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一次猜测过我的身世,譬如我其实是某某集团老总的儿子,家境衰落,不得已抛下我。又或者是某个黑社会帮派的太子爷,因仇家的原因不能相认与我。亦或者我只是一个普通农家的小子,迫于生计丢下我。可万般猜测,却也没想到我背负的是几十代人传下来的使命。
失望?不,听完毛老太的回忆,我觉得这是一种责任。喜悦?也不是,仅仅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让我有些对付不来了,这条路绝对不是平稳的,但那有怎样呢?当听到“长生”这个字眼的时候,我也很吃惊,继而我更想接近它,想要解开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亦或者,我的祖辈,爷爷,乃至我,为什么要以它为使命?
曾家人,要将它掩盖,摧毁,消灭,但我首先得要找到它。所以,我在见过毛老太的第二天,就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告诉我,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我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平常,简单的八个字。虽然我觉得毛老太似乎还有些事没有告诉我,但即见如此,我也不好再问。
从毛老太所讲,我爷爷,也就是曾忠瑞,和毛希蓉相遇的先决条件就是尸毒,而尸毒是从僰人遗棺所染,他在三年间,两次染毒,所以最少去过两次,那么这个地方我自然是必定要去。毛老太似是知我所想,交代我走的时候带上她的孙女,也就是那天在一楼的那个小女生。我大感头痛,忙想拒绝,可毛老太却说对于毒的了解你比得过我们苗人吗?我能救你爷爷的命,难道你觉得我孙女对你就是累赘?
我一时无言以对,也就从了老太的意。所以,如今来到这珙县就变成了五个人,多了唐清鲤和毛老太的孙女。
原来老太的孙女叫毛薏兰,老太的儿子随她姓,也许是寄望毛姓出大家的意思吧。毛薏兰我初见以为是十六七岁,哪想到已有二十三四。唐清鲤见到她自然是欢喜得不行,得知她要跟我一路更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个不停,生怕我会撇下她,不让她跟来。毛薏兰也确实和小女生一样,聊得来就整天腻在一起。
这一路上不安静,也就只有向日魁能让我正经的和他交流。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里只有两个女生,但瞥见周爻和唐清鲤与毛薏兰聊得火热,也就不再强行对自己解释了。
云南和四川两省离得不远,这一路也带有游玩的意思,攀过了奇山异石,见过了大好河山,将我来时的一些忐忑恍然的心情变得自然轻松了起来。终于是到了这珙县,五人休整,分了两个房间,我和周爻向日魁一间,毛薏兰和唐清鲤一间。
夜晚,周爻和向日魁与我围坐在一起,问道,“小四儿,你真的相信‘长生’的存在?”
长生?毕竟我接受的是现代化教育,科技这么发达,也没能让人拥有长生的能力。一个人的生命特征,是身体里的细胞和各个器官功能活性不衰退。要我肯定长生的存在,我是不太能接受的。但是,爷爷的一生的使命不就是围绕着它吗?难道毛老太是给我虚构的故事?但爷爷的确是叫我去寻毛希蓉,连爷爷都信任她,那么她自然不会骗我。我只好回答周爻,道“信与不信,也总要先去寻找一番。”
周爻又说道,“得了,咱仨也算经历了些风浪,这去处,咱无非就是闯一闯。”
向日魁问道,“四正,咱这次去的地方你了解吗?俺觉得还是有所准备的好。”周爻一听,接话道,“你这一汉子,咋个这么扭捏呢?准备啥准备,管他什么,咱一拳撂翻就是。”
我咳了一声,示意他们别争执,说道,“还是得先有准备的好,这次我们去的是僰人葬地,这个很特殊。就在这个县城,我查阅了些书籍和文献,也向这里的老人打探过,这个地方有个传说。”周爻和向日魁都看向我,说道说来听听。
