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旻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他走向父亲也没注意到父亲的思想感情变化,说道:“父亲,入住手续办好了,我们上楼休息去吧。”服务生边推着行李并接过陈东旻的入住手续单看,就带领他们朝电梯走去。陈东旻扶着父亲徐徐走着,他们跟着服务生来到电梯前。一会儿电梯把他们带到十楼的105室。服务生手里拿着电子锁很快地开了门。在房间,服务生搬下行李放到行李架上。而后,陈甘雨交代儿子付给服务生小费20美元。服务生说:“谢谢,甭客气,我们这里是不收小费的。”又说“你们一路辛苦了,祝你们休息好,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打电话到总台。我们随叫随到。”服务生说完就退下,顺手把门关上。
房内,陈东旻打开行李,取出父亲的备用药,说“父亲,吃药吧!上床休息会。”此时的陈甘雨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竟愣着神,脸色难看。他没听见儿子说什么。他正在想着服务台后面的那幅装饰画。画里的主人正是自己妻子苏凤叶。她紧紧地拉住女儿陈玉洁的手。苏凤叶眼神凝重,正焦急地等待自己丈夫归来,而归来的却是别人。看得出她很失望……这幅画画意高节,巧妙,充满人情味,让人看了恻隐悲怆。这幅画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脏,好像刚刚发觉这三十多年来辜负了妻女的温馨期待。而自己的良心丧尽,再也没有负起养家的责任。这几年自己在外面所作所为,做的尽是丧尽天良的事。而今自责自己还有脸面回来见妻子,见亲人吗?
良心的责备,深深地让已经稍好的心脏病从而发作,心痛难忍。他用手按住胸部……
当陈东旻扭头和父亲说话时,他一眼见父亲脸色苍白难受,便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向前要扶父亲上床。
陈甘雨此时从忏悔中回过神来,颤栗地说,“东旻,快,快拿药来给我服用。我的心脏病又发作了。”陈东旻这时才想起拿药。因一时紧张,忘了药放在哪里,他赶紧朝行李架上的行李箱里找,一会儿才知道药在桌子上。他拿起药要给父亲服却又忘了拿开水。此时开水还没有煮,一眼见到桌上有两瓶矿泉水,便拿一瓶,扭开瓶盖倒在杯里,才让父亲服了。小心地扶父亲上床,说:“父亲,上床休息吧,我即刻通知总台让他们立刻叫医生上来急救。”
东旻紧张地打电话给总台,请求医生上来急救。总台的电话铃响了,值班员林春燕不知道客人有紧急情况,却像平时那样不紧不慢地接电话。当听到是求救电话时,慌了手脚,便找大堂经理陈玉洁姐姐并汇报了情况,当听到值班员林春燕说客房病人叫陈甘雨时,竟是发愣。心想,这名叫陈甘雨的老年旅客是不是自己曾盼望很久的父亲呢!见姐姐一时错愕沉思,还反映不过来时。林春燕便又急催着说:“姐姐,怎么了,事不宜迟,赶紧叫救护车吧!病人家属正焦急催呢!”
陈玉洁此时才猛醒过来,随口说:“快,快叫酒店值班医生林秋华上去先护理,我这就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值班的林春燕急忙地到酒店医务室叫医生林秋华。林秋华带着急救箱跟着林春燕上了105室去了。
且说,陈玉洁还在惊慌中,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堂上踱来踱去。她一面思考这突如其来的陈甘雨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一面惦记着救护车快到。她跑出去大堂外去看,希望此时此刻救护车已经到酒店门口了。然而偏偏是急惊风撞着慢郎中。陈玉洁直跺脚,六神无主。好不容易等了20分钟,救护车才姗姗地来到。玉洁似乎有些失态大声地说:“何以来得如此慢,病人正等着急救呢!”跟车医生也是急病人所急,一面和气地说:“我们算是快了,这路上车流多,堵车呢,真对不起。”说着一面快步跟陈玉洁直奔105室去。
却说,医生到了105室,随却拿听筒,准备急救,此时酒店医生林秋华对前来医生汇报说:“病人是心脏病发作,经初步检查病人是患冠心病发作休克,我已经打了强心针了,病人应急救转医院去再做全面检查才是”前来医生一面听林秋华医生汇报一面拿着听筒来到病人前作进一步检查。此时的陈玉洁全神贯注着床上病人的脸庞,似乎要认出自己父亲似的,但她对父亲的印象一点也记不起来。俄顷,医生检查后说:“谁是病人家属。”陈玉洁一时慌乱忽然说,“我是病人家属。”而站在一边的陈东旻也是在同一时间内说,“我是病人家属。”弄得在场的林秋华愕然,也让陈东旻莫名其妙。须臾,陈玉洁改口说:“他才是病人家属。”
医生扭头对陈东旻说:“你父亲情况危急,他休克是因冠心病发作引起的,好在酒店医生及时打强心针了,才让病情不再继续恶化。现在需转到医院去作进一步观察和治疗。”话刚说完,跟来的两个医院工作人员就把陈甘雨抬上担架上准备到医院去。陈东旻看着,急忙跟了去。
陈东旻此时心存不满,认为医生来得太慢了,他情绪不安地对陈玉洁说:“你们酒店服务太差了,我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三十分钟才到。我父亲若有三长两短,你们酒店应要负责任的。”说时跟前来的医生走出105室,准备到医院去。
陈玉洁心里也难受,她跟在陈东旻后面,她安慰地说:“陈先生请不要激动,医生会全力抢救你父亲的;我们的酒店医生不也在第一时间给你父亲看病了吗?打了急救针了。”
