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抬高了几分,自然是让方立廉听的更清楚一点,同时也是在表现自己的决心。
方立廉听的微微一愣,旋即苦笑。
纪言看他这样子,知道自己刚才话说的太重了,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方立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也是希望你能够过的好一点,不要那么辛苦。”
“我会很好的。”
“那就好。”方立廉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里,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方立廉看着纪言的眉毛眼睛,如此熟悉,如此陌生,他似乎有看到两个人之间的那一条无形的隔阂,在渐渐的变大,直至,他从纪言的生命之中消失一般。
想到这一点,方立廉的心就是微微一痛。
他张嘴,轻声叫了一句纪言的名字。
纪言抬起头,看他一眼,眼神有些茫然。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方立廉问她。
“嗯。”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纪言摇了摇头,在方立廉的面前,她向来都是极为被动的,被动的抗拒被动的拒绝,要主动说什么话的话,还真的是极为困难。
方立廉见她这样子,眼神微微一黯,似是有点失望,过了一会,他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
“中药和罐子我都带回来了,怎么煎我也写在了纸上,你记得按时给自己煎药。”
“好。”
“我真走了。”方立廉站起身来。
纪言也站起来,有些局促,方立廉想上前抱抱她,但是还是极力压抑住了这个想法,朝门口走去。
有些心酸的背影,看的纪言内心莫名的感触,她忽然道:“方立廉,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方立廉道。
“那好,你注意安全。”
方立廉拉开门,走出去,门关上,他倚靠在门边抽了一根烟,然后才缓缓朝电梯方向走去。
纪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总感觉方立廉的情绪不太对劲,又是想起方立廉的那句话,忽然明白过来。
她马上起身拉开门去追,追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门口的烟灰和烟头,看的出,方立廉似乎也是极为矛盾和茫然。
叹了口气,纪言默默的转身回家。
她已经知道方立廉应该也是为了那辆林肯车的事情来的,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解释?太过刻意的话,会给人一种虚伪的假象吧。
想到这一点,纪言就是头疼起来。
……
工作的事情,纪言虽然一直在犹豫,但是眼下,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一方面是已经和张格说过那样的话,另外一方面,是林墨白给她的那两个选择。
那张支票,她肯定是不能要的,所以,二选一的话,只能去上班。
第二天早上,纪言打电话给林墨白,说了自己的想法。
林墨白声音雀跃,惊喜,告诉她马上就过来接她,一起去公司办理手续事宜。
这是一个迟来的答案了,林墨白为此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如何能不惊喜。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到楼下,林墨白打电话过来,纪言十分钟之后下车,看到林墨白站在车旁,春光满面。
穿着一身正统黑色西装的男人,平素都是给人一种硬朗和大气的感觉,但是此时看上去却是无比的柔和,仿佛他身上的锋芒,全部都被遮掩住了一般。
“上车吧。”林墨白拉开车门,咧嘴笑道。
纪言点了点头,坐了进去,林墨白开车,脸上一直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吃早餐没有?”林墨白问道。
看到纪言摇头,马上开车朝自己经常去的一家早餐店而去,一路上,纪言感觉到有些局促,特别是看到林墨白这样子,就更是有点不安。
她忽然矛盾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明明已经从林墨白身边抽离,可是,现在却又用另外一种身份介入进去。以后的人生轨迹会朝哪一个方向发展,她忽然很不确定。
林墨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话也不多,只是浅浅的交谈,过了一会,车子到早餐店,两个人下车去吃早餐。
互相在一起生活三年,有矛盾有纠纷有误会,但是更多的,还是对彼此的了解。
林墨白对纪言的口味了如指掌,直接拿着菜单点东西,点完之后,发现纪言在看着自己发愣,就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有,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放纵自己去享受林墨白给她所带来的一切,也曾经认为,那种好,是应该的,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等到她明白,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去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在一个关口,急转急下。
所以,当这样温馨的场面再一次回到面前,纪言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甚至,她都很想伸手去摸摸林墨白的脸,想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她在做梦,一个曾经发生过的,很渺远的梦。
林墨白的话,打断了纪言的思绪,让她回到现实中来。
这不是梦,过往的生活,沿着另外一条生活轨迹重叠了,身份变了,立场变了,但是很多事情,还是无法变化的。
而纪言,却是不知道,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
她很忽然,那种后悔的感觉更重了,忽然很想逃跑。
林墨白的手,却是搭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握着,狭长的眼眸中透着亮光,里面倒映着的全部是她的身影。
“纪言,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要后悔好吗?”林墨白道,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一丝未知的惶恐和不确定。
“我……”纪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这绝对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林墨白坚定的道。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真挚和诚恳,似乎带着某种可以感化一切的魔力一般,鬼使神差的,纪言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