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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山不容二虎

待楚歌再次站在云浮掌门高术奇面前时,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月,他从云浮山下一路直抵山顶掌门居住的翠竹小院,心跳呼吸依旧如常,毫不见急促紊乱,高术奇见到气韵悠长、神采奕奕的少年楚歌,竟有一丝丝的失神。

随着实力增涨,楚歌身体机能日趋强健,身体线条也逐渐明亮,之前印象中的温润少年,竟好似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

这却不是令他失神之处,而是稍一探察,高术奇发现一月不见,眼前这个农家少年竟然再次凝聚心血,晋入了炼体二重。

如此惊人的修炼速度,只怕整个云浮派历史上都未曾见过。

此刻翠竹小院的正厅中还有好几人,上官晴雪及其她两位师兄,剑术院李鸿,以及一个外门执事长老。

云浮派虽然坐落山中,远离城镇,却不是真的与世隔绝自给自足,毕竟上千人的大派,吃穿住行一应消耗都十分剧烈,这就需要一个与外界生意往来的部门,这便是云浮外门,一些修为低下的弟子弱冠成年之后,都会选择进入外门领一个差事,也能混得不错。

按门规,弱冠之前未能晋入炼体上三境的弟子,就不能再待在云浮七院了,而且连出师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肄业。

而像武备堂、戒律堂这样的云浮派实权部门,人员选拔只在七院的高阶弟子之中举行,根本不把这些肄业的弟子放在眼里。

二十岁还不能晋入炼体上境,却还想待在云浮派受其庇护的,就只有进入外门充作执事了。

像这个李姓执事长老,根骨天资都是一般,年幼时侥幸入了云浮派,在云浮刀术院当了十多年的低、中阶弟子,直至二十岁弱冠礼之时也没能修到炼体七重,成为高阶弟子,无奈之下,只好进入外门,到俗世中打滚,如今四十多年过去,实力不过炼体九重,却也位列云浮长老,即便派中大会,都有弟子专门看座。

此时这位李长老坐在高术奇下首,和掌门交待着什么事务,突然看见楚歌大喇喇闯进来,不禁心生疑惑,只是当着掌门之面,不好出声斥责。

这个少年他也是见过的,不过是山中樵夫之子罢了,当初他负责押送物资上山,这个小孩每次都跟在一旁围观,满脸都是好奇,追着挑夫问这问那,还被他斥责过几句。

楚歌一进来,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上官晴雪顿时来了精神,笑着朝他做了个鬼脸,她虽然跟着师兄来这云浮派,其实百无聊赖,因为好奇,常常在山中寻觅楚歌的踪迹,这个月里,两人已经熟悉许多了。

而她身旁的上官敏行和李鸿也朝楚歌点点头,只有木头一般的上官慎言,就像根本没瞧见有人进来。

反倒是一门执掌高术奇,对他最为热情,招呼着让他坐下,又命李鸿上茶,众目睽睽之下,让楚歌尴尬不已,不过高术奇待人接物一向如此,哪怕路上遇到个山民,也能摆半天的龙门,众人也没什么惊讶。

趁着李长老继续交待外门事务,上官晴雪凑到楚歌身前,神神秘秘的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楚歌对她一惊一乍的性格早已习惯,却也不违逆,只是顺着她想要的意思接口道。

上官晴雪却看着楚歌不说话,见他没有露出自己期待的好奇表情,这才泄气的道:“我们要去苍云城玩儿。”

“什么?苍云城?”楚歌闻言,这才认真起来,他心里怦怦直跳,专注的盯着上官晴雪。

苍云城就是云州州城,乃是云州境内最大的城市,楚歌打小就十分向往的地方,只是养父李典禁足的厉害,别说这种繁华大城市,就连九嶷山下远一点的小集镇,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且九嶷山地处云州北面,于荆州交界,苍云城就算十分靠近云州北面,两地却也隔了数百里之遥,楚歌虽然向往,这从没这份期望。

不过此刻上官晴雪一说,让楚歌埋在心里已久的渴望喷涌而出。

如果是掌门师公的请求,爹爹应该会答应吧?

这么想着,楚歌没有察觉自己的失礼,盯着上官晴雪,只等她的下文。

“对啊,不过是我们去,不是你。”上官晴雪被他盯着,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异样感觉,来不及体会,就听身后的上官敏行插话道:“刚才执事长老送来一封请柬,说是苍云城城主大人下月末六十大寿,大设宴席,请高掌门前去参加。”

“正巧我们在这,我连忙说我们也想去,高掌门一口就同意了。”上官晴雪恼他插话,自己还准备说“你求我我就带你去”的话的,上官敏行这么一说,让她小心思都没处使,一摆手让上官敏行住嘴,自己接着说道,“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帮你求求高掌门,怎么样?”

