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一直以来埋在心中的奢望终于如愿了;一直以来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红叶,没有忘记,今天我终于战胜病魔,回来了。这次回来我是下了决心要落地生根,再不想离开生我养我的土地了。我很感谢书香村人不把我另眼相看而欢迎我归来。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愿意隐瞒我的过错甚至违法犯罪事实,我不愿自己犯的罪行错误跟我一起走进山丘墓茔。所以在我还有一点力气时就毅然回来要向亲人、向在座的书香村人请罪、忏悔,请求原谅;也在这里我特别要向我的前妻苏凤叶和女儿玉洁表示我的忏悔,请求她们原谅。
在深圳时我用不正当的手法骗取了同居妻子的钱;又违法偷渡去香港,后来又逃到美国去,用不正当的手法获取财富。虽说后来被发现罚了款又进牢房。出来后才规规矩矩做生意又结婚生子,我的一生充满了罪孽,直到老了,犯了心脏病才良心发现,但为时已晚……
陈甘雨讲完了话,他站立起来向来欢迎他的书香村人深深地鞠躬。
这时苏凤叶站起来说:“今天我们欢迎陈甘雨回来。陈甘雨是我的前夫,这三十多年来他在外漂泊,做了对不起亲人,对不起书香村人的事。但在他晚年而且患心脏病还毅然回国,回到书香村来,说明他心中还眷念这里的亲人,还是眷恋自己的故乡,他说了从此后就落地生根。他自觉检讨自己做过的错事、丑事,向亲人表示忏悔和请求原谅,也说明他愿意悔过自新,我和我女儿愿意接受他的原谅和忏悔。我希望陈甘雨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背包袱,放松思想,安乐地度过晚年……我和陈甘雨毕竟是夫妻一场,他在这里过晚年,我会抛弃前嫌,好好照顾他。我会经常去看他,不让他感到孤独悲伤……”
苏凤叶的发言让在座的人感动,也让陈甘雨感动。
陈甘雨站起来说,“谢谢你苏凤叶,谢谢林春旺。”
接下来书香村代表也积极发言,表示对陈甘雨的弃暗投明,愿意与自己的错误决裂,并忏悔表示欢迎。知错改了就是好人,希望陈甘雨不要背着包袱,要养好病……
欢迎会开完后,接着准备陪同陈甘雨到村上转转看看。
林春旺亲自推陈甘雨坐的轮椅,并讲解。林春旺来到平整一片的稻田,金黄色的稻谷沉甸甸的丰收在望,说道:“我们把零散的田地重新组合成一大块,便于机械化作业,承包到人。以前星星点点的房舍,我们重新规划,建砖石两层楼房。还修建了一条水泥路,就是我们进村时走的那条路。我们村的村民富了有的购买了汽车,什么家电都有了,村民过上了小康生活。”
林春旺又带陈甘雨参观淀粉厂、酒精厂、糖厂,都是股份制。村民合股出资投资,效益不错,年年都有分红。最后林春旺把陈甘雨推到他曾经承包的养鱼塘,现在面积扩大了好几倍,养鱼、养虾还有蟹效益不错。
陈甘雨心有感触地说:“当年我年轻气盛过人,伐功矜能,自私,忌刻。当时若听你的建议和苏凤叶的建议,我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看了村里的变化大,改革开放让书香村人过上了小康生活。我的思想太过迂腐,跟不上形势发展。”
林春旺说:“不,现在才刚开始,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可以投资家乡还可以为家乡出点力。”
陈甘雨说:“我已经力不从心了,病魔缠身。”
林春旺说:“陈甘雨兄弟,不要再让过去的不如意事惩罚自己。你一定要乐观,有信心战胜病魔。你儿子东旻需要你的帮助呢,好好培养他。”
(三)
林春旺带陈甘雨在村上饶了一大圈后,便带他回自己的家。
且说陈甘雨眼见书香村的新变化,新旧对比诚然让他感叹良多。乘改革开放的东风,书香村人已经走上了小康之路,生活富裕了。然而书香村的新变化并没有引起他的精神共鸣。本已沉疴的心病,却又像揳进一根竹尖楔子让他更加难受。这根竹楔子就是林春旺的影子,他现在已经是前妻苏凤叶的丈夫了。