陈东旻也不再说什么了,自知理亏,错怪了酒店。是的,酒店早就派了医生上来给父亲看病的,及时打了强心针才挽救了父亲的生命。
话说陈玉洁目送救护车离去,她心中默默祈祷病人平安无事。看着救护车渐渐远去,陈玉洁还站着。她心理十分紧张,这是第一次碰到的让人骇然的事。林春燕不明就里,还不知道姐姐与病人的关系。
林春燕向陈玉洁走来,说道:“姐姐,救护车走远了,病人会没事的,放松点精神吧!突然间出现这种情况,这种事情在我们酒店还是第一次,都没经验。还好,在第一时间你也叫了我们酒店的林医生去了,也及时打了针了。那个年轻旅客也太无理了,胡乱指责人家。”
陈玉洁说,“不要指责人家,他父亲病成了这样,心情是很悲痛的,换谁都一样。况且当时我也想了过多,反映不及时,耽误了些时间。好在医生林秋华看得准,采取了果断措施,打了强心针。才让病情有了些缓和,要不问题就大了。这责任太大了,我们脱不了干系。现在105室有些零乱,要派人去整理;被单要换,病人回来时就有舒服感。”林春燕说,“已派服务员去整理了。”说着便回服务台去。
陈玉洁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名叫陈甘雨的。她打电话把这事情向林春旺汇报了。此时的林春旺正在书香村开党支部会议,进一步讨论书香村的发展计划,他正忙着。当听到陈玉洁打来电话汇报陈甘雨父子的情况时,一时心情极为激动。三十多年了,早已遗忘了。真是前度刘郎今又回来。
这是一件让林春旺感到石破天惊的大事。
林春旺即时停止会议听电话。他在电话里对陈玉洁说“玉洁,他很可能就是你的父亲,你要到医院去看看他,愿上帝保佑他平安无事。但是我告诉你,你先不要暴露身份。你要保持克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等我把这事跟你母亲商量完,听听你母亲的意见,再打电话告诉你。”
陈玉洁说“知道了,伯父,我会控制自己情绪。我就抽时间去看望他。”
林春旺结束会议后,去学校找苏凤叶。告诉她陈甘雨回国的事情,听取她的意见。
苏凤叶想一想,事情来得突然,说“他回来了就好,我看他这是良心发现。他既然回来了我们就按外宾接待他。他不是已经入了美国籍了吗?你到深圳去接待他吧!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毕竟我们曾是夫妻一场,他也是玉洁的父亲。”
苏凤叶想前夫终于回来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必须正确对待。虽然已经和他离婚了,过去的事不要再纠缠不清。他犯的错误,上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告诉他,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只当他是外宾接待,当朋友看待。
(三)
且说,林春旺从苏凤叶那里回办公室。他什么事也没做,他静静地沉思着:陈甘雨差不多被人遗忘了。现在又突然从深圳的宾馆里冒出来了呢?真的是他吗?但从陈玉洁的电话中可以肯定无误的是他,真是前度刘郎又归来。而且是带病回来,还不忘带了他的洋儿子回来呢。他回来是想干什么呢?难道不怕被追究他犯的错误和罪行吗?真是不可理解,让人错愕,让人如坠五里云雾;更是让已改嫁自己的苏凤叶难堪。他的回来就会引起书香村的村民议论,真是平地起风波。不管怎样,自己应拿定主意,妥善处理。毕竟今日的陈甘雨已经不是当年的陈甘雨了,他已经是美国人了,而且是个严重的病人。
陈甘雨的归来也触动了苏凤叶的神经。毕竟是夫妻一场,虽说已是离婚改嫁,但记忆还残留在脑际。让她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晚上,夫妻俩一时没能入睡,议论起陈甘雨回来。这么多年不通音讯,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苏凤叶说:“陈甘雨回来就回来,没必要去做过多的猜测和犯愁。他毕竟是书香村人,也曾和我结过婚,而且心脏病在身,想亲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既然已经是美国人了,就把他当外国人接待。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正确处理和他的关系的。”
林春旺说“我马上就要去深圳接待他,你是否想跟我一同前往呢?”
苏凤叶说:“还是你去吧!把我和你的关系直接跟他说,不必躲躲闪闪。玉洁是他的亲生女儿,有血缘关系,虽说他没有负起养育之责,但教育玉洁还要好好对待他父亲,不要意气用事。你去后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回来,如果有必要我再去和他见见面。”
第二天,林春旺到办公室后,做一切准备工作,并吩咐李青山买到深圳的机票。
林春旺把要去深圳接待陈甘雨的事也通报了几个支委并安排工作。几个支委也支持他去接待陈甘雨。还说让他回来看看,看看自己生长的书香村的变化。
却说,当林春旺告诉玉洁说陈甘雨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时,突如其来的事让她惊愕,不知如何应对自己的父亲。她坐在经理位上一直思考着。
林春燕见姐姐还在苦苦思索,不知就里,安慰说:“客人陈甘雨不会有问题的,不要想得太多,伤了身体。”
陈玉洁说:“我没事,我在思考另外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