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狂化
默张开眼，看见紫惘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紫惘惊讶的东西很多，如果默能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就会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粗壮了一圈，原本就显得野性的面孔更加狰狞可怖，两颗獠牙从嘴里凸显出来，眼中血丝密布还隐隐泛着红光。
默怒吼一声，一把抓起小李，手臂上肌肉虬结怪力萌发，头也不回，把小李像扔炮弹一样向后扔了出去。
这时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身后不远就是他们打水的河流，只要到了那里，小李逃生的机会就大很多了。
“小李！意志！”
半空中，小李似乎也听到了哥哥的呼唤，眼中紫色光芒一阵闪烁，变得清醒很多，艰难地抬起头来，口中近似呢喃：
“哥哥。。”
眼前的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眨眼间，紫惘狭长的眼睛微眯，也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不急，因为他还是自信凭默的实力阻止不了自己，也不认为小李就这样能逃离。但更让他感兴趣的是眼前的默，看着默身上的异状，紫惘甚至还能轻轻笑起来。
“原来，你是半兽人，身上流淌着一半兽人帝国的血脉，难怪感觉有些熟悉，就是不知道你是哪种兽人跟人类的后裔。不过你感觉这样那小子就安全了，未免也太天真了。”
紫惘摇摇头，眼神变得有些淡漠起来，看了一眼快消失在自己视线的小李，伸出了一只手遥遥对着那个方向，掌心浮现一阵淡淡的光芒。
默看着那只手，感到一阵不安，但不知这种不安来自何处。但这时，默忽然听见身后的小李大叫一声，原本清脆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默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见半空中的小李被一团光芒包裹着滞留在半空，刚刚那声惨叫分明是从高速状态下骤然停下来那股巨大的惯力全部作用于小李本身的后果，就像刚刚默发出的力气有多大，小李浑身就承受了那大部分的力量，即使那股力量在小李空中飞行的时候消耗了不少，也不是一个正常的8岁人类男孩能承受得起的——那可是能撞飞一头成年野猪的力量。
眼见小李惨叫过后，也已经眼睛一翻白，晕了过去，身边围绕着一阵淡紫色的光芒，将他禁锢在半空中。
“吼！小李！”
默蓦然回头，双眼已经通红，死死盯着紫惘，看着他左手散发的光芒，便明白是他做的手脚，怒吼一声：
“放开小李！”
伸手一抓，木矛已经握在手上，双腿微曲，愤然发力，长矛扎腰而立，又从腰间激转而出，带出一片旋转的风压排山倒海般朝飒然凛立的紫惘冲撞过去。
凌乱的劲风将紫惘的银丝及一袭长袍激荡得在空中飘舞，却照映出紫惘那副并不在意得神情，或者说，他甚至还隐隐期待默给他更多的惊讶。
默破除他的魅惑已经让他极为惊讶，之后的兽化反而让他感到一丝亲切，而此时表现出的勇气和实力更不是一个12岁的孩子能有的状态。
紫惘身形不动，只是将左手稍稍向右侧挪移了一点，挡在身前，就在默的木矛和他本人之间。
下一刻，木矛和那只看起来柔弱的手掌激撞在一起，充当矛头的锋锐石头一瞬间就在激荡中化为碎成无数小石块飞散在空中，而接下来的木矛矛柄也顶到了散发光芒的掌心部位，按理说连石制的矛头都顶不住这种程度的冲击，材质比石头更弱的木制矛柄也绝无幸免之理。
但是没有，木制的矛柄没有像紫惘想象中的断裂或者化为齑粉，默运用旋劲这巧妙的用力技巧没有让木矛弯曲从而分散他全身的力道，这柄看似脆弱的木制矛柄就这么坚挺地顶住了这份冲击。
这柄矛的木制矛柄不简单，并不是普通的树木制成的。
这是紫惘的第一个失误，其结果就是左手被压制地动了一下，同时掌中的紫色光芒也变得黯淡了几分，远处禁锢小李的紫色光晕也在这时候摇晃了一下，隐隐有些不稳。
有了第一个失误自然还有第二个，那就是他低估了默的力量。
于是，在默又一次怒吼之下，木矛更是稳稳递进了几分，原本就黯淡的光芒在这出乎意料的巨力下完全消散开来，远方半空中禁锢小李的光晕也如泡沫般破碎，小李小小的身影一垂，直直朝地面落去，但半途中就软软地挂在一颗树上，也算是安全着陆了。
紫惘两个失误，后果不仅仅只是失去了禁锢小李的先机。他脸颊上泛起了两片异样的红晕，不是因为羞涩或者羞愧，而是病态的红晕，这让他忍不住又轻咳了起来，不过轻咳之前，他也不会忘记自己正在对敌，而且是一个原本不曾注意，现在却不得不注意的敌人。
紫惘轻轻一挥手，一道紫色华光就印在默的胸口，而默在刚刚一击过后就回头留意起了弟弟小李的情况，看到他安然落地才松一口气——在他心里，弟弟的命远远比自己的要重要许多，所以他宁可在对战中这么危急的时刻还要回头确保弟弟的安全。那么此时紫惘这记攻击就毫无阻碍地将他整个撞飞出去，接连撞断两棵大树，将第三棵大树的树面撞出一层浅坑滑落到地上，就连手中的木矛都不由自主地骨碌碌滚到默的脚边。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两棵大树倒地，扬起了一片尘土。
这时，几乎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咳嗽起来，不过区别在于紫惘是无力垂然的轻咳，而默则是中气仍足但肺部受创的剧烈咳嗽。
紫惘右手握着的那条锦帛手绢已经染上了一层殷红色的血沫，而他本人也稍稍平静下来，看了一眼默，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真想不到我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孩子逼到这种地步，果然是。。快死的人了啊。”
自嘲完，他又看向默，仍然挂起一副饶有兴趣的笑容，说道：
