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9474200000007

第7章 行内行外(2)

“看到祖宗的宝贝回到自己的祖国,高兴得累也不觉得累。”赵馆长自豪地说。他看着信公说,“你还是给大家讲讲,‘玉板十三行’的事吧。”

信公笑笑讲道:“大家说得很全面。虽说这件文物是我发现买下的,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我的同事们给我很大支持,有关部门领导信任支持,才下决心办成的……”

信公接到电话,有急事要走,他说:“晚饭我来接赵馆长,还去品品豆汁。”他看周淑浩和关新楷等人说道:“周末,我推掉所有的事,我们专门陪赵馆长逛逛潘家园。”他这一说,众人纷纷响应。赵馆长笑着客气说了句有劳老兄大驾了。信公高兴地告诉赵馆长:“哎,可别这么说,你这一来,我是忙里偷闲玩玩,难得这机会。”接着对周经理说,“欢迎吗?能给我们备点茶吗?”周经理咯咯笑起来说:“我们平时想去请神都请不到,这神主动上门,我们当然得好好敬敬。”她看看赵馆长又接着说,“您二位逛潘家园,在我看来不亚于外国元首光临一样。不过你们多给我们指点指点,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赵馆长说:“我们怎能领这么重的任务,这两天我们就是学习嘛。”

信公看着赵馆长笑道:“老伙计,这两天我们在周经理麾下当当差吧,听她指挥。你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国内国外你经常来去,见多识广,是得为潘家园出点力,献点策。”

赵馆长打趣说:“你们这统一战线形成好快哟。”众人听了都朗声大笑起来。

周末,信公、赵馆长一行人早早地来到潘家园。这里的周末特别热闹,十分繁忙。摆摊的商户们起早,凌晨三四点钟就推着车的、肩扛背驮的把货物运进来,还有的商户开着轿车、面包车、三轮摩托车、两轮摩托车送货卸货,人流、车流是川流不息。进到市场里面,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周淑浩见到信公他们,她告诉说:“上午我陪你们到九点,有个接待外宾的任务。午饭我安排好啦,用完午餐到休息室。”周淑浩是个快言快语的人,边走边讲:潘家园这个只有将近五万平方米的地方,每天进出市场的人很多,周末最高峰时来市场的近十万众。市场总共分七个区一个中心:就是地摊区、古典家具区、珠宝玉石区、古建筑区等,以大楼为中心区,截至现在搞了三十六场专业知识讲座:有书画、玉器、铜器、瓷器、杂项以及文物保护等,参加人数大约十七八万。周淑浩以女人特有的认真、细腻,把个潘家园基本情况说了个透。

信公插话:“我每年都要来潘家园两次,变化一次比一次大,两个变化:一个是市场环境条件变化;第二是经商的人精神面貌变化,这是主要的。现在多数经商者真诚待客,实话实说,新就新,老就老,这个变化不简单,你们的工作显现出成效啦。”周经理笑道,“你说的这个变化,我们很欣慰,前几年每天打架的、斗殴的、盗窃的,最多时一天发生十几起,把我弄得焦头烂额,多亏公安部门大力支持,他们派警力维持秩序,定期搞法律宣传,把法律知识用书面形式送到每个经营者手里,现在不用说商户们,就连逛潘家园的人们都觉悟特别高。”

赵馆长说:“在我们那里,来北京旅游的人们有一套话,到北京登长城、吃烤鸭、游故宫、逛潘家园。这潘家园成北京一景。”

信公说:“现在北京城每天早晨有两个最繁华热闹的去处:一个是天安门广场上,人们争先恐后,仰着脖子抬头看升国旗;另一个是潘家园,如潮的人海低头专注淘宝。”

信公一行人边说边走,从古建筑区转向地摊区时,发现一个特殊的摊位,一张半圆形的大木桌,桌前两把木椅子,一高一矮,两个凳子中间一个圆形木柱,凳子上摆放着长方形扁木箱子,里面是锯、钳、锉和各式各样的刻刀,有几十种,长的半尺,短的有几公分,细的如钢针。一对男女青年,男的正在挑选核桃,女的正在为围着的人做登记,这些人排队购买他们雕刻的核桃,这是事先预约,定好取货日期。信公、赵馆长好奇近前看个究竟。

