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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筋经(上)

老鬼已到山洞深处继续练他的邪门功夫去了,我呆坐在仍未醒来的石远身边发怔。从说话的袅袅回声中可以感觉到这是个漫长悠深的的石洞,不知通向何处,洞边有条暗河,浅浅的水流着,一直通往洞外。

石远的眼紧闭着,他昏迷了近两个时辰了,仍未曾醒来。已是清晨,洞口外有光线透入,照在石远苍白的脸上,浓浓的眉,略有些鹰钩的鼻子,薄薄的唇抿成很好看的弧度,露出一丝倔强的神色。这臭小子倒也是个小美男子呢,长大了恐怕会迷倒不少女孩子吧?

死老鬼倒也精明,知道我很紧张石远,不会把他一人丢下逃掉,若是我带上昏迷的石远一道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放心地去里面练他的鬼功去了,只剩我在洞口附近望洞兴叹。心情很是矛盾,既盼石远醒来,又怕他醒转。若是他醒了,我和他如何能逃出生天?难不成和他一道拜老鬼为师?杀了他怕是也不会答应的。这老鬼说的天神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东?看他一身不伦不类的夷族打扮,对中原武林又似很熟悉,到底是什么人呀?

苦思冥想之际,哗哗的流水声传入耳内,搅得人心烦意乱。我走到水边蹲下身,伸出手缓缓撩拨水面,丝丝惬意的清凉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道还是先洗个脸清醒一下吧!

我从怀中掏出手绢,向水中浸去,看着粉红绢子上的梅花不禁有些出神,这栩栩如生的白梅是若兰帮我绣的。若兰、师父、云飞你们现在可好?眼前仿佛又浮现一张坚定如恒星的脸,泪终是止不住从眼底泛滥滑落。你可已平安回转了?我们是否还能再相见?一时失神,不觉手已松开了抓着的绢子,粉红的绢子在水面打了个转顺水流去。我惊觉,劈手向水中捉去,把手绢捞了上来,突然间,心中有了个法子,我在山洞找了根未燃尽的枯枝,扯了一根头发,把手绢的两个角仔细地系牢在上面,一展象极了一面小红旗,煞是显眼,我把手绢轻轻放入水中,任它带着我仅存的一线希望游出生天。看着粉红色渐渐流出洞口消失不见,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转过身来,见石远已是悠悠醒转,心中大喜,跑过去忙把他扶坐起来。

“阿九,你没事吧?”石远一醒就开口关切地向我问道。

好小子!自己都这样了还净想着别人!感动又浮上眼眶,哽咽不能言,我笑着朝他摇摇头,一想不对,又点点头。

“兄妹情深,不错不错!”我和石远循声望去,只见死老鬼如幽灵般立在山洞一角,拍着巴掌道。

顿时一个头又变作两个大,老鬼这么快就练完功了?看他本就枯槁的脸色似乎更加灰暗,眼中的戾气大盛,浑身散发出妖异的气息。额滴神啊!他这样子不会要吃人吧?想到这里只觉小腿肚发软。

“女娃仔,和你师兄可曾想清楚啊?”死老鬼继续道。

石远一脸疑惑地看向我,我硬着头皮,打个哈哈道:“你让我们拜你为师,可总得让我们晓得个大概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谁?何门何派?这总该让我们知道。”

话音刚落,石远这愣小子不顾我一再地眉来眼去,仍是一脸的大义凛然道:“要我石远背叛师门,那是痴心妄想!”说完,看向我的眼神已略带责备之色。

我努力克制住快要晕倒的念头,这个傻小子真是憨得可以!已经拼命给他使眼色了,不要命的话还是说出来了。

“好!好!好!”死老鬼听了石远的话狂笑出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既无师徒情分,老夫就用你们**罢了!”

我欲哭无泪,也没心思去怪石远不识时务。天啊,我陈佳木真的要送命于此了。

一阵刚劲的掌风掠过头顶,石远一把搂过我滚倒在地,掌力冲向石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有碎石屑纷纷落下。

又是几道掌风袭来,我和石远在地上东闪西滚,狼狈不堪。这老鬼似乎存心戏弄我们,每一掌都足以要我俩的命,但是每次都会偏一点点,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闪躲。几次下来,我和石远都已是疲累不堪,好象被猫捉住的老鼠快被玩死!

