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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挥别北大,在寒风中积蓄热量(3)

他停好车,进了楼门,感觉不太对劲,因为楼道内的感应灯没有亮。他正纳闷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名男子,一前一后把他架住了。其中一个男子拿出一把枪顶在俞敏洪头上,另一名男子掏出一支针管,朝他胳膊就是一针。俞敏洪感到一阵刺痛之后,随即陷入昏迷状态。

俞敏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捆着,头疼欲裂的他艰难地滚下床,给住在楼下的姐夫打电话求救。手脚被困,只能用下巴磕下免提键,然后磕号码。因为电话键太小,他怎么也磕不准。好不容易电话接通了,他磕下免提键后虚弱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被绑架了……”之后,又陷入昏迷。第二天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告诉他,劫匪给他注射的麻醉剂是动物园给大型动物使用的,剂量大得吓人,而且推的速度很快,他没死,算是一个奇迹。

事后,办案人员发现,劫匪之一是俞敏洪的一个熟人张北,俞敏洪曾因办学跟张北接触过,借他的一个园子办了一期班。1998年,缺钱用的张北和另一劫匪曲云童提起了俞敏洪,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捞上一笔。案发当晚,张北让曲云童拧松了楼道里的感应灯,并在楼道里看着外面的车位,等到俞敏洪上楼时就行动。于是出现了上述的一幕。两人进入俞敏洪的家,拿走了200多万元的现金,这是学生刚交的学费。据张北的供述,曲云童把200多万元装进包内后,要杀了俞敏洪,被他给拦住了。

俞敏洪出院后,体会到安全的重要性,他立即在新东方召开了重要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安全。他首先做了一个深刻的自我批评:“今天开会,我要向大家检讨。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很内疚。新东方必须改革,否则整个事业会被我毁了。”

自我批评的原因是,以前徐小平和王强劝告过他,不要弄一袋子人民币背回家发工资,可是他没有听劝。经过这一劫,他也真正明白了“听人劝,吃饱饭”真的有道理。

这次生死之劫无疑给俞敏洪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和伤害,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年以后,他竟再一次遭遇抢劫。

1999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曲云童带着塑料手枪,伙同其他3人再次来到了俞敏洪家门口。

这一次,很谨慎的俞敏洪和司机一起上楼,他们到了楼道前,俞敏洪同以前一样,先跺了两下脚,一楼、二楼的感应灯亮了,但是三楼的没亮。他们小心翼翼地上楼,发现没人,司机正准备开门,楼上忽然冲下来3个男子,两个拉住司机,曲云童则用枪顶住了俞敏洪的腰。司机力气大,一把推开一个,借势往楼下冲,边跑边喊“抓强盗”。这时,曲云童用枪顶着俞敏洪恐吓道:“不准动!动就打死你!”

这时的俞敏洪反而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说:“一次又一次抢劫,真把我当成一块大肥肉了,气坏我了。”他准备反击,这时他突然发现顶在他腰上的枪对着四楼反射过来的灯光竟然没有反光。他马上想到:这是一把假枪!他猛地一把抓住枪,使劲一掰,枪居然被掰断了。随后两人厮打起来,声响很大,劫匪们也不敢恋战,抢走了俞敏洪的笔记本电脑,刺伤了司机的手腕后跑了,所幸后果不是很严重。

遭到两次抢劫的俞敏洪说:“我终于意识到,我的命不仅仅是自己的,还是大家的命,是新东方的命。不能新东方没干成,命就丢了。”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两次幸运的逃生,无疑深刻地影响了俞敏洪对生命的态度,改变了他处理事务的一些方式。两天后,俞敏洪身边出现了保镖,他把老婆孩子也送到了国外。

他的一位好朋友王明夫评论俞敏洪说:“中国的媒体都在报新东方,俞敏洪在那儿光芒四射,但是只有我才知道他今天的成功几乎能够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泣血’,是很艰难的。”

在漫长的航程中,少不了是惊涛骇浪、狂风骤雨,但俞敏洪都以超越常人的坚忍和倔强挺了过来。

做一块温暖的“垫脚石”

俞敏洪曾经听过一个考托福失利后选择复读的学生对他说:“那一年,我好像背着沉重的精神十字架,但又没有退路,只能艰难地往前走。”这个学生的话道出了大多数新东方学员的心声。

对于绝大多数新东方的学员来讲,求学的道路是布满荆棘的,除了要承担巨大的身心压力外,还要经受严峻的考验。他们为了出国考试日夜奋战,需要不停地做题、不停地训练、不停地灌输,他们自嘲为“考试的机器”。在这个痛苦的时刻,学员们都渴望精神上的营养。

俞敏洪看到了学生们的苦,所以他和新东方的老师们会在为学员上课的时候也传输给他们精神上的养分,比如讲一个故事、说一个小笑话。必须承认,在长期高强度的学习下,听一个故事、一个小笑话,能够缓解学员们紧张的情绪,使学员们享受片刻的休憩,之后再充满斗志地投入学习中。而且,这些故事是俞敏洪和新东方的老师们亲身经历过的事,在一笑之余,学员们还能从中品尝到人生的复杂滋味。

