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司机小刘。
他穿着黑色西服坐在驾驶座上，根本没有朝陆小熙这里看，他把车挡在停车场的路中间，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陆小熙车内开车的男人继续骂骂咧咧，暴躁地按喇叭。但底气不足。乔先生的办公用车是一辆萨博95，并不奢侈，但足以让一辆刚并不太干净的白色C2相形见拙。
有两声外来车辆的鸣笛声。小刘走下车，二话没说走到拿着陆小熙的包的男人面前，一句话没有说，直接从那个男人手里拿过陆小熙的包，没有任何争执和反抗，自然到像是从快递那里拿来自己应有的东西一般。
他标准东北大汉的身高优势在这里发挥出来，潇洒地一挥手，陆小熙的包包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安稳地穿过车窗落在那辆萨博里。陆小熙只是微微扬着嘴，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欣慰，她有些微微感动，乔先生必定还是惦记着她。
逼人的气场确实能省掉很多说废话的功夫。小刘朝陆小熙这辆车走来，打开车门一把把开车的男人拉出去，那个男人没有站稳，踉踉跄跄往后撤，刘先生顺势给了他点力度，飞起一脚让他安稳地落到了不远处的花坛里。
他朝后走来，打开车门，抓起陆小熙的手，面无表情问了她一句：你还能走路吗？
陆小熙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刘先生深呼吸一口气，站了一秒钟，接着探进来半个身子，把陆小熙抱到自己车上。路边那个拿包的男子吓傻了，抱着头蹲在路边，以为小刘要找他算账，口里念念有词：我不敢了，不敢了，你别打我……
小刘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把陆小熙放到车里。已经造成了小范围的堵车，他皱着眉，一点一点艰难地把车子开走，终于开到了平坦的路上。
他问陆小熙，你这是喝了多少？
陆小熙说不多。
小刘从反光镜里看了她一眼，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说：我送你回家。
认识一年以来，似乎每一个重要的节日都是陆小熙和乔先生在一起过的，她们相识在圣诞节，这是一年了。仿佛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在陆小熙的观念里，她觉得乔先生应该和她过每一个节日，特别是这个圣诞节。
是他让你来的吗？陆小熙问他。
是的，他最近非常忙。
那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说一下吧，你一定知道他换了手机号码，我要给他打电话。
我不能说。
陆小熙突然上火了，抓起包往地上砸去：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他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每天搞的这么紧张兮兮像是国际间谍。他既然不想和我联系，干嘛还要让你来，那你告诉他好了，我不需要他管我死活，没有他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能吗？小刘轻佻了下眼眉。一个人去酒吧喝酒，像刚才那样，被人灌了药，不知道要钱要色还是要性命，你觉得这样才是活得好吗？
女孩子该活得高贵一些，并不是说有钱，有良好的家世才能高贵。我也有自己的女儿，她还很小，我从小就教育她让她做一个高贵的人，不管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是糟糠，穿的是奢侈品还是普通衣服。高贵是一个人的人格。你知道吗？
陆小熙哑然无声。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你，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来指责你。小熙，你是一个快乐的女孩，我没有说你不好，我只是说，你可以做的更完美的。
陆小熙没有说话，忍着眼泪，强压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咬着嘴唇，看着窗外不看他。
车子没有往陆小熙宿舍的方向开，反而停在她父母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小刘说：平安夜呢，和家人一起过吧。
他把车子停靠在一旁，陆小熙推开车门走下去。小刘拿出一个苹果，笑笑说：圣诞节快乐。
陆小熙眼神尖锐地看着他，说：这是代表谁给我的？
小刘想了想，说：算是代表乔先生吧。
陆小熙接过苹果，那通红通红的颜色狠狠灼伤了陆小熙的心。她埋怨乔先生不该消失，不该不理她，更埋怨他明明抽身而退，还派人关心着来刺挠她。她一甩手，把苹果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挑衅似的看了小刘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刘在她身后看着，就像看着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小孩一般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