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这样脑子一根筋,唐氏有些担忧,可这会子她也不会劝她,只点头附和道:“好,好,咱们不准备便是。”
见璎珞一惊一乍,情绪实在不佳,唐氏便又道:“好了,你也莫闷在屋中了,还有两日便出阁,以后可就不能想什么时候逛郡王府,便什么时候逛了,趁着这两日再好好四处走走。对了,一会子你二婶子便要过来带着人抬家具往靖王府新房安床了,让桂嬷嬷陪你再去看看那些物事,有不合心意的还能最后再改改。”
璎珞闻言点头,她心情因唐氏的话又走了一轮过山车,也想出去散散,出了千禧院便和桂嬷嬷说着话到了前院。
这会子所有的家具都已摆放在了第二进的院子中,系着红绸,婚前两天,娘家长辈是要押着家具先到新房中安床,而明日才会带着床褥、床单及龙凤被等前去铺床。
家具有一人来高,大的有庞大如屋的两进拔步床,小的有恭桶,子孙桶,甚至是蝴蝶双飞剪。
竟然是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那做工更是没的说,线条流畅有力,精雕细琢的,花式也都是最大气不过的,都散发着深沉而古朴的光泽,这么一水的紫檀木家伙事放在一处,当真有种令人心惊的感觉。
桂嬷嬷笑着道:“若不是太后,可真准备不出这样的一套体面家当来,也不知王总管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这么多好木头太难凑,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太后恐郡王府准备不出,亲自吩咐慈云宫的管事太监下江南弄来的,前几日才从江口码头卸了货,巴巴地往进了郡王府。
璎珞心中发暖,想到太后也这般疼宠看重自己,心头略宽。
她又逛了会园子觉得心情好多了,这才回到飞雪院,可进了屋没片刻便又焦灼了起来。
到了傍晚,眼瞧着内室的拔步床,想着只用再睡两晚上便该挪地方了,璎珞便又焦虑了起来。
妙哥却于此时匆匆进来,笑着道:“姑娘快看看奴婢手里这是什么?”
璎珞望去,却见妙哥手中分明捏着一封信,见妙哥一脸得意讨赏的模样,她这样,璎珞心思一动,眸光亮了亮。
如今临近迎亲,长辈们管得严,璎珞已经二十来天没见过秦严,也没收到过他的只言片语了。
此刻她猜到了那信的来历,哪里还能等得,上前两步便抽过了信,打开看过后却是一怔。
见她目光凝滞,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妙哥大惊失色。
姑娘如今这状态出嫁,别说郡王妃担心,便是她们这些丫鬟也放心不下,都怕她婚礼上再出点啥事儿,原想着说不得收到了秦严的书信能好些,谁知道倒更魔怔了,妙哥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上前便要去拿璎珞手中的信。
不想手没触上信,璎珞却突然笑了开来,她这笑简直宛如雨后花开,灿烂明媚,又若乌云散去,金光万丈,妙哥一怔,接着便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姑娘可没这样笑过了,便笑着也好似蒙着一层阴云一样,如今倒好,这分明是好了嘛!
她一时倒好奇起,世子爷到底说了什么,竟然有此疗效,简直太神奇了。
她往上凑,伸着脖子看那信,璎珞却护小鸡一样,匆匆折了起来,抬眸眼波流转的嗔了妙哥一眼,将信收进了怀里,还似怕会丢了一般,不放心的本能拍了拍胸口。
妙哥一阵无语,笑着道:“奴婢唤人进来给姑娘盥洗睡下吧?”
璎珞却摇头道:“好妙哥,我饿了,你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我想吃些东西呢。”
璎珞这些天食欲不佳,尤其这两日吃的极少,方才晚上就夹了两筷子菜,这会子见她知道饿了,妙哥倒开心起来,脆生生应了,脚步匆匆出去。
璎珞听到很快外头便响起了丫鬟们轻快的脚步声,乐慧几个的欢笑声,这个飞雪院都似云开雾散,驱尽了冷暗一般。
璎珞含笑摇头,抿着唇脚步轻盈扑到了床上,滚了两圈,又忍不住将怀里的信取了出来,再度将早已刻进脑中的信又一字一字看了个遍,痴痴笑了起来。
其实那信就一两句话,可却瞬间便安抚下了她焦躁了半个月的心。
今娶为妻,生同枕,死共穴,白首无忧,唯愿爱如初!
璎珞一遍遍的念叨着,只觉一颗心都飞扬了起来。其实苏瑛紫说的对,秦严待她的心,天地可鉴,她真不该如此的焦虑难安。
从来白头偕老的见的多,她也唯愿当儿孙满堂,小辈绕膝时,还能和他爱如初。
璎珞想着,一颗心火热了起来,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烫,却晶亮的骇人,宛若旁晚时天际最闪亮的启明星。
翌日便到了铺床之日,萧家的几位堂亲伯婶带着人往新房铺了床,回来时璎珞刚好还在郡王妃的千禧院。
她起身欲避,二婶娘却拉了她,笑着道:“哎呦,真没见过那么精致的拔步床,要说这南边工匠的手艺还真是要比咱们这边儿匠人的手艺好,那拔步床安进去,不大不小,正正好,上头卷篷顶雕刻着榴绽百花,下头的踏步,前头的雕花柱架,花罩廊庑,就没有不精致的,再挂上大红洒金的龙凤幔帐,铺上鸳鸯戏水的大红铺面……嗳嗳,真真是想不到的好看。你呀,明儿这会子就瞧见了。”
璎珞脸上发红,唐氏替她解了围,打发了她回千禧院。
待到了晚上,璎珞被伺候着最后泡了一遍滋养肌肤的药浴,出来后又细细在身上覆了一种养肤膏,便早早的上了床。
妙哥放下了帐幔,笑着道:“还是姑爷有办法,就一封信姑娘这就将脸色养了回来,嘴角的泡也都没影了,明儿三更天便得起来折腾,姑娘赶紧的睡吧,今儿夜里若然睡不好,明儿可是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