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雪景,真的是少见,落尘前世今生都没有见过呢。一时心里乐开了花,管不了其他的太多,只知道自己玩得个痛快,这般美景,糅合着以前学来的灵动精致的身法,简直就是一场完美的艺术表演。
荷塘的一侧,也缓步过来一个大红锦袍的人,张扬霸气的红色,在这一片银装素裹纯净的白色中,显得是那样的夺目邪肆。只可惜了,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独独忽视了那个身影。
宫离钥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因为内家真气护体,所以这般如棉的大雪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的印痕。
突然的一阵恍惚,以前跟在自己身边的惊才艳绝的少年落尘,好像回来了。可是又有些不一样,眼前的人,更让人心颤,也比他多了些张扬与快乐。
又是一个优美的回旋,落尘像是一只灵巧的燕子,翔回了乳巢,抬眸,便是一抹调皮的笑意,深入眼底。
“来,阿孟,陪我一起玩。”
只是那么稍稍的踟蹰一瞬,便是爽快的应声。
落尘才管不了那么多,一手拉起李孟,轻巧一带,李孟的身子也离了地,他本是聪慧之人,控制着力道,也学着刚刚落尘半空自若样子。渐渐地,还玩出了默契,再看两个,那是一出完美得让人拍案的雪中芭蕾。
岸边,宫离钥冷眼看着这一幕,向来无波的美丽眼底,泛起了丝丝异动,写满了危险的讯息。眼前的画面,在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他的心。
明明都是被大雪覆盖了的视线,为何还能如此清楚地看着对面,看到那两个人开心大笑的笑靥,竟然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究竟是谁说过:我看着他长了十二年,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可是为何这一刻,他却看不透他?
李孟玩了一下子,没有落尘的兴头大,也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那个独自还在飞雪中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年,目光半天不动。那是观望,是凝视,也是在心底捉摸。
宫离钥敛了气息,却刚好看到李孟专注的目光,原本只是有些微波的眼底,遽然冷了下来。他突然觉得呼吸一窒。如此画面,是这样美好这般动人,是不该让他人瞻仰与人共享。第一次,生平第一回,一直深沉如海,淡漠如冰,邪魅不已的眼底,出现的出悸动,那么浓,那样的烈。
这样的感情,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的身上,究竟是什么,年少的他,也说不清楚,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就像是一个被人夺去心爱玩偶的孩子,固执地想要拿来属于自己的唯一。
那是属于一个人的自私,除了他之外,不能再有其他的人,其他的男人再来窥探。
当下,再也顾不得太多之外的东西,毫不客气的,便是一记冷光射去,满含警告的意味。
感受到异样目光的李孟回头,对上的那抹红裳,也对上了他满含威胁的眸光。纵是少年心性,纵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是何物,可此时此刻,顾上那么多,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回瞪了过去,不肯半分示弱。
静谧的雪地里,除却了那个尚不知道周围一切的落尘的开怀笑颜,这荷塘边,却早就成了一个无硝烟的战场,对视的目光相触一片天域里,就早碰出了火花,在噼啪作响。
风雪也被锁其中,难动分毫。
“钥儿,你在这儿呀。”一个温婉如春水的声音,打破了眼前僵持的局面。“怎么不让人打把伞过来。若是冻着,我们可担不起呢。”那语声含笑,也透着关切。
“不妨事,是舅姆多虑了。”撇开李孟不论,宫离钥给柳无惜有礼的回话,举手投足间,彰显着贵气和上位之间的雍容之息,让人觉得是如此优雅。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刚刚他只是凝神地看着雪中一那景,心,在搐动着,浑然不觉自己并没有动动抗寒。
在雪中的落尘听说是大皇子来了,心里便是一惊。唉,看来今儿个又玩不尽兴了,怎么着,每次玩到兴头上都会碰见他呢。看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走运呢。
滑着冰鞋,几下便来到柳无惜身边,“娘亲。”
“尘儿,你表哥特意过来看我们呢,你就知道淘气着玩,一点礼数都不懂了。”柳无惜虽是嗔怪,却还是一脸宠爱笑看自己心疼的女儿。
“哟,原来是大表哥来了,请怒小弟一时不知贵客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落尘站在冰鞋上,白了眼装酷样的宫离钥,极为夸张的拱手做礼道。动作太大,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人也便顺势往下倒去。
“小心……”
“小心……”
两个同样的声音之后,看到的便是柳无惜因为惊吓而变白的颜色。最终撞上的,却不是冰冷的雪地,一双臂膀,有力地托住下折的腰身。原来是被宫离钥一把扶起,稳住身子,才没有再倒下去。李孟赶到身边,却在手要触及他的身子之时,想起他平时深深忌惮着的忌讳,终是手动了动,没有再往前伸去。
“好了好了。放开啦。”果然见落尘打开宫离钥还扶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生气。李孟的心里突然有些窃喜。
“尘儿,你也当心些。”柳无惜后怕地叮嘱着。“多亏你了,钥儿。”回过头对着宫离钥,柳无论惜,仍旧是一幅温婉的模样,只是有些歉意地笑笑。不管再怎么熟,再怎么闹,人家也是当朝的太子,尘儿真是的,怎么能这般就使起性子呢。
落尘看着他又是那幅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宫离钥语气里透着凉意,“没事的,舅姆,这表弟是要多当心了,免得又有什么意外。”
宫离钥的淡淡笑谈,落尘却明显地听出了下面的一句,也免得还要再死一回,惹人费心。
很自然地,背过柳无惜的眼神,落尘毫不客气地狠狠回瞪他一眼。大咧咧地道,“不知道这大皇子表哥大雪天地跑来这里有何贵干,难不成是来接雪的。”嘻嘻笑着,出语回讽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