早了，梁医生还没有上班呢？何不多睡一会儿。”小菊说道：“妈，我睡不着了。”大周妈知道小菊心里在想着自己的病情。就安慰小菊道：“小菊，你不要着急。我们先去请医生看一看。梁医生的医术还是可以的。”小菊回答说：“好的。”小菊心里很清楚，大周妈是在宽慰自己。她的内心其实是很介意这件事情的。她知道，在农村每一家人都会介意这种事情的。农村人的封建意识更严重一些。特别是老年人把这种事情看得比其他的事情更重要。在做这顿早餐的时候，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自从小菊嫁到周家来以后，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小菊和大周爸妈的关系都非常融洽。大周爸妈待小菊象自己的女儿一样；小菊对大周爸妈也象对自己的爸妈一般，甚至会更好一些。在自己的爸妈面前，有时会撒娇，会说一些气话。在公公，婆婆面前就不能了，这些脾性就会收敛一些。过了一会儿，看看饭快好了，小菊对大周妈说道：“我去叫大周起来吃饭了。”说完就走回自己房里去了。
三个人吃完饭以后，大周上班去了。小菊和大周妈就到大队去找梁医生看病了。大周家距离大队的路程没有多远。约莫走路半小时就到了。小菊和大周妈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前一后地往大队梁医生处赶。两个人走拢以后，梁医生还没有上班，大门还紧锁着。其实，这里是原来大队（现在的村）的卫生所。所谓的卫生所不给病人开西药，也不给病人打针。只是给病人开一些中草药和梁医生自己做的中草药合剂。这个卫生所里现在也只有梁医生一个人。虽然说他在西医方面不在行，但是他给村民们看病开的中草药还是挺有效果的。方圆十几里的人都会来找他看病。据说，他还有很多药方还是祖传的。不然的话，大周也不会叫小菊到他这里来看病的。小菊的病情在县医院都已经有结论了。西医不能治好的病症，也许通过中医的治疗和调理会痊愈的。小菊和大周妈等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走过来了。走近后，果然是梁医生来了。大周妈认识他，见他来了便招呼道：“梁医生。”梁医生点点头说道：“这么早您们就来了。”大周妈说：“早点来看完病以后回家还要做活路呐。”梁医生知道大周家是做粉条加工的，就说道：“老人家，生意还好吧。耽搁一天有什么呢。找那么多钱干什么呀。”大周妈回答道：“钱倒是没有挣多少，只是一天不做活路不习惯的。你看你，不是也要天天来上班吗？”梁医生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我如果不来的话，村民要看病的话就只有到乡里去了。”然后坐下问道：“老太太，您看病还是..？”他示意指指小菊。大周妈赶紧说道：“这是我的儿媳妇小菊。她有点不舒服，请您给她瞧一瞧。”梁医生说道：“我听村民说起过，周家有一个媳妇又能干，又漂亮。家里搞粉条加工都靠她。”小菊听后脸都红了说道：“家里还有这么多人顶着干，不只靠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梁医生问道：“你哪儿不舒服？”小菊就把在县医院检查和下的结论一并给梁医生讲了一遍。梁医生皱着眉头说道：“来，我给你摸摸脉。”摸完脉之后看着小菊说道：“你的身体没有其他的病症。像你这种病例的话，发病率是极低的。应该说是先天性的。这样吧，我给你开几副药试试，连吃两个月以后看看有没有效果。如果没有什么效果的话，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医治了。”说完，沉思了半晌，开了一张药方。自己开始抓药。一边抓药一边说道：“我开的是七天的药。吃完以后再来重新开药。”小菊点点头说道：“好的。谢谢梁医生了。”药抓完了，梁医生用纸包好，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小菊看看这么一大包药以为很沉的，接过口袋掂掂大约只有几斤重。大周妈付了药钱后对小菊说道：“我来提吧。”小菊说：“妈，还是我来提吧。”两人刚准备离开卫生所，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老太太。小菊眼尖一些，看是同村的朴婶。朴婶也看见了她们，大声地招呼道：“大周妈，小菊，这么早就来卫生所啦。你们谁看病呀？哪里不舒服呢？”大周妈知道：朴婶这个人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也是一个热心人。就是爱管闲事。特别喜欢吧唧别人家里的事情。大周妈听见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其实她一个问题也不想回答。于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小菊有点感冒，来找梁医生开几副药吃吃。朴婶，您也来看病呐。”还没有等到朴婶回答，大周妈的脚就已经跨出了卫生所的门槛。走在路上，大周妈自言自语道：“这下遭了。遇到这个大嘴巴，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情可能全村子的人都会知道了。真的是晦气，不想碰见的人偏偏又碰见了。”小菊没有搭腔。跟在大周妈的后面慢慢地走着。小菊的性格比较直率，是一个倔强的人。心里想：今天到卫生所看过病以后，梁医生的一番话使她打了一个寒战。“先天性的输卵管堵塞。”她知道这种病从目前的医疗水平看是不可能诊治的。如果双方都不能承受这种压力，特别是大周表现出对自己些许的冷落，那就和他离婚。各走各的路。让大周另娶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我就回娘家吧。如果回娘家后自己一辈子不嫁人。这样想后，小菊倒觉得心里释然了许多。走起路来脚步和来诊所前要轻松了很多。