周经理上前向他俩介绍这两个年轻人的情况。她详细地讲了一段往事。

男青年叫韦功,女青年叫郝壮。潘家园一营业,韦功的父亲韦喜第一批租摊位做旧货生意,几年下来经营不善,不仅没赚到钱,把家里的积蓄折腾光光的,日子难以维持不说,儿子韦功虽说成绩优异,但家中无力供他读书,只好辍学回家。父亲又因生意不好急得病在床上。韦功背着半袋子核桃来到潘家园支撑起他爸爸的摊位。他边卖货边画一些图案,还自己试着雕刻核桃,刻好后征求别人意见,并把东西送给人家。郝壮和她父亲挨着韦功摆摊,郝壮父亲得知韦功的家庭情况和他中途辍学既惋惜又同情他,鼓励他好好干下去。他见韦功小伙子人诚实可靠,他就让韦功多照顾郝壮,自己下乡去收货,开始是三五天回来一次,后来十天半月跑一趟,这样他能多收货,还把收来的货分给韦功一些,卖完了还款,这样韦功的买卖也有保障。闲暇时,韦功画画,雕刻核桃,他悟性高,从小就喜欢美术,在《中国少年报》上发表过作品。他上学的时候,一到假期去潍坊姥姥家,特喜欢那里的核雕,整天待在人家作坊里,学习雕刻知识。开始,作坊里不让呆,后来见这孩子老实懂事,作坊里师傅不仅不赶走他,还主动教他怎样选核桃,怎样拿刀,注意什么,像教徒弟一样教他。现在以这谋生,正儿八经地干这活儿,他是陶醉其中。几年工夫,他把买卖经营得很好,他的绘画、核雕技术日臻成熟,形成自己风格,深受大家欢迎,所以每天都有人找他订货。韦功事业有成,还收获了爱情。周经理说到这里,自己情不自禁笑起来。

章须说:“韦功这个青年特别钻研,尤其他的核雕师承前人长处,又能大胆创新,他把兼收和创新结合起来,形成自己的风格。”此时韦功摊前剩一两个人,信公和赵馆长近前打量起两个年轻人,他们和周经理打招呼。

周经理向他介绍客人说:“小韦,这是华海老总信公,这位是江州博物馆赵馆长。”

韦功站起来有礼貌地说:“欢迎各位老师!”

赵馆长低头看着正在雕刻的半成品核桃。周经理要郝壮拿成品看看,郝壮赶忙拿出几枚给大家仔细观看,信公、赵馆长用放大镜翻过来调过去地反复看着。

赵馆长把放大镜拿在手里问道:“小伙子,真是你雕的?”

韦功不好意思说:“啊,雕得一般,请馆长多多指教。”

“不!不!雕得好!雕得好!雕一颗要用多长时间?”赵馆长问。

“雕刻用时不太长,主要是找毛病,深加工,精雕细刻时间长一点。”

“你都用什么样的核桃?”赵馆长又问。

“主要是大、小山核桃,食用核桃,再就是橄榄核。”他边说拿出六七种放在他俩面前。韦功又把自己雕成的留作样本的都拿出来,请诸位指点。

信公说:“我们单位好几个人跟我说起潘家园有一个人核雕工艺特好,原来雕刻人就是你呀!我开始看他的核雕以为是个老艺人,刀工老辣,线条刚劲有力,人物、动物造型准确生动,很难想象是出自这么一个年轻人之手,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令人相信。”

赵馆长说:“苏东坡夜游赤壁,把‘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刻上去,还要落上你的款,难么?”韦功笑呵呵答道:“没问题。”赵馆长接着说:“我想把我们博物馆用核雕刻出来,最少十枚,不知道行不行?”