“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力气，甚至连斗气都没有用，若光论力气，你已经有接近中级战士的水准了。”
默喘息两声还不能说话，他至今仍不知道对方有多强，但至少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太多，而即使是这样却不发挥全力攻击他，此时还貌似要跟自己。。闲聊？但管他呢，自己也需要时间来平复一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据我所知，兽人的血脉里能有这样的力量只有三个种族。一是牛头人氏族，天生被赐予了强大的力量，但你绝不会是牛头人的后代，因为就算是牛头人血脉的半兽人也会有牛头人的标志，就是一双牛角，所以你不是。”
默此时已经稍微理顺了体内那种翻滚的感觉，但仍然浑身剧痛，想要战斗仍然不可能，何况对方此时讲的竟然是自己的身世之谜，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进去，于是沉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那么。。我就是后面的两种，另外两种又是什么？”
紫惘抹了抹嘴角的血丝，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种是兽人中号称‘天生的战斗种族’的比蒙，比蒙天生的力量甚至比牛头人更出众，而且无论物理抗性还是魔法抗性都不是牛头人可以匹敌的，不过比蒙即使在兽人中也是比较稀少的种族，比蒙跟人类诞生子嗣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说完，也不等默询问，又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种，是兽人中的王者泰坦，泰坦是兽人中的最强者，所有的泰坦都是兽人中的皇族，包括现任的兽人帝国的陛下，也是泰坦一族！”
默心中一动，问道：
“你称兽人帝国的国王为陛下？你是兽人？你。。怀疑我有一半的血脉是泰坦？或者说，你认为我是那位国王陛下的儿子？所以到现在还不杀我？”
紫惘愣了愣，随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呵呵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道：
“如果是在人类帝国，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我是谁，没错我是兽人，是兽人帝国中的狐族人，还是狐族中最强氏族的‘九尾’氏族的人。不过你认为你是皇族的泰坦就真的太可笑了，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陛下只有两个子嗣，都在帝都，所以你不可能是陛下的孩子。而且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如果其它泰坦皇族有了私生子。。我会知道！所以你绝对不是泰坦的血脉。”
默沉默一下，说道：
“这么说，我就是比蒙的后裔？那么我不是兽人中的皇族，你为什么又不杀我？”
“呵呵，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不杀你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你有兽人的血脉，这就够了。而且。。我也想最后再确认一下，你究竟是不是比蒙的后裔。。又有多大的潜力。”
不给默反应的时间，紫惘忽然面容一肃，话锋一转。
“你说那个人类小子是你的弟弟？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嘛？”
默一下警惕起来，咬着牙说道：
“你想干什么？就算我打不过你，但我一定会拼上我的命来阻止你。”
“呵呵，我想干什么？杀了他怎么样？然后再用你去威胁你的父亲，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跟你的父亲可是有很大的仇恨呢。”
“吼！你敢！”
默怒吼一声，眼中又隐隐泛起红光。
“为什么不敢？啊！对了，你的父亲，不如就拿你父亲的命换你的命好了，让他自杀在我的面前，这样我也不用再费力出手了。”
默双眼红光更盛，獠牙竟然有微微增长的趋势，但刚刚那下重击着实令他胸腹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即使想现在站起来也做不到，只能挣扎着说道：
“嗷吼！我。。就算死也。。”
“哼？死？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在我面前也想死？只要我不允许，你也只能乖乖沦为我手中的筹码。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过来试试，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去杀了你弟弟。”
说完，紫惘就真的抬腿朝小李落下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一闪身就越过了默，走到了他的身后，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就打算迈出第二步。
“啊！啊啊啊啊！！！！！！！”
终于，默这边又发生巨大的变化。他的身材生生拔高了许多，浑身长出红色毛发，双手关节突出，指尖长出锋锐的利甲，体型比刚刚的半兽人化更粗壮了一圈，最重要的是，他的眼中已经被暴戾的血色代替，连刚刚胸腹受的伤都已经痊愈了。
这样的变故，紫惘当然是知道的，于是他转过头，很笃定地说道：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是比蒙的血脉了，只有那群比蒙才能这么容易刺激两下就进入狂化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