小菊和大周妈回到村子里时已经晌午了。回到家里小菊就开始做饭。对大周妈说道：“妈妈，您歇歇吧。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我来做饭吧。”大周妈有些鄂然地看着小菊，只是点点头。心里想：小菊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和先前大不一样了呢？这种变化也太大了吧。早上还没有出门看病时，人还萎糜不振的。看了病以后又恢复到从前了呢。看见大周妈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菊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叫了一声：“妈，您去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吧。”大周妈这下子才回过神来回答道：“好吧。”不一会儿饭做好了。两人坐在饭桌上开始吃饭。小菊昨天一整天没有吃饭，今天早上也没有吃。只是喝了一点菜汤。她给大周妈添了一碗饭后，又给自己舀了一碗饭坐在饭桌边大口地吃起来。大周妈碗里的饭还没有吃上一半，小菊碗里的饭已经吃得精光。小菊又舀了一碗汤边喝边对大周妈说道：“妈妈，吃完饭后我们还是开始做活儿吧。”大周妈说道：“今天就不做了吧。休息休息。钱是赚不完的。你不是要熬药吗？梁医生说了从今天开始吃药，连续吃上两个月。”小菊说道：“今天就不熬药了。从明天开始吧。中药不是每天要吃三次吗？现在时间已是中午了。”大周妈想想说：“也是的。从明天开始吧。”休息一会儿后，两人就开始做加工了。一直忙到天快黑了。大周妈看看天色已晚就对小菊说道：“小菊，不做了。我们开始做饭了。过一会儿大周也快回来了。”小菊回道：“好吧。还是我去做饭吧。”大周妈一下子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多做一点饭，大周爸今天要回来的。”小菊也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大周爸明天休息。
天已经黑了，大周爸都已经回家了。可是大周还没有回来。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小菊看看大周还没有回来，心里想：平常这时他早已回家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小菊走出院子来到了村口，望着村前那条小路。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小菊以为是大周回来了，就大声地叫了一声：“大周。”那个黑影没有吱声。小菊知道认错人了，就没有再叫了。过了一阵子，小路上走过来一个人。小菊又叫了一声。这一次那个黑影答应了一声：“哎。”小菊知道这次是大周回来了。赶紧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会来呢？”大周说道：“有点事情耽搁了。晚上我给你讲吧。”“什么事情啊？”大周没有说话。两人走进了堂屋。一家子开始吃饭。大周问了问今天小菊看病的情况。大周妈简单地说了。大周爸听说后没有吭声。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老俩口回到房间，大周爸迫切地问大周妈今天看病的情况。大周妈说了梁医生的看法后，大周爸说道：“小菊这种病从目前的医疗条件来看，确实是无法医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吃这两个月的中药也是白搭。你和大周说过没有今后怎么办？”大周妈说道：“怎么办?我们就是在等你回来拿主意。问问你应该怎么办？”大周爸说道：“如果今后他们俩没有孩子，岂不是我们周家就要绝后了。怎么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哟。唉。”大周妈说道：“小菊人又漂亮，又能干。谁曾想到竟摊上这样的病。她其实心里也很难过。昨天从县上回来以后，一天都没有吃饭。人也变形了。今天稍好一点，还吃了点饭。依我看哪，大周和小菊的感情都很好。大家暂时不要提这件事情，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大周爸说道：“好吧。让大周自己拿主意吧。他也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大周和小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大周说了他今晚回来晚的原因。他听人说，镇上有一个老中医的医术还不错，就抽空去找他。给他讲了小菊的情况后，老中医表示他无能为力。