“您把博物馆整体照片和最有特点的细部结构照片寄给我,我研究一下,试试看,如果没问题,我告诉您。”赵馆长点头笑啦。

韦功看周经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不知道赵馆长和信公的属相是什么?”周经理问二位,他两人笑而不答。关新楷知道信公年龄,章须知道赵馆长年龄,一个属相牛,一个属相马。韦功挑出带牛带马的核雕送给他们,两人推辞。

韦功说道:“两位前辈老师,以为白送给你们吗?不是,请你们给核雕挑毛病,多指导指导,提高我的核雕水平。”最后二人总算接受啦。

摊位又聚很多人围着订货,信公一行依依不舍离开韦功的摊位到别的摊位去转悠。信公他们边走边议论着,韦功的核雕技术是传统工艺的继承发展,工艺水平这么高,了不起。清朝核雕名家在一枚橄榄核上雕一只小船,几个人物就很好啦,可是和韦功的核雕一比差得远喽。韦功在一枚橄榄核上能雕三十个人同乘一条小船。别看人物众多,形象鲜明,惟妙惟肖,巧夺天工。这与潘家园这个大环境对他的造就分不开的。在这里,他面对成千上万人的需求选择,以及求新的欣赏艺术水准对他是压力、鞭策,促进他对核雕工艺的钻研和提高。周经理告诉大家,“外国朋友特喜欢他的核雕。我们和韦功专门讨论过,核雕需求量大也一定要保质保量,绝不能出现萝卜快了不洗泥,也不许以次充好,糊弄人家,骗人钱财。这小伙子人品不错,恪守职业道德,从没和顾客发生纠纷。市场里像韦功这样的优秀人才越来越多。”在地摊区又活动一阵子,古小芳来找经理,她一看表快到九点,告诉小古十一点二十分把客人领到接待室。信公等人走走停停,遇见有老货的摊位还要停下来仔细瞧瞧。

在一个老者的摊位前,赵馆长对摊上摆出的老烟嘴特感兴趣,有玛瑙的,有和田玉的,还有铜烟嘴。老者是个乐观健谈之人,说:“各位,有看上的只管讲,价位不高,我再多让点价,选吧!”赵馆长说了句你的货很全哪。老者立即来了精气神,说:“先生说得不错,这是啥地方?潘家园呀!你到潘家园来,没你买不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得很。”这位情趣练达的老者,从他的话语里透出一种自豪感。看看大家接着说,“我七十六岁的人喽,明年下岗在家颐养天年,我有个孙子特喜欢这买卖,就让他来接我的班儿。”赵馆长和关新楷选三只和田玉烟嘴,赵馆长问价,老者看看信公又看看关新楷说:“您是华海老总信先生,对吧?小关师傅,我们虽说是同行,人家年轻有心劲,为咱摆摊人争气喽,现在是名人,我不要钱,送给你们做纪念吧。”

赵馆长说:“那怎么行呢,这是我买,不管他二人的事。”

老者哈哈笑道:“你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和这二位在一起,都是能人。”

关新楷看着老者认真地说:“大伯,感情是感情,交易是交易,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最后以五百元成交。赵馆长和信公边走边夸奖这三只烟袋嘴,随经两百多年还是这样细腻润泽。

说着说着,赵馆长在一摊位蹲下来看东西。摊主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赵馆长得知他是内蒙赤峰人,便挑选四只铃铛,每只五十元成交。关新楷说起这铃铛,辽金时这种物件只能是皇宫、贵族使用,普通人家用不起,铃铛纹饰优美,虽说鎏金剥落一些,残存的金子依然很明亮。

赵馆长说:“馆藏一套辽金马具,有四只铃铛损坏了,巧啦,在这里淘到和馆藏一模一样的,太好喽!我是不虚此行哟。”

章须说:“我熟悉一些淘宝的人,他们来潘家园,大多数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份浓浓情愫。说不定哪个老物件就让自己怦然心动,而且感慨万千。”信公和赵馆长也都有同感。

