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喀什的日出要比上海晚两个多小时,9点30分才是用早餐的时间。10点多我来到宾馆大厅时,见到宾馆的院子里已经停满了对口受援县来接我们的车。我们这批援疆干部,除了上海对口支援新疆工作前方指挥部(以下简称前指)的人员停留在喀什市区工作外,大多数干部将分赴对口支援的莎车、叶城、泽普和巴楚四县。我被分配到了巴楚县。
此批我们同赴巴楚援疆的干部,除我之外,还有来自松江区水务局的沈晨辉,来自静安区有关部门与医院的黄维国、沈宇、张晔和龚敏。龚敏是作为医疗组的领队,提前来巴楚熟悉情况的,医疗组的6位医生将随后进疆。
我们巴楚分指挥部(以下简称分指)指挥长曹雷军(任巴楚县县委副书记)、副指挥长施齐(任巴楚县县委常委、副县长)已于8月初提前进驻巴楚,此次是施齐来喀什接我们。
我们乘坐的是由北京一家企业捐赠的丰田面包车,车前挡风玻璃上方粘贴的该集团捐赠的字样,清晰可见。
离开喀什市区,我们沿314国道一路向东。314国道全程1948公里,东西走向,起点为乌鲁木齐,终点在红其拉甫。我们取道314国道,经三岔口镇接巴莎公路,行至巴楚合计274公里,行程需3个多小时。314国道喀什段是一条双向二车道的柏油路,车辆稀少。
在我的右手边是一望无际辽阔的戈壁沙漠,在我的左手边是连绵的群山,山不高都呈土黄色,山脊上密布着被雨水冲出的沟壑,如老者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因为是盐碱地,山脊上寸草不生,许多山上覆盖着如初雪般的一层白色盐碱。山脊齐整漫长,仿佛一排城墙,默默耸立在边疆。在山与公路之间,是一条条用戈壁沙石砌成的如曲尺状的巨大导水堤。导水堤的作用是将不多的雨水收集起来,并通过公路下面的一个个涵洞排到另一边的戈壁沙漠里,以防止山上的流水冲毁公路。
这是我第一次来新疆,也是第一次见识戈壁沙漠的荒芜。后来我得知,每年到10月中旬的时候,南疆戈壁中生长的萨克萨克(维吾尔语发音)草和红柳就已枯萎,所以现在放眼望去,一片土黄,没有一点生机,荒凉得如同月球表面。道路两旁没有一棵内地常见的行道树,也少见村庄,只经过一个叫西克尔的小镇,小镇上有几家四川人开的餐馆,做的鱼宴很出名。虽然叫镇,但其实也就是马路边上的几排土坯房。少见工厂,途中只看到过一个厂门口挂有“伽师铜矿”牌子的企业,反倒是在路旁见到过很多当地维吾尔族人称之为麻扎的墓地。
南疆铁路在我右手边的戈壁中与公路并行向前,在3个多小时的行程中,没见一列火车驶过。路上不时能见到一座座高大的电信通信铁塔,还有一块块巨大的太阳能板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亮光。黑色的柏油公路就在土山和戈壁之间延伸。群山、戈壁和天空彼此连在一起,望不到尽头。
同行的许多人如我一样也是第一次见识戈壁沙漠,一开始还有点激动、好奇,谈论个不停,但车行一个小时后,一成不变的景色使我们的新鲜感褪去,剩下的就只有单调和枯燥了。渐渐地,车上的人陷入了沉默,大家仿佛都对今后要面对的恶劣生活条件充满了担忧。我脑海中原来从媒体上获得的对新疆的浪漫印象,渐渐地被眼前真实的恶劣环境所替代。从国际化大都市上海来的我们,这种感触格外明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真实地体会到了援疆的必要性,也让我们每位援疆干部感到了身上沉甸甸的压力和责任。
(写于2013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