只听“砰”的一声,洞内平静的水面发出巨大的声响,水柱惊起几丈高,没头没脸地落下,溅得我俩浑身是水。老鬼居然把掌劈向水中!又是凭空一掌,劈向洞顶,掌力所及之处,顶上的石灰砂石扑簌落了一地。

看着死老鬼双目赤红,脸庞泛青,神色狂怒不堪地胡乱击掌,我心头大骇,不拜你为师也不用这样吧?看这样子倒跟疯魔一般!额滴神!疯魔,这老鬼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耳中突然传来石远的急呼声“阿九小心!老怪物走火入魔了!”

死老鬼听到人声急急向我们扑来,石远一纵身拦在我身前,奋力把我向洞口推去。我神经似已麻木,脚底下也迈不开步子,被石远一推之下,竟跌倒在地!眼看老鬼已冲至面前,举掌向石远击去……

双手抱着头,紧闭双眼,我用尽平生力气大吼一句道:“立身期正直,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敛,心澄貌亦恭。”说完我已浑身发软,瘫倒在地,没有一丝气力和勇气再去争取什么活路了,听天由命吧!

也不知过了许久,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石远怀中,山洞中如死般沉寂,空气都好像不在流动。我现在是死是活?脑子中冒出这个念头。试试看就晓得了,我伸手拧向石远绕着我的胳膊。“喟!”的一声,石远突然吃痛低呼出声。

额滴神啊!居然还活着!我一激动竟从地上跳起,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的痛!我陈佳木鬼门关打了个转又回来了!

石远看我古古怪怪的样子,也站起身道:“阿九,你没事吧?你刚才说的两句可是什么心法来着?”边说边朝前方努努嘴,“从你说完那两句,他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动都不动。”

我抬眼向老鬼方向望去,心情又沮丧起来,怎么就把这么个终极BOSS给忘了呢?小命可还捏在他手上!只见死老鬼立正站着,双手拱在胸前,两眼微闭,神色恭敬地保持着韦驼献杵第一式。

我心中暗叫邪门!这个易筋经真有这么大用?上学的时候狂迷金庸古龙,班上几个跳民间舞的男生更是在周杰伦还未出道前就成天“哼哼哈嘿”的了。刚巧有个男生暑假去嵩山少林寺旅游,买了本易筋经,开学带了来显摆,还把易筋经的十二式做给班上同学看,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嘛!十二个姿势倒比广播体操还简单些。不过赶时髦嘛,加上摆这几个造型对我们学舞的根本没难度,所以班上同学基本都会这所谓的“武林绝学”。弄得我们老师直嚷嚷,要是学舞蹈个个有这么自觉就好了。

“女娃仔,刚才多亏你机灵,否则老夫内息紊乱,不能克制,怕是要经脉尽断,不死也成废人了!”死老鬼收势出声道。

死老鬼,巴不得你成废人才好!我心头暗暗郁闷,要是我和石远轻功够好,在刚才那种情形下能逃出山洞,才懒得管你死活!嘴上却不得不道:“啊?我有做什么吗?”

老鬼一闪身已来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的衣领,恶狠狠道:“说!你刚才念的那两句是不是易筋经?”

“什么易筋经啊?我不知道呀!”我横下心继续装蘑菇,这易筋经看样子是根救命稻草,轻易全招了,可就到兔死狗烹的时候了!

“女娃仔,到现在还给老夫装疯卖傻!这达摩易筋经是少林寺镇寺之宝,只有历任达摩院首座才有资格习得,连主持都不一定知晓,平素置于藏经楼,有七十二棍僧把守,你究竟从何得知?达摩院的智海和尚到底是你什么人?”老鬼死攥着我衣领,勒得我快闭过气去。

“你放手,你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武功,照你所说,易筋经世上除了少林寺的那几个和尚外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刚才随口说的就是易筋经呀?难道你知道?你既是知道,那为何还要来问我?那个什么智海和尚他是和尚呀!能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我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通,希望老鬼能被绕住,不要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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