信公走在前面,在一个摊位前蹲下来,拿起一个珊瑚戒面,他仔细看一下,问摊主要多少钱。摊主是个女的,她拿手机要问她丈夫。赵馆长和关新楷都看过这件东西。她丈夫来说要价三千元。赵馆长问他是什么东西,男的答是珊瑚吧。问他是真是假,男主人还真说心里话,真假他也说不准,原则是见利就走,赚钱就行,不关心它的真假好坏,说他自己文化水平低,再说,急着出手,拿钱再去买货。

信公说:“这是真珊瑚,颜色、质地都很好,你要这个价低了吧?”“不低!不低!三千元我认卖!”男摊主似乎怕这桩买卖不成,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给你加点钱吧。”信公又一次征询说。

“好!给钱吧。”男摊主有些迫不及待。信公点了四千元交给男摊主,他很激动的样子,钱到手也没再数,直接揣进衣兜里。似乎很怕被人抢了去。也许是信任的缘故吧,想不到摊主要求信公讲讲这珊瑚的优点。一般来说,买家不予理会,信公不同他人,他非常坦诚认真告诉他:“这件珊瑚颜色是枣皮红,没有虫眼,光洁鲜亮,纹路清晰,个头很大,戒面直径两个厘米还多,很厚实,手感也好,东西很好。你不单要做买卖,也要多学习,做一个有学问的古玩商人。”摊主听得心悦诚服,一再表示感谢。

赵馆长慨叹道:“潘家园里淘宝有乐趣,就拿卖珊瑚戒面这位来说,就是蒙着买蒙着卖,这样的珊瑚戒面在我们那里五千元也难买得到的。这铃铛在我们那里一百元也不愿意卖,不怪说潘家园这里有人打眼,也有人捡漏儿。”关新楷强调潘家园的货物总体上讲,是比外地便宜些。在行内这成为共识。

古小芳站在一旁只管乐,看看信公一行兴致勃勃毫无倦意,只好说过点啦,十一点半多了,去休息室准备一下,该吃午饭啦。中午吃的是便餐,然后回休息室。当信公等人出餐厅门外时遇上两位老者,一位是信公刚参加工作时的领导姓李,另一位是信公昔日的老街坊姓董,都和信公关系很好,两人年龄比信公大十几岁。周经理也把两位老先生请到休息室喝茶。老友相逢,聊起来特起劲儿。开始众人边喝边说,话题从赵馆长和信公买的几件东西谈起,大家又欣赏把玩一阵子。

信公问起老领导李先生:“我刚参加工作那阵子,记得你不玩古董,你是党支部书记,突出政治,抓思想教育。”

李先生笑道:“后来提倡业务也要专,我也接触些文物,耳濡目染,使得我对古玩有了一知半解,退休后一想起你们来,也活心闯闯古玩市场。嗨,闯出笑话。”李先生别看年岁大,思维敏捷,善于言谈。

信公笑着说:“有什么笑话给我们讲讲吧。”

“哈哈哈”,李先生笑起来,他即是自嘲,也是回想起那些事,确实觉得好笑。喝口茶水诉说起来。

老李退休时,潘家园也有点名声啦。老李待在家没事干,到邻居老董家串门,老董正给紫砂壶反复地擦拭,十几把壶摆在那里挺好玩,各式各样,有圆有扁,有方有长,奇形怪状,看着他这些壶,想起自己也有两把,是早些年朋友送的。回到家翻出两把壶进行一番擦洗,拿到老董那里看看是不是老壶,什么年代的?老董一看,告诉他,你这两把壶都是老的,这把圆的,带瓜棱的是清末的,那把钟式壶是清中期的。老董这一说,老李心里乐滋滋的,和老董聊起来紫砂壶很开心。老董建议他,自己找点喜好,找点乐趣,闷在家里不如到市场转转,既开心又长见识,明天是周末,咱老哥俩游游潘家园吧。李老先生明白自己是白帽子,认董先生为老师,董先生哈哈笑着讲,用不着,用不着!不管老董怎想,老李拿老董可当成师傅。两人早出晚归,不辞辛苦游潘家园,看多买少。

