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于叶枝间,落于尘泥上。偶有人闻之香而忘归处。
连绵的群山,那碧绿的颜色让人心情大好,坐在树下歇息片刻便会忘记旅途的辛劳,树根旁一些刚刚盛开的小花也让人一扫冬日的忧虑。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年轻人望向远处看着山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烟杆子往地上杵了杵,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年轻人便继续上路了。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撒在他白色的长衫和随意披在脑后的黑色长发上,让他仿佛融入了群山之间。只是那漆黑头发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毫无光泽,细看之下还让人生出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就像是那最深处的黑暗,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这片山林怎么不回应我的话呢?都在窃窃私语什么,难道是怕生?奇怪啊。。”年轻人心想。“还是赶路吧,不知道今天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人家呢。。”
“救命啊!有人吗?谁来救救我啊!”一阵微弱呼救声突然传了过来,年轻人本来散漫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他慢慢蹲下,闭上眼睛,仔细的搜寻呼救声的来源。
“在那边吗?是个老者,距离这里还挺远的,得快点了。”
山道间的一条险路旁,一名老者满头是血的挂在陡崖上,双脚已经悬空,左手死命的抓着几棵野草,右手五指也深深的插进泥土之中,若不是他临时抓住这几棵野草那么他早就摔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救命啊!”老人大声的呼喊着,老者丝毫不敢乱动,只能拼尽全力大声呼救,山道上的驴子也焦急地跺着脚一边嘶吼着。
啪的一声,那几颗野草终究也不是什么坚韧之物,齐声断掉了。老人眼里绝望之色渐浓,手无力的在半空中挥舞。突然一只手出现了在他眼前,然后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左手。待老人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他的驴车旁,一个年轻人正在给他包扎伤口。年轻人的眼睛很好看,漆黑的瞳孔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我说老人家,这条路虽然陡了点,但是还是挺宽的啊,你怎么无缘无故就差点掉下了去啊?”年轻人又拿出了他的烟杆子,点燃,深吸一口。
“哎,这条路啊,时不时会有很大的风。不过也不会大到把人吹下崖,只是老头子我运气不好,刚好被风吹掉的一个石头还是什么东西砸到头上,神志不清才被吹下去的。。恩人啊,老头子没钱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如果恩人不嫌弃还请到老头子家里去洗洗风尘,吃顿晚饭吧。”
“哦!那好啊,我正愁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露宿荒野了呢。那就打扰老人家了。”
“恩人哪里话,来来上车吧。”
年轻人坐驴车上,惬意地抽着烟,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风景。
“哦对了,恩公啊,老头子还没请教您大名呢。”老人回头对年轻人咧嘴笑着问道,加上他头上绑着的包扎布,显得十分的滑稽。“鄙人周小树,是个语师。老人家别再叫我恩公了,叫我小树就可以了。”“那怎么行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您救了我老头子的命啊。对了恩公,雨师是什么啊?您会求雨?”
“额,不是这样的,您把我看作是一个云游的道士就可以了。”
“哦,这样啊,那您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啊。”
闲聊之间,一片片已经翻好的的农田和袅袅升起的炊烟出现在了周小树的眼前。
“真是一个勤劳的村子啊。”
周小树刚下车,便被老人拉去后院。老人打了盆热水给他便去张罗饭菜了。周小树揭开袖子和衣领好好洗漱了一番,再想到马上能吃到一顿香香的饭菜心情不由得大好。这时一阵风吹来,带着一丝的幽香。
“嗯?这是什么香?”周小树抬起头,看着来时走过的山。这时,又一阵风吹来,却是没了那股幽香。
“咦?恩公你在干什么啊?饭菜都好了,咱们来喝两盅啊。”老人不由分说,便把周小树拉进了屋。
老人家里一共四口人,他的老伴,女儿和六岁大的小孙女。老人回家时,家里人看着他头上的伤不禁吓了一跳,连忙上去询问,却被老头子一顿臭骂。说自己被人救了,不还赶快热壶酒,烧两条鱼来好好谢谢人家。
整顿饭吃的很热闹,老人家很健谈,时不时地给周小树倒酒。女儿和老伴还时不时从厨房端出一道又一道的热菜,弄得周小树怪不好意思的。特别是那个小女孩儿,一点也不怕生,老是跑到周小树跟前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是不是摸摸他鼓起来的口袋,好像里面藏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酒过三巡,小女孩也犯了困,抓着他母亲的衣袖说道:“娘亲,困了。今天爹地回不回来陪小鞠睡觉啊?”说到这里,周小树抬头看了眼老人的女儿,又看了眼老人,发现他们的神情都有点不好甚至是有点愤怒。顿时,整个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了许多。
老人给他女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抱着小孩先回里屋,自己又拿起酒壶往周小树的酒杯里倒满了酒水。
“来来来,恩公啊,咱们再走一个。”
“那个,老人家,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这孩子的父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周小树说完便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人原本举着酒杯的手慢慢放下,又快速抬起,将酒仰头喝尽。
“哎,既然恩公想听,那老头子我也不隐瞒了。这件事连乡亲们都一清二楚,说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人家看了眼正在里屋哄孩子睡觉的女儿,说道:“这件事啊还得怪老头子我瞎了眼啊。。八年前,这地方下了场暴风雨,与多人家的房子都垮了。不过也还好那天有一波官军护送官银顺道在村子里住了下来,下雨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和官军都忙着把官银给护好,所以没什么人伤亡。那场雨过后,县太爷说我们村子立了功,还发了不少银子下来给我们重建村子。大伙儿很高兴,跑到镇子里找了几十个好木匠来村里帮我们造房子。”
说到这里老人家又倒了杯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当时给我们家修房子的木匠父母双亡,从小便跟着一个老木匠学手艺。人很老实,做事情很用心,小女对他很挺有好感。房子建好之后,他便拿来一壶好酒跟我提亲。说实话,我当时挺高兴的,他是个好孩子。成亲以后他卖掉了镇子里的屋子搬了过来,说要照顾我们老两口。”说到这里,老人已经老泪纵横。
“然后小女便有了身孕,新年的时候便生下来了小鞠这个孩子,母子平安啊。然而就在六个月前,他就突然失踪了,村里人在镇子里和山里找了好多遍都没找到,然而两天后他又回来了。精神萎靡,双眼无神,身上还都是那种胭脂的香味。当时我都快气疯了,他回来也不说话,倒头就睡。第二天他又不见了,又是精神萎靡的回来,周而复始,村里人都知道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老实的木匠而是一个不顾家的浪荡鬼!”
老人坐在桌前喝着闷酒,一边抹着眼泪。周小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说你的女婿突然失踪回来时精神不正还带着胭脂味,那么你们有没有镇子里的风月场所去抓过人呢?”
“怎么没抓过,可他根本没去那里,我在镇子里的老友也帮我问了,说都没有人看见他进过镇子!依我看他是被山里的那个狐狸精给勾了魂儿!”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了。”周小树站起身来,拿起他的包袱,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不过不是什么狐狸精,要真是狐狸精的话那他也回不来了。这件事应该就是妖怪之类的东西捣的鬼了。”
老人吓了一跳,说道:“恩公,你说他真的是被妖物缠上了!这。。这。。小老儿只是随口一说,您别拿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吓唬我啊。。”
周小树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支毛笔,往一个瓶子里沾了沾,手一挥一张绿色的符纸便出现在手中,然后在符纸上画着不知为何的东西。
“妖魔鬼怪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存在的,处理这些事情在我的职责之内。放心吧老人家,如果事情顺利,还你一个老实的木匠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