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杨杨！正如你眼前所见到的，阿希，也就是你母亲，曾经是一名舞者！”
“什么？！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张杨直觉问出这么一句，因为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只知道母亲对舞蹈是深恶痛绝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拼了命阻止她登台献艺了。因此她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样的母亲竟然会是……
“我知道这件事一定让你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张文瀚走上前，从纸箱里翻出一本泛黄的记事本递给张杨，“这是我过去为阿希做的剪报。当年因为你外公杨行键的打压，所以阿希几乎很少能够在大型的公众场合下表演，因此关于她的报导并不多。但为了鼓励她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我特别为她制作了这些剪报。”
就在张杨诧异地翻看着手中剪报的时候，张文瀚缓缓踱步至一旁，陷入了回忆之中。
“杨杨你知道吗？你母亲真的是位非常优秀的舞者，不但有天赋，也有实力。当年的我就是被阿希独特的舞姿所吸引，最终与她共浴爱河。当年，若不是受到杨氏家族的压迫，恐怕JoJo这个名字早就被所有人记住……”
“JoJo？！这不是我的……”听着父亲的诉说，张杨突然错愕地抬首。
“是的，JoJo。因为阿希是杨家长女的关系，肩负着家族未来兴衰的重责大任，所以你外公当然不会允许她用杨天希的名字在舞坛抛头露面。因此，阿希便给自己取了JoJo这个艺名。只可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她最终放弃了舞蹈这条路。”
张文瀚回身，对上女儿震惊的眼眸：“所以杨杨你知道吗？当你六岁那年，吵着嚷着央求我让你学跳舞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激动！因为我知道，你身体里也同样流淌着那蠢蠢欲动的血，也对舞蹈有着同样的渴望！所以当年你让我替你想个艺名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JoJo！因为当时的我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你可以代替你母亲继续站在那个本就该属于你们的舞台上，完成阿希未能完成的梦想！”
“是……吗？”
听到这里，张杨怔怔地低头看向手中的剪报。报导上的黑白照片将杨天希完美的舞姿定格了下来，相中的女人面上带笑，母亲如此的一面是她从未曾见过的。印象中的妈妈虽然慈祥温柔，但大多数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郁郁寡欢的感觉，何时有过这样快乐的表情了？
“可是……可是妈妈她，为什么要……”放弃跳舞？
原本，她想这样问来着，只是一想起自己也做出过同样的决定，便不再往下问了。因为答案是不言而喻的，要让一名舞者放弃她视为生命一般重要的舞蹈，必然是一些太过沉重的理由。
“杨杨，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吗？”虽然知道女儿想问什么，张文瀚还是突兀地扯开了话题，“我想你应该知道吧，你外公是用钢琴上七个音的音名C、D、E、F、G、A、B来给他的几个孩子命名的，是吧？”
张杨点点头。
“你母亲叫杨天希，即是字母C，而你舅舅叫杨天逸，即是字母E，而天弗、天吉、天艾和天碧各代表了F、G、A、B。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中间不是恰好缺了D这个字母吗？”
“嗯，的确，这件事也一直让我觉得奇怪。不过……我只是以为跟D谐音的字比较难取名字，所以外公才将他跳开的。”
闻言，张文瀚笑着摇摇头。
“不，事情完全不像你所想得这么简单。事实上，阿希其实还有一个妹妹，她叫杨天娣。这个人，也就是你的大姨。”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一天之内接收到这么多骇人的讯息，张杨难免有些承受不了，身形禁不住有些摇晃。幸得一旁的东方赤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下。
张杨呼呼地喘着粗气，手不自觉地摸上戴在脖子里的字母项链。
“没错，杨杨，之所以你会从来没有听说过杨天娣的存在，是因为对杨家人来说，她是家族的耻辱，亦是不能说的秘密。也是因为她，你母亲一生的命运被全然改写了。”
张文瀚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悄然洒落室内，映上那张思绪早已随着回忆而飘开好远的脸庞。
“当年，你外公杨行键总是沐浴在所有人羡慕的眼光下，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他那两位太过出色的女儿……杨天希和杨天娣。她们才华横溢，在钢琴上的造诣更是不分伯仲，家族里的人都是那么羡慕这位杨氏家族的当家将来可以有这样出色的继承人延续他的衣钵。只是，没有人知道隐藏在这光鲜表象下的暗潮汹涌，也没有人知道隐藏在这两姐妹心里的真正想法。没有人知道，大女儿杨天希纵使拥有再高超的琴技也依然心系舞蹈，而二女儿杨天娣亦拥有一副无人能及的好嗓子。所以，在阿希18岁成年的那一天，她毅然宣布放弃家族的继承权，逃离开那个囚禁了她18年的家，开始她的舞蹈生涯，并下嫁给我这个穷画家。那个时候的她是恣意的、率性的、敢作敢为的。因此即使后来的她在家族的刻意打压和刁难下日子过得很艰苦，就连她的舞蹈之路也走得比任何人都坎坷，她还是一样无怨无悔，甚至每天还笑得比谁都开心。这样的她令我痴迷，那个时候的我们虽然靠着两个人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着生计，但因为我们都各自追逐着属于自己的梦想，所以就算再穷，也一样觉得那么快乐！而这就是为什么一年后，当杨天娣跑来找我们帮助她离家出走的时候，你母亲会一口答应下来的原因。”
“杨天娣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孱弱，但骨子里却是倔强执着的。毕竟同为一家人，她的身体里自然也流着同阿希一样不驯的血。她跟阿希的感情一向都很好，即使后来阿希离家出走一年之久，两个人还是一直都有联络。所以当她准备实施‘逃亡’大计的时候，自然会求助她这位唯一的盟友。那年天娣18岁，正好也是当初阿希逃家的年龄。她跟阿希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而那个人因为钦慕天娣的好嗓子，暗中帮忙她跟一家唱片公司牵线搭桥。他们已经私下秘密签了约，现在只等天娣这边就绪便能开始录制唱片。而当然，杨行键根本不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也不可能会赞成天娣跟一个一文不名的人在一起，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天娣跟那人私奔。当阿希听到这样的请求，自然想也没想就应允了下来。她很热心地帮忙策划了一系列的逃跑路线，还安排好接应的车辆，成功拯救出一对苦命鸳鸯。当然这件事最终引起了杨家的一场轩然大波，但这些都不重要，对阿希来说，她只是为了支持自己的家人追寻梦想，所以她做的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