有很多的疑难病症他都能医治好，而小菊这种病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连药方也不敢开。大周只好离开了老中医的住处。大周又安慰小菊道：“你也不要着急。先把这两个月的中药吃了再说。”小菊说道：“我这种病肯定是医不好的。我估计吃这两个月的中药吃了也是白吃。一点起色也没有的。倒不如我们..。。”小菊话还没有说完，大周就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说完一下就把小菊抱在怀里亲吻。亲吻她的嘴唇和脸颊。过了一会儿，等到大周放开手以后，小菊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爱你。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小菊就把今天在大队看病时，遇到朴婶的事情给大周说了。接着说道：“朴婶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她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要不了几天，这件事情全村人都会知道的。人言可畏。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你受得了，你可以不理它。爸爸，妈妈他们受得了吗？他们能置之不理吗？不可能的。”大周沉默了。小菊看着大周说道：“过几天我回娘家去，把这件事情给我爸妈说一说。这是件大事情。不给爸妈他们商量是不行的。”大周看着小菊坚毅的脸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阵，大周嗫嚅道：“你走以后，我怎么办？”小菊说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另外找人说媒娶一个就行了呗。”大周望着小菊，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难看起来。看见大周这副模样，小菊赶快说道：“现在我们不说这些了。从明天开始，我还是把这些中药吃了再说吧。祁求老天爷让我赶快好起来吧。”说完双手合什作了一个阿弥陀佛。看见大周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小菊拉着他的手说：“睡觉吧。明天我还要做活儿呐。”
天刚蒙蒙亮，小菊还是象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早饭做好以后就准备熬中药。家里有一个双耳的中药罐子。头天晚上大周妈就把它洗干净了放在桌子上了。小菊把一包中药倒进罐子里，舀进一些水在里面，开始熬药了。中药需要熬三遍。第一遍熬好以后把药倒出来，再加进一些水继续熬制。如此三次。这是昨天梁医生教过的方法。每次喝一碗，一天喝三次。刚把药熬好，大周走进来说道：“好大的药味儿呀，外面都能闻到。”小菊说道：“但愿药的效力比它的药味儿更大就好了。大周说道：“今天我们俩在家做加工。爸妈他们下地干活儿。地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小菊说道：“好吧。”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各自开始干活儿了。大周爸妈扛着锄头下地去了。大周和小菊忙着加工粉条。小菊对大周说道：“今天我们多做一些。明天一早我就回娘家去。很久没有回去看爸妈了。”大周说道：“也行吧。晚上我拿点钱给你带回家去给爸妈，让他们去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也拿一点钱给弟妹买一些文具。”小菊说道：“那我就替他们谢谢你啦。”“谢我干什么呀。这是应该的。我是田家的女婿。”小菊听到大周这样说就笑起来了：“是呀，女婿是半个儿子哩。”两人一边做活儿一边说笑。过了一会儿，小菊突然想起该喝药了。就对大周说：“我去把药热热后再喝。”说罢，径直走进灶房热药去。不一会儿，小菊端着一碗中药坐在屋檐下喝。刚喝下几口，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点恶心的感觉。喝下去的药水吐了出来。大周见状赶快跑了过来说道：“我去给你倒一杯水来。”小菊接过大周端来的开水喝下去了说道：“这种药太难喝了。里面不知配了些什么药，喝下去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大周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坚持喝药的话，怎么治好病呢。”小菊说：“是的，是的。我喝。”说罢把剩下的药水一骨脑儿地喝下去了。这时有人走进院子里来了。嘴里说道：“小俩口这么亲热，还在说悄悄话呐。”大周和小菊抬头看说，是村里的邻居朴婶。大周说道：“朴婶，您来啦。”朴婶说道：“我来找你妈妈借一副鞋样子。原来家里有一副的，不知放哪儿啦。一时找不到。你妈呢？”“我妈和爸都下地去了。要晌午才回来的。您老人家坐一会儿吧。”朴婶说：“好吧。”说着就走到小菊面前，看见小菊端着药碗便说道：“小菊，身体不舒服了吧。这种病不是吃几副中药就会好的。”小菊看着朴婶没有吭声。