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臣妾倒知有一人可出个谜面与承王妃抗衡,不如由他出一个,让承王妃来猜吧,旗鼓相当,也有趣些。”太后冷言道:“那就让他上来吧。”
琉璃就知是他,这抹火红似与那慕容大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座的人全然屏息凝神,这娇艳的人儿,自皑皑白雪中一步一步走来,轻纱的前裾随着步子飘落,操控着人的心跳。他的眸子仿若一朵含苞欲放的罂粟,绝美,却也是不可自拔的深渊,一旦跌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为什么,琉璃感觉他的目光里是无尽的落寞,他的周身都黯然了,整个人好像在被一个巨大的暗洄吞没。
李寰宇看向琉璃的眼神满是失望,幽幽的,教人生怜。青葱般的十指拾起一把躺在雪中的琵琶,落座,轻拨。眉眼如丝,与曼妙的乐声飞舞纠缠,恍惚了她的心神。
“留得一心许一人,离殇不诉自抔坟,吾爱绵延始无垠,爱字遮天终**……”李寰宇的歌声空灵得如同空谷幽兰,山涧清溪,那一刻,琉璃看见了他幽蓝的灵魂,四散破裂,烟消云散。
心里倏地一痛,像绵帛割裂开来的痛,痛彻心扉,痛入灵魂。
他幽蓝的眸子望着她,她却感觉火般的炽热,那冰蓝似烈焰,要将她烧得体无完肤。一时间,世间万物都化为乌有,她的世界只有他和他眸中的火,绵延百里,无尽无休……
琉璃吾爱,琉璃吾爱……
他所唱的分明是一首藏头诗,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琉璃吾爱……
江惘夜指节泛白,他李寰宇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竟敢在大殿之上公然调戏承王妃!正欲起身,忽觉胸口一闷,一股温热似欲喷出,暗中发力,硬是将一口鲜血生生憋了回去,随即恢复常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刚才并没有出现那些不适。
掩藏的极好,连身边的其他王爷们都未发觉他的不对劲。
琉璃垂首,一绺青丝垂至额前,轻轻答道:“臣妾愚拙……猜不出谜底……”
“啪……”琵琶弦断,李寰宇的雪颈上一道细长的划痕赫然在目,由耳垂直划到锁骨,鲜红的血滴在红色的袍子上,瞬间隐没不见。
琉璃分明看见,他,落泪了……
他的泪珠,也是蓝色……
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前去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滴,如果现在自己去关心他只能是把他推至风口浪尖上罢了,她不能,不能……
正失神间,一声巨响,荷花灯的一扇花瓣轰然倒塌,带着火焰兜头砸下来,护驾声叫喊声混作一片,江惘夜飞身而去,抱起琉璃向后退开,饶是退得及时,仍是被飞溅的木条划伤了手臂。
琉璃错过头,李寰宇依旧坐在那,目光凝滞,如一朵枯萎了的花,毫无生机可言,好在他距那荷灯较远,并未伤到分毫。
火光中,之间皇上左手携太后,右手抱慕容,纵身跃出火海,禁卫军环环而列,将三人护在其中。
江惘夜就那样一直抱着琉璃,向琉璃阁走去。
依在江惘夜怀里,似又回到了初见他的那天,他帮她夺回了鲛珠,他让她唤他为十四公子。
那时的他,白衣飘飘,一双星目,周身出尘之气,仿若神祗。如今,怎么看他的眼中都写满了心计与狡诈,再不是当时那个摄人心魄的十四公子。而自己,也再不是那个会上当,会攀墙,会在衣衫上缝猪仔的小女孩了,短短时日,她阅遍了人情冷暖,勾心斗角,如今,她已是个懂得如何立命,如何处世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