这种寓教于乐的教学方式是新东方和俞敏洪独创的,在之前的培训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以前学员们若想寻找精神上的激励,只能去市面上寻找成功励志类书籍。新东方的老师罗永浩对此有着深刻的印象以前也备考过GRE,那时他把自己关在一个“鬼都不住”的地方背单词,背到精神崩溃了,就到书店去找成功学的书,也不看价钱,直接就问老板:一斤多少钱?给我称几斤。回到家以后就开始看,看到浑身充满力量后就马上停下来,捧起单词书开始背;背到精神又委靡不振的时候,就拿起成功励志类书籍再看。罗老师开玩笑地说:“看成功学的书要注意,不要看得热血沸腾就一路看下去,把书都看完了,下次你精神崩溃的时候看什么?”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学员们学习的痛苦。

俞敏洪自己就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高考也考过3次,学员们的痛苦他最理解,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对学生不好,就变成了魔鬼。”他很照顾学生,比如,不惜代价给不满意(不管是什么原因)的学生退学费、组织春节不能回家的学生举办联欢会、为学习好的学生发奖、给结业的学生发巧克力,甚至在结业发奖大会上让校长们向台下的学生三鞠躬。

1997年,俞敏洪、徐小平、王强等人出席学员的颁奖大会。临近结束的时候,俞敏洪忽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全体老师当场向学生三鞠躬!这个决定对于提倡尊师重教道、崇尚礼仪的新东方老师来说,简直有些不可理喻。学员退场后,徐小平等人就开始向俞敏洪“声讨”,认为这种做法太过分,让老师会有尊严、没有威信。

俞敏洪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学生学得太难、太苦,学完了老师给学生鞠躬,是表示慰问、表示敬意,没有什么不好,没有伤着老师什么。他甚至继续毫不客气地反驳说,其他老师反对鞠躬,他继续坚持鞠躬。向学生鞠躬是表示对学生的尊重,老师怎么就不能向学生鞠躬?有人说美国的老师不向学生鞠躬,中国老师也不向学生鞠躬,他俞敏洪就要开创老师向学生鞠躬的先河,他要一直鞠下去,鞠躬尽瘁。

他的这段话说明了学生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其实,俞敏洪这种处处为学员们着想,把学员们“捧在手心里”来源于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俞敏洪小时候的故事:

小时候,在俞敏洪家门前有一条土路,土路在平时还能走,但是一下雨,这条土路就会被水冲出一个大水坑。这个大水坑中间必须垫一块砖头,人才能走过去,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掉到水坑里去了。所以,每次下雨的时候,俞敏洪的爸爸都要捡一块砖头,垫在沟中间,行人就方便多了。渐渐的,俞敏洪也学爸爸的样子,在水坑里放上一两块垫脚石,在方便自己的同时也方便了别人。

俞敏洪讲这个故事,意思是说:新东方就是要做这么一块垫脚石,帮助每一个学生渡过难关,在学员们走在艰难的求学之路上时给予他们温暖、给予力量,在他们最疲惫的时候,新东方做他们的垫脚石,使他们不至于掉到“沟”里去。

新东方确实帮助过无数学生跨过这个沟坎,给了他们力量,给了他们知识,给了他们方向,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俞敏洪说:“我不要在雨中给他一架直升机,让他飞到阳光灿烂的地方去,我只要在这泥泞里,给他垫一块砖头。如果新东方能起到这样的作用,我就满足了。如果学生回过头来看,新东方确实给他在泥泞道路上行走的时候,在他过沟坎的时候垫过一块砖头,没有让他摔倒,继续往前走,我觉得新东方就可以满足了。”

新东方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吸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励志文化。英语培训课时间长,有时候一上就是几个小时,在学员们精神有些委靡的时候,俞敏洪会讲上几个故事,比如白雪青草的故事、北极熊和熊猫的故事等。其他新东方的老师除了讲故事,还会运用几招调节学员们的情绪:

招式一:拿俞敏洪校长“开涮”。新东方老师们的段子里,永远有一个不变的主题,那就是校长俞敏洪。俞敏洪自己说:“新东方老师跟我之间隔阂不多,喜欢拿我调侃。”罗永浩老师就经常这样做:

“背过词典的我只见过老俞和那个广东疯子。”

“当学生向老俞提问时,老俞会给他讲个他自己奋斗的小故事,把学生都感动坏了,就忘了刚才的问题。”

“当年我上住宿班的时候老俞还不像现在这么忙。每天上山给每期学员作一次动员演讲,那时老俞在我们心中就是神啊。一天听说晚上老俞来做演讲,于是都早早跑到演讲处集合。老俞吃过饭来了,拿起话筒,什么都没说呢,就是一个响亮的饱嗝,要多不合时宜有多不合时宜。我们当时听了都傻了,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洋溢着痴呆幸福的光芒,说:多么平易近人的饱嗝啊!”即使玩笑开得大了,俞敏洪也从不生气。

招式二:拿托福、雅思考试题“开涮”,目的是减轻学员们的压力。老师们最常用句式就是:“这种智障出的题目都做不出来,你们也和智障差不多了。” 这种与众不同的调侃考试的方式主要面对的是备考学生群体,体现的是“平民奋斗”的现状和特征,真正为学生们减压。

这正像俞敏洪所说的:“我给学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奋发向上的那种感觉,就是让学生上完课特别开心。这并不是讲庸俗的笑话,而是出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增加了一份力量,增加了一份自信,这种东西在新东方是非常明显的。”

温暖在孤独求学路上的学员们,带给他们希望,为他们减轻负担,是老俞最爱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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