料到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大周听到朴婶说这些话，就开口道：“朴婶，您老人家借鞋样是一个借口吧。是不是总想打听别人家的事情。我们家的事情不用您操心，也不用您来管。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怎样做。您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时朴婶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气呼呼地说道：“哟，从来都不知道大周的嘴这么利害。说出话来象刀子一样戳人心呐。你们周家只有你一个男孩子。别不知好歹的。”说完走出了院子。走到院子门口嘴里还嘟囔着说：“养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鸡。”朴婶这句话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小菊却听得很真切。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周看到小菊在发楞，就拍着小菊的肩膀说道：“别和她一般见识。长舌妇。”小菊这时感觉心里特别难受，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大周跑进堂屋把毛巾拿来递给小菊说：“别理她，管得宽。别人家的事情需要你来管吗？死老太婆。”看见小菊没有接毛巾的意思，大周就用毛巾给小菊擦眼泪。他知道，小菊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自从和小菊结婚以来，从来没有看见她哭过。刚才朴婶说的话太让她伤心了，也太伤人的自尊了。大周又说道：“不要理会她，嘴长在她们身上，她愿意怎样说就怎样说。”过了一会儿，看看小菊稍微平静了一些，大周说道：“这些人没有读过书，又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小菊听了大周说的这些宽慰的话，喝下几口开水以后，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了。休息了一阵子，她对大周说：“我们还是开始干活儿吧。”大周关心地说：“小菊，今天你就别干了。我一个人干吧。”小菊说道：“一个人干太慢，而且太累了。还是我们一起干吧。”
到了晌午时分，大周爸妈干完活儿回家来了。走进院子里，看见木架子上晾晒的粉条，大周妈说道：“做得这么快呀?一上午就做了那么多。真是年轻人手脚麻利些。我们都老了不中用了。”大周看见爸妈都回来了，就招呼小菊道：“小菊，我们也歇歇吧。该弄午饭了。”小菊放下手中的活路，走进灶房和大周妈一起做午饭。大周走进来，对着大周妈说道：“妈，今天上午朴婶到我们家来找您借鞋样。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太不自重，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太伤人了。被我说了一顿。她哪里是来借鞋样的，我看她是来挑事的。”大周妈说道：“她是一个这样的人。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贫嘴贫舌的人。别和她计较。”又对着小菊说道：“小菊，别理她。”小菊轻轻地“嗯”了一声。大周妈象是想起什么来了问道：“大周，你什么时候去给姐姐家安装加工设备呢?”大周说道：“最近几天餐馆里比较忙，人手不够。不好请假。过一段时间吧。”大周妈说道：“一段时间是多久呢。”“一个星期左右吧。”大周妈喃喃地说道：“早点安装了你也少一件事情。他们也早点赚钱。”大周回答道：“少了一件事情?我看应该是多出几件事情吧。不只是把设备给他们安装好了就完事了。还有后续的事情。包装，销售这些不是事情吗？他们都等着我们去帮他们完成的。”大周又停了一会儿说道：“说实话，不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我是绝对不会去帮他们安装设备的。每一个人都有私心。多一家加工作坊，其实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我还要把他家生产的粉条和我家的粉条放在同一家供销社销售。您说我愿意吗？两家的产品在一起销售的话，我们家的粉条销售量肯定是要下降的。”大周妈听到大周说的一番话若有所思地说道：“还有这么多的名堂啊。真想不到。”大周说：“您当然想不到啦。既然答应了帮助他们，我肯定会尽力的。空闲下来我就去姐姐家。”大周妈笑笑说：“这才像当兄弟的样子。”大周转过头看见小菊在切菜，就问道：“妈，我那天买回来的腊肉呢？今天是休息日，煮上一块腊肉我们大家吃吧。这次买的腊肉熏得很好，闻起来挺香的。”大周妈说道：“好吧。晚上吃吧。”大周对小菊说：“小菊，明天回去时把腊肉带一块回去。让爸妈他们也尝尝。”小菊看着大周说：“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大周看看小菊在微笑，用手揪了小菊胳膊一下说道：“你笑什么呢？”小菊说：“我没有笑你啊？”大周和小菊对视着就走开了。