楚歌听到这话,看着上官晴雪一脸“你来求我啊”的狡黠模样,他眉毛一挑,呵呵两声,遂不再理会她。

身后的上官慎言将楚歌的表现都看在眼里,面色一冷,想要有所动作,却被上官敏行用眼神止住。

高术奇听完执事长老的汇报,笑着送他出了门,这才转向楚歌等人。上官三人并没有别的事,见高术奇看向楚歌,上官敏行忙说:“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

“也好,三位随兴,出发前一日,我会派人通知的。”高术奇也不挽留,又对李鸿说:“李鸿,你代我送一送。”

“是,三位请。”

上官晴雪在一旁看着楚歌,只等他服软,让自己开口求一求高术奇,却看见楚歌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禁微恼,哼一声就率先走了。

说来也是好意,她以为楚歌区区一个枪术院记名弟子,地位低微,哪有资格跟着掌门同行,有心带他出去玩耍,哪知对方毫不领情。

她哪里料得到,以楚歌和高术奇现在的关系,这都不是事。

等屋子里清静了,高术奇这才开口道:“那式猛虎啸牙,我这段时间已经琢磨通透了,果真是五品绝学,我云浮枪法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实在是多谢你了。”

楚歌闻言诚惶诚恐,忙回答道:“我也是胡乱猜测的,误打误撞而已。”

“我云浮派早三百年出一个你这样误打误撞的弟子,就不会在歧路上摸索这么久了。”高术奇却是笑着摇摇头,然后看着楚歌不再说话。

楚歌被他看得心虚,连忙转移话题说:“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掌门师公第八式云龙风虎的。”他当然不敢说“教”字,被人听了,还不笑掉大牙。

高术奇其实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抚掌大赞,心道只要能还原六式断魂枪法,完成祖师遗愿,不管你背后之人想要什么,我云浮派都予取予求。

当下楚歌演示了这式“云龙风虎”的架势,又把自己无法施展出来的十多处暗劲一一详解,仔细交待给高术奇。

高术奇乃是枪术宗师,光看一个架势便悟了七八分,又听了解释,心里更是确信无疑。

而更确信的是,这个少年身后,必然有着一个绝世高人,只是这个人让楚歌一招一招的送出这六式龙虎,究竟有何目的?

“掌门师公,弟子有个小小的请求……”末了,楚歌又小声开口道。

“果然有所企图……”高术奇心中暗叹,脸上却笑意盈盈,回道:“但说无妨,你看我院中菜苗,都按你说的照顾好了,干脆如此,你教我一式龙虎枪法,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高术奇人老成精,生怕楚歌背后之人所求太多,损了云浮派利益,所以事先拿话框住。

“不用不用,就这一次了,”楚歌连连摇头,见高术奇等他开口,这才道:“听说掌门师公要去苍云城赴宴,带上弟子好么?”

高术奇听了一愣,心想你们玩得是哪出?

五品绝学弥足珍贵,就算是千顷良田、万两黄金,也无从换取,然而这又是种菜、又是带小孩,完全当做儿戏了。

“掌门师公放心,我就乖乖的,绝不捣乱。”楚歌见高术奇愣神,以为他要拒绝,连忙求道。

“好好好,一定带上你。”高术奇回过神来,忙笑着回答。

看着楚歌心满意足的离去,高术奇失笑一声,又看向桌上的大红请柬,脸上露出深思的模样。

高术奇执掌云浮派已逾二十年,哪里会瞧不出一丝内忧外患,自己虽然被江湖中人尊为“苍梧三杰”之首,事实上何尝不是为了将自己置于风尖浪口,更何况云浮派从不向其他宗门相互结盟,彼此争斗,这放在几十年前,云浮派名声不显时还没什么问题,现在云浮派做大,立即就招来了周围势力的窥视。

如今这个世道,就算云浮派自己没有割据称雄的意思,也绝对无人会相信。

而苍云城主,也就是中州皇室圣旨亲封的云州州牧,更是毫不隐藏自己的敌意。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就算云浮派这头老虎是吃草的,也不会令对方掉以轻心。

毕竟谁能保证,这头老虎什么时候觉得草吃得不够饱,突然改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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