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思绪，我默默的回身。
“我方大获全胜，伤员已经清点完毕，死十六人，伤一千八百六十一人，其中重伤四百六十三人。报告完毕，请韩副将指示。”
“除清理战场的人员，其他的人员集合！那十六个勇士，也在之列。”说完，我合上了眼。
父亲，你看到了么？
父亲……
“报——”
片刻之后，耳边又一次响起了口令，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眸，有些惊异于自身居然没有流出泪来。
“全军集结完毕！请韩副将指示！”
“回城。”我轻轻的说道。
“回——城——！”口令兵大声喝道。
东方明玥静静的瞧着我，我却在他的眼眸中读出了很多。半晌后，我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有话就说吧。”
东方明玥听了，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表现有些失常，掩饰性的左右看了看，道：“没受伤就好。”
这算什么话？我有些哑然，忽而想起一个东西，便摸索到腰间，解开了玉龙蟠的绳索，就在递出的瞬间，我又拿了回来。因为，那玉变了模样——血红血红的仿似能滴出血来。
东方明玥瞧到我狐疑的表情，便起身来到我身边，取走了玉龙蟠。待他再次坐下，迎上我的表情后，知道不解释似乎通不过了，便苦笑道：“玉龙幡也不是可以用无度的，这是血凝，就是已经到极限了。”
极限？我一愣，难道说，东方明玥此时气息不稳，而且看起来就像大病一场一般，是因为之前对风的召唤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极限？
东方明玥伸出了一只手，用极低的声音道：“十五天，至少十五天，我没了护体玄风，也不再能召唤出风来。”
我不禁皱眉，不悦道：“这种话，为何要说出来？”
东方明玥听了，反而表情变得轻声，轻笑道：“我就是想告诉你。”
我一时有些愕然。
就在这时，东方明玥突然走到了我身边，先是静静的看了我半响，而后突然裂开嘴笑了，用那苍白的双臂，用力的，用力的抱住了我的上身。
“韩如笑，谢谢……。”
“韩副将——！”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我辨认出是矽尤的声音，忙嘞马停下，马儿焦躁的扬起了前蹄，激起了地面上的雪花，不满的打了几个响啼才驻足。身后的战士们也忙收住马蹄，紧紧的立在我身后。
出关之后的大地是一马平川，虽然土地贫瘠，却是马儿奔驰的好地方，尤其是追剿残兵败将们，这将使他们无所遁形。
喀什城中的马并不多，这次连着三皇子带来的马匹一起用上，才组成了十三个分队。
我扭头望去，矽尤正驰马奔来，那身战甲在阳光的反射下，看起来相当英勇魁梧。
我不由的笑了一下，看来是侦查队有了确切的目标！
近了，矽尤也嘞住马，这才喘息着道：“西方……”
果然如此！昨日那场激战之后，玄武只剩下了几股溃散的小队逃出了战场，我们立刻分散了十几分队，拉线剿灭剩余的玄武武装力量。这一天里，我们已经成功的剿灭了五支玄武的残余，说实话，有时已经算不上是两军交锋，那些残兵败将看见那飞扬的朱雀旗帜，就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投降。对这样的对手，我倒是没有为难，缴械不杀，即使在满腔的怒火中，也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其他的分队从来也没有带回过所谓俘虏，对此，我却没有再强调什么，这是我的私心使然，还是恨啊。
听了矽尤的话我立刻扭转马头，大喝道：“全体人员，向西！驾！”
夕阳下，我们这五十人向着西方狂奔而去。
矽尤见了，忙快马加鞭的跟了上来。一边御马一边大声道：“红雷已经在那边和他们干上了，这次是块大骨头，约有两百人。”
两百人？我一愣，这么多？红雷他们不过十几个人，怎么这样冲动？不由的焦急起来，大力的抽着马背，将身子低伏在马背上，心中恨不得立刻赶到现场。
原野上，五十一个黑点迅速的移动着，仿似一阵旋风。
当我们赶到战场的时候，一干人等正交缠在一起，原来已经有一对人马在我们之前赶到，正和残部们战斗，虽是五十对两百众，却是压倒性的强，士气的重要性此时更加明显。小红儿似乎受了伤，被搁置在外缘，此时见了我们，狂笑着迎了上前。
“爷！来的正好！咱们拖住了他们，这次爷可得奖励咱们！”小红儿挥舞着手中的战戟，圆脸上满是雀跃，好像这不是在搏命，而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比赛。
奖励？不知进退，还让我奖励？回头再收拾你们。我铁着脸瞪了他一眼，顾不上和他多说什么，拔出了战刀，冲着酣战的人群喝道：“听令！抵抗者，杀无赦！”
“杀——！”身后的汉子们起声喝道，紧随我身后冲进了战圈。
战斗在我们加入后很快便结束，活捉七十人众。
看着围着俘虏的朱雀汉子们的表情，我知道，那是恨不得生拨了他们皮的表情。我能理解这种感情，这是在重压之后急需的释放，虽然是建立在残忍之上。可是舔着刀刃的他们，这种感情必须正视，即使残忍，不然，发狂的便可能是他们。
我冷冷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七十多个人。
杀还是不杀？杀，顺了在场的百余人的强烈愿望。不杀，似乎是种人道，但是，不杀之后却不是那么简单，要如何安置他们？这时，已经有人抑制不住，来回踱着步子，手中的战刀晃荡着，反射出嗜血的欲望。
我合上了眼，脑中浮出很多人的脸孔，那是逝去了的兄弟们，还有父亲。
“韩副将，下令吧。”终于左令忍不住，上前请示，咬紧的牙显示出仇恨。是啊，仇恨！就是这帮人，残害了我们多少亲人和兄弟？又使得我们多少乡亲们背井离乡，惨死异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