很久以前,在四川珙县洛表区,有一个叫麻塘坝的地方,居住着许多僰人。其中,姓阿(ha)的占大多数。有一天,一家姓阿的老人死了,阿家就去请风水先生来看安埋老人的地点。那风水先生在麻塘坝转来转去,最后指着一片陡峭的岩子对阿家的人说:“这里有片白岩,你们要用一个整块的大木头做成棺材,把死去的老人放在这个棺材里,然后葬在这片白岩上,你们阿家的子孙必定会发达富贵。”阿家就按照风水先生所说,用一整块大木头做成棺材,又去请石匠来,在白岩上打洞。那白岩又高又陡,怎么打呢?想来想去,只有用诸葛亮教他们在作战时使用的绞车架在岩石下,在绞车上架起高台,让石匠站在高台上打洞。好不容易在岩石上打出两个碗口粗的洞来,于是往洞中塞进两根粗木,然后又用绞车把棺材吊上去,横放在两根粗木上,这就是僰人悬棺葬的来历。从此,僰人就学会了悬棺葬,人死后,都实行悬棺葬。以后,阿家果然发达了,成为僰人中最有力量的部族,直到明朝万历元年,阿家三兄妹称雄,起兵造反,在四川建武(今兴文县)九丝城称王建国。
阿家三兄妹起兵造反时,阿家的势力很强。那时,有一个名叫罗英秀才的人,会阴阳五行,会看风水。罗英秀才家是一户大地主,他家的粮食、金银财物等,曾被造反的僰人强行征用。他为了报复阿家,就去对阿家说:“在云南威信县长安乡瓦石村,有一个名叫断井山的地方,断井山对面有一片白岩,名叫白虎岩。你们如果把麻塘坝的棺材取下来,运到威信去,挂在白虎岩上,你们阿家更要发达,更有势力,整个云南、四川两省都会成为你们阿家的天下,”阿家听了罗英秀才的话后,信以为真,高高兴兴地从麻塘坝取下七具棺材,运到威信瓦石,还运了两部绞车挂棺材。阿家按照罗英秀才所说,把七具棺材挂在瓦石村的白虎岩上,其挂法与洛表麻塘坝的一模一样。但事隔不久,阿家三兄妹就兵败被杀,阿家也就彻底垮了。阿家三兄妹死后,朝庭继续围剿那些逃进深山老林的僰人,特别是对僰人中姓阿的,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格杀无论。在这种血腥屠杀和镇压下,阿姓僰人隐姓埋名,将阿字的“阝”旁改为“亻”旁。全部改成何姓。以后,麻塘坝的僰人悬棺就被人们称为:“何家挂岩子,”威信瓦石的僰人悬棺也同样被称为:“何家挂岩子”。
僰人被围剿后,再也无人到瓦石去挂悬棺了。许多年后,那七具棺材陆陆续续垮了四具下来,如今,白虎岩上只剩下三具悬棺了。据说,在那些垮下来的棺材里,有金,银、珠宝、玉器等贵重陪葬品。当时,有些贪财的人去争夺那些殉葬品,但是,无论是谁,只要一争夺到手,这些宝物就会把他的眼睛刺得疼痛难忍,眼前变得漆黑一片,就象瞎子一样。奇怪的是,只要一抛弃手中的宝物,眼睛的疼痛就会消失,眼前依然光明一片。结果,那些宝物谁都不敢要,都被人们丢到深山峡谷去了。
周爻听完,不解问道,“剩下的悬棺不是在威信瓦石吗?那不就在云南,咱来这干什么?”
我刚想解释,毛薏兰却进来了,说道,“瓦石的悬棺已经是空棺了,就是摆设,艺术品了。重要的是那垮下的四具。”
我点头表示赞同,接着毛薏兰的说道,“那四具并非是垮了下来,而它们的去处应该是被运回了麻塘坝。而这其间的种种,各种说法不一。当年我爷爷所来的地方,也就是这里。”
周爻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问道毛薏兰,“你还不休息吗?唐清鲤呢?”
毛薏兰却略带呵斥的对我说道,“曾四正,你说你怎么要想方设法的撇下我妹子呢?人家跟你这么久容易吗?你是不是个男人!”
我。一时顿住,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毛薏兰继续说道,“别让我再知道你有抛下她的想法,不然,让你尝尝小阿毛的厉害。”说着将腰间的竹筒晃了晃。
我真不知道这唐清鲤是怎么跟毛薏兰讲的,这才仅仅两天时间,我和唐清鲤也不过见过一次,却被爷爷好友的孙女威胁。
周爻却在一旁哈哈笑道,“兰兰,我家小四儿知错了!”
毛薏兰却喝道,“兰你妹,别这么喊!”向日魁这时起来圆场,说道,“时候都不早了,毛薏兰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要上山了。”
毛薏兰这才回了房间。我们三人先后洗漱,然后各自睡下。
事已至此,想道凡是觉得有危险的去处,就让她原地等候吧。希望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