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要吃点什么呢?”殷勤的店掌柜看到我们的服饰后,自行吩咐,叫小二将我们带到二层的包间里,看来商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高超啊!
十二看向我征求意见,“好吃的。”言简意骇地向十二传达我的要求,此刻我只想尽快吃到美食而已,至于点菜这样动脑筋的问题还是留给十二吧,好歹他也是个阿哥啊,对于京城的美食一定了如指掌。
“那就琉璃白玉丸子、锅塌豆腐、醋椒鳜鱼汤……”十二娓娓道来,竟不象在点菜而是在讲述一段历史般。
“公子稍等。”说着小二捧着菜单笑盈盈的退下。不久桌上就摆满各色珍馐,我直直的盯着那美味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可是这筷子怎么还不拿来啊,难道我真的要做回野蛮人,正当我权衡着淑女和美味谁更重要的时候,一只修长整洁的手伸到我的眼前晃了晃。
“唉!我竟然比不上几道菜,刚刚还盯着我看,现在我倒成了摆设了?我要考虑看看这菜……”十二同志愤愤不平的抱怨着,那双明媚的大眼看着我眨了眨,俊朗的脸上摆着惋惜。
“怎么会哪?我哪儿敢啊!只是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讨好地笑着,看着他另一手中握着的筷子,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
“你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十二递过筷子给我,“这钢是什么东西?”
我竟忘记了这时还没有‘钢’这种说法,“这钢嘛,是比铁还贵重的东西啊!反正就是说饭的重要性。”含糊其辞的回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象牙筷,大快朵颐之时,只见十二优雅的缓缓品尝着桌上的美味,果然是皇子啊!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说着体贴地递来茶水,我急忙接过,一口喝下疏解干涩。“你说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真不知道以后的宫宴里我还能不能留点颜面。”十二的调侃的声音在我的白眼下越来越弱。
“怎么,你不满意,现在你还有机会退货,晚了可来不及了。”我喝下最后一口鱼汤,用丝帕擦擦嘴,看着他问道。
“不敢不敢,我是求……”十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吵杂的声音打断。
“爷,下面有几个人吵着要我们倒出这间包间。”小李子打开门汇报情况,身后跟进来的是进门时看到的掌柜。
掌柜面露难色,看来这要我们到房间的人来头不小。“这位公子,您可……”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粗壮的声音打断。
“快给爷们倒地方,别扫了爷们的兴!”人未至声先到,这个人竟让我想到了泼辣的王熙凤。如果他是个女人的话,泼妇骂街的本领定是不凡的。
“又在想什么有趣的事儿了?真是搞不懂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十二边说着边起身走向门口,有好戏要看了,我就不相信十二这个狡猾的家伙会轻饶了那个搅了我们饭局的人。
“掌柜的将他们请来吧。”十二平静的吩咐着。
“请”十二用的字眼让我惊讶不已。“碧落,我们遇到认识的人了。”十二用眼神示意我跟过去,来人会是谁呢?会让十二有如此举动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阵脚步声传来,十二的脸上挂上了标准的笑容,想来除了和我私下相处时,十二会在脸上呈现各种精彩的表情外,在其他的时候都会是这张标准的笑脸。
看见楼梯上渐渐清晰的人影,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好雅兴啊!”十二朗声说道。
“十二弟,怎么是你。”是刚刚那个粗壮的声音,来人体格健硕,肤色微黑,属于运动型。粗犷阳刚的面貌如同他莽撞的性格,如果不是他的性子,还是个不错的帅哥的。他一定就是十阿哥胤誐了。
胤誐身后的人看到我和十二,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九阿哥,我以为出宫后不会遇见的人。心里隐隐的抽痛着,他烙在碧落心里的印记还深深的留在我的心底。我鸵鸟地将身子隐向十二身后,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这痛和不自在在渐渐减轻,尤其在有十二陪伴的时候。
