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与醒,八大纪律
这天,她早早地就抱出了纸盒,翻出了两张卡纸,“六大注意,八大纪律?”。
“咦?这是什么?
“呃,这是……你的课堂守则。”
她有吃手、咬笔的习惯,脸上常常有些笔芯的痕迹,校服上更是一笔一划多得数不清,他提醒过她多次,可是效果甚微。于是他痛定思痛,综合了她其他的“恶习”,制定了“八大纪律”。
纪律一:遵守课堂纪律。
纪律二:认真听讲,每节课至少举手提问一次。
纪律三:每天必须汇总知识要点,交由慕容恪审定,并通过。
纪律四:不准转笔,不准咬笔,不准咬手指或者头发。
纪律五:不准在手心演算、记公式,或者出现任何图案。
纪律六:不准在手背演算、记公式,或者出现任何图案。
纪律七:不准在手腕演算、记公式,或者出现任何图案。
纪律八:不准对此八大纪律有任何异议。
以上,如触犯任意一条,都重罚无赦。
“慕容恪,你太过分了!”她抗议,最可恨的是第八条,不准有异议?
他拿过八大纪律,佯装又仔细认真看完的样子,“有吗?”
“哼,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欺负人!”
“那是。”他不否认,还颐指气使地反问,“谁让你喜欢我了?”
“你!”她气结,反倒被他将了军。
半天,他看她叉着腰像只被侵犯了的蟾蜍,他才忍着笑,俯下身子,双手轻轻地拍着她气鼓鼓的脸,“高压锅焖的什么饭啊?熟了吧?”
她打掉他的手,白他一眼转过头去,仍然不理他。
“真是死心眼,怎么就不会问问这有什么福利没?”
她这才吐了那口恶气,问,“怎么叫做重罚无赦?”嗯,他的重罚,她的福利,这个反推逻辑还是可以参考的。
什么是重罚,这就完全由他定了,有时候是一份检讨,有时候是一份家务,最严重的是他的不看、不理、不说话。
一次放学后,他一句话也不说,只闷着头地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反复把这一天反思了几遍,没有违规啊,可是,看他那紧绷着的脸,她想问又不敢问,不过,肯定是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忽然,他开口了,“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在照章办事吗?”照章办事,那次罚她扫地,他就这样说。
闻声,他眉毛一挑,一个坏笑被掩藏在黑夜里,“喔?想明白了吗?触犯了哪条?”
“……上英语课的时候,我打了一个盹?”咳,前后想了几遍,也就这件事吧,“不过,我那是把题都做完了才打盹的。”
“慕容雪。”他又喊她全名了,“明知故犯,你说该怎么罚?”
“……我……”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却越想越不服气,“我想不通!我明明是做成正在答题的样子的,前面老师都没看见,后面的你怎么就看见了?!”
他笑着,伸手重重地弹了她脑门一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刚才只是在想着物理竞赛上的一道实验题。
还有一次,语文老师满满当当讲了40分钟,她实在找不到那举手的空隙。就在最后三分钟,她举手了,“老师,我想上厕所,可以吗?”
呵,反正,好歹也算举手了,而且还带了个问号呢。
当她就这么理直气壮替自己辩驳时,他扶额,简直哭笑不得。
后来,八大纪律增加为九大纪律,关于上课不准笑,前话已表,不再赘述。
就这样,她被他连唬带哄地,九大纪律遵守得还不错,收效也不错:学习成绩稳步上升,而且她脸上、手心上、胳膊上、衣服上,已经很少油笔芯的痕迹。
作为奖励之一,暑假的时候,他带她去了小五子的家乡,钓鱼,捉蚱蜢,捕知了,挖蝉龟,还可以在水库里游泳……泥土、麦草、青山、碧水,那是个美妙的夏日。
他说:明年夏天,可不来了。
她说:为什么?
他说:你都光顾着玩,不理我。
“小五子是谁?”
“他,还有小磊子,圆圆是你小学以来一直资助上学的孩子,他们现在已经长大,都有了很好的工作。哦,对了,小五子下个月结婚,他再三叮嘱咱俩必须到场,我应下了。”
“嗯,那得好好选一样礼物才好啊。”
“明天吧,咱俩一起选。”
“嗯。”她点点头,然后继续,“那这个六大注意是什么?”
“这个之前,得先讲这卡片的故事。”他拿起卡片,仔细端详,嘴边就泛起了细细暖暖的笑。
他正要开口,“怎么了?”她拽了他衣角。
“我想……”
“想什么?”
“我不想听了。”
“为什么?”
“我不想我们的故事这么快讲完。”其实,是她想他早点休息。这几天,他回来得都很晚,看着已经被疲倦席卷的他却还坚持过来给她讲故事,她每每感激、不忍和心疼。
“傻瓜,哪里能讲得完,我们的故事,可是一辈子的。”
一辈子,她又想哭。
“傻瓜。”他搂紧她。
“汗臭死了!”一瞬,她嗔笑着佯怒推开他,“我给你放热水去。”
“你跟我一起吗?”后面他故意使了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