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谦含笑点头:“儿臣听母后的。”
“那哀家就多谢皇儿了。”太后转过头,笑看了凌婉容两眼,心道这凌婉容还真有点意思。一番话下来,既没得罪她皇儿,也把她这太后的面子给足了。
现在皇儿虽然收回了之前的口谕,但却是出于一番孝顺,并非身为帝王出尔反尔。要得到这样的结果,非聪明女子无法做到。此时此刻,她真的有点怀疑——这百鸟朝凤图,是不是凌婉容所绣的了。
“谢太后隆恩,谢皇上圣恩,我这就去将那一针给补上。”
凌婉容微微欠了欠身,遂转身目不斜视地走到了上官谦面前,从袖口中拿出绣花针轻轻挑了两下,瞬间便将那被破坏的地方修补得完美无瑕。她知道破绽定出,但为了不使事情闹得更大,她只有亲自出手——这百鸟朝凤图上的针线,都是她特制的,他人无法修补。
“这绣功的确世间罕有,这样吧,待你大姐手伤痊愈之后,再替朕绣一幅好了。”上官谦摸了摸她补过的地方,满意的点了点头。
凌婉容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上官谦定是知道其中的内情了!不然,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大姐。
她以只有上官谦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哼了一声,继而才平静地说道:“大姐说,当今世上只有太后才能让她动用这龙凤绣,而百鸟朝凤图也是世间仅有的龙凤绣图,因为世上仅有一个太后。所以,大姐此生都不会再用龙凤绣的手法刺绣了。”
“所以说,你大姐想要第二次抗旨?”上官谦好笑地看着她,心中为她的眼神感到奇怪。
他明明是在帮她,为何她一点也不开心?莫非……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必须屈服于凌倩雨?但她连他都不怕,又怎会怕凌倩雨呢?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凌婉容一下子火气上来了,霍地抬头,目光凌厉地道:“大姐不敢抗旨,我敢!”
众人均呆愣住,这凌婉容……头脑坏掉、不想活了?
空气中,似乎有两股电压,在无声的进行着互相较量。
上官谦从来没在一个女子眼中,看到如此毫无惧色的对抗,而对象是他——大安朝的皇帝。他的心弦有点被拨动了,他想他就算不能娶她为妃,也定要认了这个知己。但眼下,他的皇权似乎被挑衅了。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朕可以将你拖出去斩了?”他缓步朝她走近,气势越来越凌人。这个性格怪癖之极的女子,对她软一点恐怕都不行,而他上官谦一向知道该如何获得自己想要的。
凌婉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上官谦,她想,这样的上官谦才是真正的上官谦。她一早就看出这个男人十分内敛,若非不得不如此之时,他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的。
她眼中凌厉慢慢消褪,甚至眼角还弯了一下:“我知道皇上不会斩了我,所以我敢抗旨。”
“哦?怎么说?”上官谦顿住脚步,停在几乎可以闻见她身上清香味道的地方。
凌婉容却退后两步,与他保持了很安全的距离。微定心神,她不卑不亢地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巍山,若我凌婉容一死,可以让天下人明白皇上是个什么样的皇上,虽死无尤。不过皇上若是昏君,我凌家人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上官谦往前逼近,凌婉容不得不再度退后,但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声音徐徐往下说去:“正因为皇上是位明君,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皇上一向待人宽宏,不知今日为何对我大姐偏偏如此刁难。就算大姐之前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但今日乃是太后六十大寿的喜庆日子,而大姐还为太后献上了凌家的一片心意——礼虽轻,情意却重。看在这些事的份上,皇上理应宽恕一些才是。”
“朕为何刁难她,莫非你真的不清楚么……”上官谦以只有他和她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如是说道。
凌婉容顷刻间明白,上官谦知道百鸟朝凤图是她所绣的了。她不由得轻蹙了眉头,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除了爹、大姐、她以及紫竹之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的……
但眼下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因此她敛了心神,轻笑出声:“原来皇上是因为这个而为难大姐,那我代替大姐向皇上道歉了,因为大姐早已嫁夫生子,不可能再……”
她刻意的顿住,再瞥见上官谦微愕的黑眸,一双凤眼儿就弯了:“皇上,请见谅。”
凌婉容的声音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总之是可以清清楚楚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里的。
众人都疑惑了:为什么凌婉容要代替凌倩雨向皇上道歉?为什么皇上为难凌倩雨跟‘凌倩雨已经嫁夫生子’有关?嫁夫生子之后,不可能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