一道探究的目光射向我,循着那道目光望去,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同胤陶很相像的眼睛,清秀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泛出玉一般的光华。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飘逸俊秀,距得道成仙不远矣,只是这一步他永远不会抵达。他看了看身边的九阿哥,眼底透着关切,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十二哥。”十四这个小P孩是我见到这群人后,唯一让我觉得亲近的,或许是因为他和叆叇有些瓜葛的缘故吧。
十二暗地里拉了拉我的手,向旁边让了一步,我的身影完全的展现在众人面前。处于各方研究下的我尽管不自在,却还是要面对的。
“碧落,你怎么在这里?”最先开口的又是十阿哥。
“给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
“他们说你失忆了,我本就不信的,你还认得我们的吗。”十阿哥高兴的说。这十阿哥果真和印象中呆头呆脑的形象吻合,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们也吃完了,我还要送碧落回家,不打扰兄弟们的雅兴了,这就先走了。”十二忽然开口。九阿哥抬头望向我,眉头紧紧的皱着,抿着嘴唇好像在刻制着什么。我愧疚地底下头,不敢看他痛苦的样子。
八阿哥点了点头,十二拉起我的手越过了众多视线,走下楼去。九阿哥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看着我,当我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直直的盯着我和十二交握的手,眼里的悲伤渐渐变为绝望。十二的手握的更紧了,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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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就回去吗?”上了马车,我迟疑的问道。刚刚的偶遇之后十二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
“如果你有心情的话。”十二看着我轻轻笑了笑,一瞬间暖意萦绕在我的周围,驱散了我心里淡淡的心疼和些许歉意。他这般心思细腻的人怎会没发觉我刚刚的阴郁。
“你刚才怎么都不说话?不开心吗?”我直视着十二的双眸,问道。
“你真不知道?”十二反问道,眼中笑意渐浓。
“真是我的荣幸,值得鼓励。”我伸手狠狠的蹂躏了一下他的脸,不知怎的,越来越上瘾了。
“你做什么啊,快放手。”十二哇哇大叫着。
“谢谢你,胤裪。”他什么都没问,不代表他不在意,不然就不会一反常态的不说话,只是他选择了信任我,这份包容也许就是他最打动我的地方。我偎向他广阔的胸膛,紧紧抱住了他。
他有力的心跳,坚实的怀抱,让我的心渐渐沉沦其中。“我总是觉得对不起他,每次见到他他都很痛苦的样子。”我小声地说道,累了一天了困意渐渐袭来。
“他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的,而你是我的。”霸气的话语模模糊糊的在我耳边经过,周公成功地召唤了我。“你啊,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十二无奈的帮我挪了挪身子,让我靠着他睡得更舒服些。
“碧落,醒醒,到家了。”十二轻轻摇了摇我,虽然马车颠簸,但在十二的怀里我睡得很甜。十二将我抱下了马车,扶我站好。
“已经到了啊,怎么这么快!”朦胧中睁开双眼,看看周围熟悉的景物。“那我回去了啊,再见!”向身后随便的摆摆手,揉了揉双眼,迈着略微不稳的步子向大门走去。一阵清风拂面,吹走了我的睡意,脑袋清醒了起来。
急急忙忙跑回十二面前,他还没有走,直直的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再来接我出去玩啊?”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你回来就是要说这些?”十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精光乍现。
可能是我刚刚我过河拆桥的举动让十二颇为震惊吧,可是他也要体谅我刚睡醒,神志还不清吗。“不是啊,不过要看你的回答了。”
“我不会忘了你的,就不知你除了玩会不会忘了我啊?”十二显然是对我刚刚的道别不满。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谄媚的笑着,使劲地摇着头。看到十二笑了笑,才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正是出纭送我那只,递到十二面前。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绽开了一朵幸福的笑脸。
“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暂时送给你。”我慷慨的开口。
十二看着我,再看看荷包,没有理会我话中的玄机,忽然开口道:“这个真的是你做的吗?”脸在一瞬间沸腾,他怎么看出来的?