一转眼三四年过去,老李有时自己单挑游潘家园,买些小件叫老董掌掌眼,老董看过告诉他都是老的,价格也很便宜。有一次老李买了一把“文革”时的紫砂壶,老董看过很惊讶,告诉老李,这把壶不可小觑,这是正宗的顾景州紫砂壶厂子里的货,好好留着吧。一次李先生在潘家园市场遇见一把紫砂壶,瞧一眼就动心啦,摊主三十六七岁,一身农民打扮,看上去挺朴实,老李看着这把壶,卖主很热情,叔长叔短地叫着。老李仔细地里外看着:壶身略呈圆柱形,短颈、树枝样长把手,壶身上一面刻描乾隆御题《雨中烹茶泛游书室有作》七言诗,钤有乾隆印,越看越喜欢,可谓一见钟情。正在老李看壶之际,三四个人围拢过来也跟着看这把壶。几个窃窃私语。听不太清楚,意思这位老先生不要啦,咱再去讲价。待了一会儿,这几个人走开,其中的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盯着这里,老李瞥了那人一眼,心想,这把壶我要定了,没你的份,等也白等。老李问过壶价,摊主要价一千元。那时一千元好大数字,老李肯定买不起。他和摊主玩起磨功,从一千元到六百,再到三百六十元,磨到两百六十元,摊主很不高兴,急头白脸地叫着不卖啦!不卖啦!刚急完,他又看看李先生,缓和一下语气讲,看你这么大年纪,两百六十元就两百六十元吧。老李满心欢喜,顾不上摊主冷脸子,交了钱带着这把壶乐颠颠地回了家。把壶拿出来又细细看一遍,心花怒放。立即拨通老董的电话,他高兴地告诉对方今天淘了件宝贝,还没等老李说是什么宝贝,老董叫他先来看看自己的宝贝。老李带上自己的宝贝乘兴去董先生的家看宝贝。到董家,老李把装着宝贝的包袱放下,老李不看则已,一看惊呆了,和他买的这把壶一模一样,还没等老李说话,老董高兴地说起来,你看这把壶它可是乾隆御用之物,乾隆皇帝用的紫砂壶恐怕全国只有这一件吧。老董看着老李,还要往下说,老李问他在哪里买的?花多少钱?老董觉得老李问得没什么必要,碍于老友面子,告诉他在潘家园市场买的,花了两百六十元。老李又问卖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老董晃晃脑袋,那意思买的是宝贝,与卖主有何相干,勉强告诉老李卖主三十六七岁,大眼珠子大脑袋,体壮如牛。老董不以为然的样子,向老李伸手看他带来的宝贝。他哪里知道老李的心里啥滋味?老李不想把壶亮出来,老董有高血压,怕一股火把血管冲开。但是老董要看壶是躲不过,只好先打个预防针吧!老李笑笑说,董师傅,别高兴太早,可能是新仿的。老董自信地连说两个不可能。老董信心十足。老李提醒他,乾隆爷能同时用俩一模一样的紫砂壶吗?老董一听明白,催着老李把壶拿出来。老李真诚地告诉他,不想叫他看,怕那个高血压……老李把壶拿出来,放在老董的壶旁,不分伯仲,老董确实发呆,半天不说话,两眼直愣愣盯着两只壶,看看,晃晃头,又看看,挠挠脑袋,看看老李苦笑着问:“你在哪儿买的,花多少钱,卖主什么样人?”

