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犽捡起地上的瓶子跑出去。
泽鲁跑出来之后,很快日光就普照在了大地上。
泽鲁纠结地躲在墙角里,害怕又委屈,满怀怨念地对怀里昏死的猫说起云错的坏话来发泄他的不满:“那个恶女人,除了长得好看根本一无是处。任性、懒惰、傲慢、坏心眼,这种女人绝——对——不会有人喜欢。没有喜欢的颜色也没有喜欢的食物,没有在意的人也没有任何爱好,无趣,无聊。最最关键的,连感情都没有。这种家伙,就是存在一千年一万年也跟石头没什么区别,不会寂寞也不会痛苦,造物主啊,为什么要创造出这样的存在?”
泽鲁咕酱咕酱地说着云错的坏话,那犽恰好闻声找到了他。
正发泄得痛快的泽鲁没有意识到来到身边的那犽,依旧喋喋不休地诋毁着云错,渐渐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泽鲁一抬头,果然就看见那犽沉着脸,十分不悦的样子。
“你的遮光液!“那犽生气地把遮光液扔给泽鲁,也不怕他接不住会摔碎了,扔出去转身就走。泽鲁不明白特意给他来送遮光液的那犽为何会如此生气,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中遮光液的瓶子,突然想起就算有了遮光液自己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在这种地方涂抹,于是大声地叫起那犽的名字,然而那犽却连头都没有回。
“喂!那犽!那犽!你回来!”泽鲁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响亮。
“那犽?那犽……是‘那犽’!”
此时为泽鲁的话而生气的那犽和焦急的泽鲁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了一个陌生人。他躲在阴暗处,听到泽鲁的声音,兴奋得颤抖了起来。
城堡里,云错站在戒的床边,看着安睡的戒。这些日子总觉得戒隐约有些不对劲,然而又无法言明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只是感觉上有些突兀。早上戒在念书的时候,其实云错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但是戒以为她睡了并抱她起来,当她察觉到他的用意之时想要睁开眼已经晚了,于是假装真的睡着。
戒的怀抱还是温暖的,云错记得初遇时候,已经擦肩而过的他回来为她撑起衣服挡雨,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温暖得让她贪恋。
因此她才去调查了他的身份。
王立教廷13课,这是个被隐瞒了的存在,世人大多不知道13课的存在,这自然与其执行的任务有关,云错当时并没有深入地去查什么,只是现在不经意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
这些……跟戒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云错稍微睁大了眼,像是被惊醒了一样。云错垂眼摇了摇头,暗道:“只是倘若缺少了一个管家会很麻烦,而已。”
已经回到城堡的那犽蹲在墙角里双臂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在胸前,蜷缩着,像是很冷一般。
吸血鬼是种害怕寂寞和无聊的生物,寂寞和无聊不会要了他们的命,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们更痛苦,所以他们拼命地找事情做,拼命地挣扎着,拼命地试图逃离不可挣脱的空虚。然而,云错她却什么都不做。
虽然那犽很气泽鲁说的那些话,然而他说的确大都是真的。云错没有在意的人,也没有在意的事情,没有喜好,没有……感情。她残忍,自私,冷漠,在其他人都拼命地往自己漫长的生命中填充东西的时候她却在刻意地排斥一切,拒绝一切,任性、固执地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抛弃,刻意地使自己孤身一人。
这简直就像是在惩罚自己。
虽然看上去时那么地高贵、优雅、任性、漫不经心,可是……是不是心底里藏着不可言说的苦楚呢?
他憧憬着,敬仰着她,却不了解她。
不去干涉对方,不打听对方的一切,这从一开始仿佛就存在于他们之间,成为不可逾越的定则,云错那个女人,仿佛要永远地,一个人站在远处。
云错从楼上下来,看见了角落里蹲着的那犽,随口问了一句:“还不去睡么?”
那犽抬起头来,恍惚觉得云错是那么地远,莫名的恐慌瞬间充斥了他的心。那犽从地上一下子就跳起来,跑到云错身边扑进她怀里。
云错一怔,双手放在那犽的肩上做着要推开他的动作,却终究是没有用上力气。她明白的,她明白那犽为何会如此,因为谁都害怕寂寞。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担忧了。她害怕那犽会问她什么,问她到底是谁,问她来自哪里……如此。
良久,怀中的那犽抬起头来,脸上是一贯的童叟无欺的笑容,接着,瘪了嘴巴故作委屈地说:“云错,蛋糕没有了。”
云错淡淡笑了笑,“那,去买罢。”
“诶……路西斐尔到下界去了啊。”神百无聊赖地趴在榻上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敲着榻沿。旁边的神官潘多拉低眉垂眼,恭敬地站着,“是的,陛下。”
“跟她一起?”
“是的,陛下。”
“嗯……都做了些什么呢?”这一回,不等潘多拉回答,神自己抢先说道,“嘛,算了。不想知道。”说完之后往一旁一滚,仰面躺在榻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很快又换成两只手枕在脑后,然后又翻了个身。
“明显就是想知道。”潘多拉低眉垂眼,心中却这样想着。
“无聊。呐,呐,潘多拉,有什么好玩的吗?”神对旁边恭敬地站着的神官吩咐。
“陛下,您把神官当成什么了。”
“解闷的。”
“是么。那,抱歉,陛下,臣无能为力。”潘多拉万古不变地冰山脸。
“切,无聊。”神一个转身,面朝床榻内侧,不看榻边站着的潘多拉。虽是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却眯起眼来,不再是刚才那样的单纯模样。
——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啊,路西斐尔阁下。”米达伦一看到路西法就换了欢快的神情站起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