“不会是真的吧?”自己的猜测成真,十二却有点不敢置信。
“所以说暂时送给你。你先收着,这是我很重要的姐妹送的,等我做好了礼物再把它换回来。”我低着头难得害羞的说。
“要是比这个难看,我可不要啊。”十二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我先回去了,别忘了你要带我出去玩啊。”说着跑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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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您回来了啊。”拂晓一脸暧昧的笑容。
“格格我渴了,快去给我准备茶去。”打发走拂晓后,我一下倒在床上,今天真累啊!终于实现了出去玩的愿望,看叆叇还得意什么。提到叆叇就想起了早上的那封回信,有了今天的经历,看来那封信是要重写了。
写好给叆叇的回信后我看了又看,厚厚的一叠纸中详尽的写着回家后的一切。不知叆叇何时才会收到我的信。康熙四十一年,那件大事就要发生,她在康熙的身边应是没什么危险的,但这京城就要翻天覆地了。在这之前快点让阿玛帮我把信送出去吧,对,就明天。
收回飘落四处的思绪,累极的我一头投入甜蜜的梦乡。
“叆叇,等你四婚时我送你时尚经典的婚纱,你要记住了……”
“什么,你敢抢我的午饭,我和你拼了……”
“格格,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一个熟悉的人摇着我的身体。
“妈,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等我抢回我的饭再说。”迷朦中我好像看到老妈拿着闹钟在我眼前执着的呼唤着。
“天哪,格格你不要吓拂晓啊!你怎么说胡话呢?”拂晓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拂晓……格格……
我霍然睁开双眼,眼前的拂晓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吓人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了。“格格我都醒了,你还不快来伺候?”
“天啊!格格你刚才吓死奴婢了。”说着来我起床,服侍我洗漱。梦中的景象那么真实,可我大概再也回不去了。
吃过早饭,回到我的闺房,我想起昨天答应了十二要送他礼物的事情。该送什么好呢?真是伤脑筋。古代女子一般多送荷包做定情信物,想到这我的脸上一阵红热,即是这样那么我也就紧跟时代的潮流好了。可要让我做纯粹的刺绣真是比登天还难,忽然想起了那句经典的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十二见到我绣的荷包被吓坏了,那我的长期饭票不就泡汤了嘛。不行不行,我在心里第一千次否定了这个想法。
唉!在现代怎么说我都是一个贤良的美女,我会织围脖,厨艺也很不错,尤其对十字绣绣得很是拿手,为什么到了这里竟……提起十字绣,我犹如醍醐灌顶。呵呵,十二你等着我的惊喜吧!
有了计划就要付诸于行动,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我埋头于各色针线之中,虔心研究。
“格格,福晋让我来教您去吃饭。”拂晓的声音忽然响起,手中的绣花针不小心扎破了手指。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我熟练的将手指送入嘴中轻轻吸允着。“好,这就去吧。”
“阿玛、额娘,女儿来了。”
“快坐吧,最近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整天躲在房里,不到吃饭时间就见不到人。”额娘作例行的爱的唠叨。
“没什么。”想到送完礼物给十二之后,我就可以出去玩了,一定要提前做好外出计划书。
“这样也好,最近就不要出门了。不管你做什么都好,在我没有允许之前,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吧。”阿玛莫明的话打碎了我美丽的计划。
“为什么?有人陪也不行吗?”
“十二阿哥不会有空的。”阿玛笃定的回答里仿佛预示着什么。
匆匆吃完这顿晚餐,我遣退了拂晓思索着阿玛话,再无心于刺绣。康熙四十一年,索额图谋反,难道阿玛指的是这件事。
躺在床上的我辗转反侧,本来我是极少失眠的,今晚却心神不定。想起那天见到的八爷党,一废太子的脚步近了,他们也要迎来人生中最绚烂的时光。九阿哥,我亏欠的人,最终也要走向圈禁的必然结局。这场战争太过激烈,不是鱼死既是网破,绝没有中间的路可走。
我和叆叇又会在这场争斗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叆叇喜欢的是十三,如果她能得偿所愿,那么在这场争斗中必将跟着十三受尽苦楚。这都不是我所希望的。而我和十二又会经历些什么呢?
那一夜格外的安静,仿佛是风暴来临前的片刻沉寂。在之后的一个月中,京城里人人自危,风暴终于来临了。叆叇,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久未露面的十二,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这一个月仿佛一个世纪一般,整日处于担忧与企盼之中的我渐渐消瘦着。铜镜中的那个人影还是现代的容貌,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庞竟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多了一份婉约的美丽。望着镜中的自己,思绪再次迷失在时间的汪洋之中。
“格格,格格,十二阿哥来了。”拂晓兴奋的冲进房中。
十二来我家?难道这场风暴就这样消失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