“潘家园。一个三十六七岁,大眼珠子大脑袋,体健如牛的人。花了两百六十元买下的。”老董惊讶地“噢”了一声。

“一样假壶骗了咱师徒俩。”老李朗声大笑。这时门铃响起,愣在那里的老董猛然醒过来,触电一般地站起来,快步去开门。来人是柴先生,这是京城有名杂项鉴定专家,对紫砂制品鉴定出过专著。柴先生和老董是亲属,和李先生也是老熟人。老董本来请他来分享宝物快乐,听听他的高见,小酌几杯,岂不是乐上加乐。柴先生一进门,第一句话是淘到什么好宝贝啦。老董叹息着,此一时彼一时!两把紫砂壶往他眼前一推,自己看吧。老董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柴先生抬起头问这两把壶都是你买的?老董指着老李告诉他:我们一人一把。柴先生说二位多少钱买的?听说两二百六十元买的,他笑着说道:“这是新壶。字口里的金是现在的化学金,不是真金,壶是做旧的,市场很多,一只几十块钱,以后可不要轻易买这类东西,这是以新充旧骗人的。”柴先生打趣地说,“二位别多想,更不能着急上火,收藏就是个玩儿,把心态放平,捡漏不乐,打眼不恼,你们就算请我喝酒啦。”

老李讲到这儿看看信公,看看大家说:“当时心里不舒服,很郁闷。后来每每想起来觉得好笑,成了一桩笑柄。”

信公说:“久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搞古玩的没一个敢说自己一辈子没打眼的。”大家听李先生讲的故事很有意思,在古玩行此类事儿别当包袱沉重地背在身上放不下,而是以平常心当笑料来开心自己,这是一种姿态,一种境界,也是古玩人应该具备的品格。

午后,信公等人接着上午的路线继续逛潘家园。摊主们经过一上午和顾客们讲价、推销都有些困倦,有的把头靠在膝盖上打瞌睡,有的坐在凳子上低头小憩,逛潘家园的顾客少了许多。对于信公他们来说视野更开阔,举目能看清好几个摊位。他们来到杨丽姝的摊前,互相招呼,赵馆长停下来看绣片,信公对绣片也很有兴趣,关新楷提议把这些绣片全带走,回到旅店慢慢仔细挑选。赵馆长看看杨丽姝,她笑着说:“关老弟,这些东西你全带走吧,赵馆长和信总选选,找些有用的出来,没用处理掉。”赵馆长从杨丽姝的一个铝盒子里发现一片青铜片,上面有两个铭文,他心情十分震撼,问杨丽姝:“就这一片吗?”杨丽姝告诉他有很多,说完从箱子里拎出一袋子,全是碎铜片,他如获至宝。

他看看杨丽姝问:“这些铜片要多少钱?”杨丽姝告诉他,这是他爱人老乡放在她家,很长时间一直放着,为了清理破烂,才拿出来卖的,卖多少钱算多少钱。赵馆长很干脆地告诉她,这东西我先带走,价钱以后再议。赵馆长自从看到这堆碎铜片起,脸色十分沉重,一言不发,更无心看摊上的货,对信公说:“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接着看。”大家觉得既突然又奇怪:赵馆长这是怎么啦?刚才还是谈笑风生,兴致盎然,自见了杨丽姝这堆烂铜片,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情绪迭落,兴趣索然。就连晚饭时,他也是少言寡语,什么事使他这样纠结不快呢?回到宾馆还没等别人问,赵馆长看看众人,把目光落在信公身上,神情凝重地说:“这些碎铜片是我们江州地区一座战国墓的随葬品。大墓被盗,至今未破案。我们进行抢救性发掘,大部分随葬品被洗劫,剩下一些残破器物,好在大墓主人的印章被找到,确定墓主人身份,是位等级很高的王侯。铜片上的铭文和大幕主人印章非常吻合。不知小杨是怎么得到这些碎铜片的?”赵馆长有些担心,疑虑地接着说,“小杨是个正派人,怕她听了这事,压力大,有想法。”

“嗨,馆长你多虑啦,你别看她是女人,比男人心宽。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一趟,问明白就是啦。”没等赵馆长表示可否,章须拨通杨丽姝电话。时间不长,杨丽姝和娄坚二人到来,娄坚感谢赵馆长在他们参观江州博物馆给予很多方便。

章须调侃道:“二位别套近乎啦,请你们来是交代问题的。”

娄坚反唇相讥说:“你这小子什么时变得不老实呢?”

这时赵馆长表情庄重地说:“请小杨你们来,还真有个重要事打听明白,不过你们别有什么负担和压力,知道多少告诉我多少。”

杨丽姝一听还真有些不自然啦,说道:“赵馆长你只管问,我知道的,毫不保留。”

赵馆长想了想平静地问:“小杨,你这些碎铜片哪年得来的?通过谁到你手上的?”