原来,他乘坐的汽车刚开进村口时,在“望夫松”下下了车,苏凤叶热情洋溢地欢迎他归来时的情景又激活了他的心。他对妻子存有难忘的眷念之情,他久久地凝视阔别多年的妻子,她的风韵还是那样的迷人,那样的让人勾魂慑魂,他仿佛才刚发现妻子的魅力。
苏凤叶欢迎他归来是那样的落落大方,没有一点的拘束。当时他一时说不上话,温情脉脉,千言万语深埋心中。
还在深圳养病时,女儿告诉他说,母亲早已改嫁了林伯父,我已是林伯父的养女。当时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精神碰撞,死了与前妻延续的希望。还感激林春旺在他在外时关心她们母女,弥补了自己的罪孽。
人的思想是有反复的,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他见了活生生的苏凤叶后,又生迷恋之心,而且是那样的强烈欲望。
真是:三十年前此时间,贤慧妻子人艳羡;如今已是他人妇,覆水难收已成冤。
陈甘雨一贯气盛过人,城府甚深,忌刻心强烈,他是受了父亲的影响较深。
原来陈甘雨父亲陈金富年轻时英俊潇洒,落拓不羁,他曾与苏凤叶的母亲谈过恋爱,也发生一夜情。本是一对恋人,却阴差阳错的娶了陈甘雨的母亲林梅英。但是藕断丝连,陈金富对苏凤叶的母亲依旧心不死,经常借口和苏凤叶的父亲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聊天多看苏凤叶母亲几眼,或聊聊几句。陈甘雨母亲察之为明,也说了他几句,但丈夫无关痛痒我行我素,后来因自己身体不好,也不再多管了。陈金富每次去时也不忘带上陈甘雨,陈甘雨和其父一样好看,让人喜欢。他比苏凤叶大两岁,两小无猜,成了朋友也培养了感情。父亲的所作所为,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儿子一生。
陈甘雨三十多年在国外居住,先后和几个女人同居或结婚,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幸福感。结婚不和谐,不美满,精神空虚。家乡的妻子撩起他的回忆,沉闷之下常借酒消愁,生活奢侈糜烂,荒淫无度;一身酒色财气,导致身心伤害才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因怀念苏凤叶,她的影子一直侵扰他的心,他不得不带沉疴之身回国,希望能和苏凤叶再续前缘,破镜重圆,以度余生,怎知给他带来的是梦魔。
陈甘雨一个人在房内尽想着往昔与苏凤叶的美好姻缘,特别是那一次婚前在她父母家里的一次云雨,两人飘飘欲仙……
俱往唉!自作孽,不可活。
陈甘雨跌入了人生的最低谷,悲哀苍凉,可以从他脸上看出来。
突然间陈玉洁没敲门便推门进来。陈玉洁见父亲脸上压抑,还有泪痕,便知道父亲又在胡思乱想了,说:“父亲,母亲让我转告你,要专心养好病,等过几天就一起到幽谷看红叶。还特意交待说,不要再作无谓的东想西想,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陈甘雨急切地说:“你母亲还说什么呢?”
陈玉洁想了想,说:“没了,哦!今天母亲特意为你煮你爱吃的菜,说你患心脏病,吃清淡的好,有益身体。带来的红烧肉是给东旻的,鱼是给你吃的。这鱼是过去你曾经承包过的养鱼塘里的鱼,这鱼足足有一斤多。”须臾,玉洁又说:“父亲,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我在母亲那儿吃,怡松和还孩子正等我回去呢!”
这天晚上,苏凤叶对林春旺说:“陈甘雨在美国有个妻子。听东旻说,当陈甘雨要回家乡来时,他母亲硬是不同意,说他心脏病再经不起旅途劳累的。我知道陈甘雨想回来,是冲着我来的。你应明确地告诉他,这已经不可能了,各自都有新的家庭了,叫他安心在这里好好养病,养好病后再回他在美国的家。现在我和他的关系只是朋友关系。”
林春旺说:“这几天你还要为他做饭,要经常去看他劝他,让他相思慢慢过渡。我们就派个保姆,派医生护理他。依我看,他再也不能回去了。”
苏凤叶说:“我们应尽快约定时间到银华峰下的幽谷去看红叶,圆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