还是象往常一样，早上天刚蒙蒙亮时小菊就起床了。把早饭弄好以后还把中药熬好放在桌子上。提醒自己早饭后还要喝药。如果把它放在不醒目的地方，说不定自己就忘记这回事了。小菊到房里把大周叫醒后，自己开始吃饭。等到大周吃饭时，小菊已把药喝完了。两人一道出门，同走了一段路程后就分道了。大周对小菊说道：“早点回来。”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路边开满了野花。刚出山的太阳照在花瓣和叶子上金灿灿的。鸟儿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叫。山风轻轻地吹在脸上，真的使人心旷神怡。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小菊觉得很轻松，很惬意。走起路来脚步快了许多，不禁轻轻地哼起歌来。这时的轻松让她暂时忘掉了前几天检查身体后带来的不愉快。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小菊想起了弟弟和妹妹。上次回来时走得很匆忙，没有和他们见面。她摸摸口袋里的钱，是昨天晚上大周给她爸爸妈妈的。这些钱也拿一点给弟弟妹妹，让他们去买一些文具和自己喜欢的零食。这次回家来的真实目的是给爸妈讲讲自己生病的事情，让他们帮忙拿主意。小菊一个人走路走得快主要是今天心情好。平常要走两个小时的路程，今天约莫一个半小时就到家了。小菊快步走上晒坝后，嘴里就喊道：“爸爸，妈妈。”听见外面有人叫，小菊妈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是女儿回来了说道：“今天怎么有空回家来了。快坐下休息会儿。”又到灶房里端了一个水杯递给小菊道：“口渴了吧，喝点水就好了。”小菊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问道：“爸爸没在家？”小菊妈说：“你爸爸到林地里砍柴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小菊坐下后从口袋里摸出大周给的钱递给妈妈：“妈妈，这些钱是大周给的。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就用它来贴补一下吧。大周说了，拿一些钱给弟弟妹妹，让他们买点文具和零食。”小菊妈接过来数数说：“这么多钱呀，用不了这么多的。给他拿一些回去。”小菊道：“大周拿给您的，您就收着吧。这他的一片心意。您和爸爸想买什么的话就去买吧。”小菊妈把钱放进口袋里了。看着小菊问：“小菊，上次回来时我不是给你说过一件事情吗?”小菊知道妈妈问的是怀孕的事情。回答道：“妈，您是说怀孕的事情呐。”“是的。你和大周去检查过了?”“我们已经去县医院检查过了。”小菊妈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啊？”小菊用平静的口吻回答：“我们俩都已经分别检查了。大周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什么问题？”“先天性输卵管堵塞。”小菊妈惊讶的问：“什么堵塞？”小菊又重复了一遍。小菊妈说道：“这是什么病啊？能医治好吗？”小菊说道：“从目前的医疗水平来看，还无法医治好这种病。我现在吃中药。我们大队的草药医生说过了，先吃两个月的中药来看看是否有效果。”小菊妈说道：“吃中药？能行吗？”“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只有试试看了。”小菊妈又问道：“刚才你说先天性的，这是什么意思啊？”小菊解释道：“先天性的，就是说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孕育成这种情况了。”“是什么造成的呢?”“医生也解释不清楚。当然我也不知道。”“那你们就不会有孩子了吗？周家只有一个男孩子。如果你们俩没有孩子的话，那周家就要绝后了。”小菊没有吭声。小菊妈又问道：‘‘大周和他爸妈怎么说的?”小菊说道：“现在还没有谁提起这件事情。”“大周的爸妈不可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的。只是没有当着你的面说。大周的态度呢？”“大周不许我提这件事情。也不准提离婚的事。”小菊妈说道：“他现在不提这件事情，只是暂时的。农村人最看重这些事情。还有，村里的闲言碎语也会让大周家承受不了的。你今后在周家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听说周家办的粉条加工作坊还办得不错。很多的乡镇都有大周牌粉条卖。”小菊说道：“其实我也想通了，这件事情只能怪自己。”小菊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菊妈急忙说道：“小菊，你是在怪我们吗？”“我谁也不怪。把这两个月的中药吃完后，还没有什么效果的话，我就和大周离婚”。“假如大周不同意离婚呢？”“他不同意我也要离。我是为他好，为周家好。慢慢地他会想通的。家里的粉条加工少了一个人，可以少加工一点。也就是说少卖一点，少赚一点钱而已。今后大周另娶了他人，可以把加工量增加起来。”小菊说完，眼睛里露出坚定的神色。小菊妈心想：“自己女儿的性格自己很清楚。小菊要做的事情是谁也拦不住的。小菊妈只好说：“你自己看着办吧。离婚后回到娘家里来照样有饭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