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在连云镇,算是一个小姓,自从陈大陈二兄弟掌事后,便成了旺族,镇里人提起陈氏二霸,往往有些色变,尽管是畏惧中隐了愤慨。
陈大陈二是孪生兄弟,长得牛高马大,俊俊秀秀。打豆腐卖的陈老倌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养出两个这么标致的好崽。在连云镇,陈老倌子属无声无息的角色,有一个不多,缺一个不少的。但他骨子缝里光宗耀祖的想望却从未熄灭过,眼看自己这辈子只能打点豆腐卖了,他便把希望全寄托到两个儿子身上。陈大陈二九岁那年,陈老倌子把兄弟俩送进了镇上杨老夫子的私塾。
陈氏兄弟天资聪颖,学业成绩很是优秀。杨老夫子慨叹说,要是早生几十年,这两个小子都是能皇榜题名的人物啊!镇里完小的方先生也试探过他们的才学。那年陈家女儿生了小孩,陈氏兄弟去做舅舅,方先生也去了。席间方先生见二陈坐了下席,便说:陈先生,升东升东!陈大随口就答:方先生,万万不可!事后方先生跟人说,我才要了他一只耳朵,他却把我的头都砍了,了得,这人若学好,今后是有大出息的。
但陈氏兄弟却没能将书念下去,几年后,陈老倌子仙逝,兄弟俩便辍学回家了。继承父业打了三年豆腐后,适逢镇里何保长要组建保安队,兄弟俩凭着结实的身体和较好的文墨,很自然地都扛起了何保长发的枪,陈大还弄了一个副队长的头衔。
陈大陈二在保安队很快就成为关键人物,他们明白事理,能帮何保长出主意,深得何保长赏识,一年后,陈大就提升为队长,陈二也当了副队长。陈氏在连云镇上,慢慢就显赫起来。
手上有枪,又有何保长作后台,陈氏兄弟在连云镇自然是要刁横起来的。他们打着剿共的大旗,疯狂地搜刮民脂,很快就暴富起来,成了连云镇仅次于何保长的人物。
有钱有势的二陈,慢慢就不满足于对钱财的敛集了,他们正处壮年,迫切需要发泄自己的淫欲。于是,连云镇上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没有能逃过他们掌心的。不单如此,凡镇上及所辖各村有人结婚,必须请他们兄弟俩去与新娘睡头夜,谓为“开苞”。“开苞”了,主家还要给他们封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否则,即以通共的罪名捉去,饱受毒打不说,最终还得花大价钱去取人。连云镇人对此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他们不得好死。有人甚至背后说,某天他们死了,要剥了他们的皮去做鼓,让干人敲万人捶!
四二年秋,一队日本鬼子来了连云镇,镇上的人差不多跑光了,伪政府何保长带了保安队去迎接,鬼子很不满意地说:花姑娘的,皇军大大的要。何保长于是命令二陈带鬼子到山里去找。在山地的杂树丛里,保安队很快就找到了几个女人,这些女人,有二十几岁的少妇,也有五十几岁的老妇。但鬼子却不管这些,都要。他们就地把女人脱光,饿狼般地扑去,一个完事,提着裤头的另一个又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一个接一个……女人们边骂边哭,嗓门都哑了。陈大抬头,发现女人们都用眼毒毒地射他,他睑上的肌肉,不由颤颤地抖!
第二天,鬼子又要保安队带他们去找女人。陈大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去了。他领着保安队,大喊大叫,在山林里钻来钻去,躲兵的女人们,听到陈大他们叫喊的信号后,赶紧转移,于是忙乎了一天,半个女人都没找着。鬼子很恼怒,指着陈大的鼻子骂:你的,大大的坏!陈大说:是皇军昨天搞女人的事传开后,她们自己跑到邻县去的。鬼子无奈,只得回连云镇。
没有搞到女人的鬼子,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回去的路上,见到村子就进去放火,一连烧了好几家,幸亏村里都没一个人。走到松树湾时,鬼子照例又放了一把火。正在鬼子们看着火光冲天狰狞狂笑时,火中却冲出了几个人。鬼子赶紧捉住,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约摸十二三岁,水灵的大眼睛惶恐地闪,陈大知道,这是村里张四石匠的孩子。鬼子淫笑着说:花姑娘,陪皇军的,玩玩,大大的好!小姑娘吓得赶紧往后退,鬼子却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向小姑娘扑去,随着小姑娘一声惊叫,“啪”的一声脆响,鬼子当即应声倒下。陈大吹着枪口的青烟,站出来骂道:狗杂毛,老子想玩她都得蓄她几年大些了再干,你们这伙猪狗不如的东西倒好……话没说完,鬼子的枪就响了,陈大随即倒在血泊中,鬼子冲上,拔出军刀,划开他的裤子,一下就挑掉了他的阳物。陈大枪没中要害,人没死,这下痛得在地上翻滚不止。鬼子于是在陈大痛苦的叫唤声中浪笑着轮奸了小姑娘,走时,没忘给他补上几刀,牛高马大的陈大,一下便五马分尸了。
鬼子走后,村人冒着危险下山,把陈大的尸块拼好,只是一个阳具,始终没有找着。有人说:算了吧,别找了,他本该就不应有这个祸根。于是陈大就下葬了,坟头立了一方石碑,上刻:义士陈大之墓。
陈大死后没多久,陈二也离开了保安队,在镇上开了一个豆腐坊,其谦恭一如乃父陈老倌子。若干年后,陈二被人民政府正法时,不少人都说:陈二这人,倒是可杀可不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