杨丽姝立即看着娄坚说:“你来说吧,这事是你经手的,你和赵馆长说吧。”

“这个事是我经手的。记得是二零零二年的秋季,我堂弟娄真领着一个人,只知道他姓钱,娄真说钱先生搞古玩的,有些古董问我们买不买,我们没有要,他们只是说说,根本没带实物。在我们家吃顿饭。走时那个姓钱的把一包碎铜片放在我们这里,也没说明是给了我们,还是要我们给他代卖。从此杳无音讯。前些日子收拾屋子翻出来这堆碎铜片,我和丽姝说,把这些碎铜片处理掉,卖货款等钱先生来给他。”

赵馆长听他说完,笑着点点头,对娄坚说:“是呀,二零零二年,江州这座战国大墓被盗,这个案子到如今未破,盗墓分子逍遥法外,那些珍贵的随葬器物不知道流落何方。这些碎铜片是有力的物证,这条线索很重要,有可能破获这个案件。”

娄坚说:“这确实太重要啦!我把堂弟家地址告诉你,我有他家电话,不过两年多没有联系,我这就给他家打电话,能联系上最好。”说着娄坚拨通娄真家电话,巧啦,正是娄真接的。聊几句后,娄坚要了娄真的手机号。

“那年和你一起来的钱先生干什么呢?他那碎铜片要不要啦?”娄坚和弟弟娄真聊完,放下手机接着说,“姓钱的在劳改服刑,这堆碎铜片他们不要啦。”他把堂弟娄真家的电话号码和娄真的手机号告诉赵馆长。大家说起盗墓如何猖獗,这股祸水十分凶猛,个别地方盗墓势力竟然和警察明争暗斗对着干。

第二天信公、赵馆长等一行人由周淑浩陪同接着昨天继续逛着。众人来到勾富智摊前,关新楷被几只铜鎏金珠子吸引住,他蹲下来看看问道:“多少钱一颗?”勾富智先看看眼前各位,多半都认识而且十分熟悉,笑嘻嘻地说:“哎!咱们都是老相识,还提什么价钱?”他看着关新楷、章须说,“咱们都是这潘家园里摸爬滚打的练家。老同行啦,喜欢就拿走吧,说钱把哥们情分整薄啦。”

章须说:“这不是酒桌上,而是生意场上做买卖,你还是说个价。”

勾富智打着哈哈说:“兄弟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一颗给五十元吧。”关新楷拿起两颗珠子递到信公和赵馆长手中,两人仔细看着,不约而同地点着头说一句东西没错,是老物件,到代的东西。关新楷数一下共八颗,交给勾富智四百元,这时赵馆长也蹲下来看着几件铜器,都是残件,只有铜灯很完整,他反反复复地看了数遍,问勾富智要多少钱,他听说要三千元,心中暗想价钱不贵。他突然发现,从器物底部厚厚的锈蚀断裂中发现有铭文字迹,这若不是专业人员细心观察很难发现,赵馆长却不动声色,边看这件铜灯,随意地对勾富智说:“这件铜器倒是看真,就是锈蚀太重,影响品相,一千元怎样?”

勾富智看看关新楷,又看看信公和赵馆长,摇头晃脑说道:“关老弟,这位先生我不认识,这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没二话,一千就一千吧。”

信公从赵馆长手中接过铜灯,看看说:“别小看这件东西,放在博物馆里一点不逊色。”正在这时,信公手机响了,他有事赶回去处理一下。他告诉赵馆长,办完事马上回来。古小芳接替周淑浩,她急急忙走回办公室。众人边走边看,遇上鲁大嘴鲁家林、冯驰等人。

鲁大嘴手里拿着一个鎏金银带钩,他一见关新楷赶忙说:“关老弟,这件东西我刚买的,很便宜。”鲁大嘴掩饰不住捡漏得意心情。关新楷接过带钩仔细一看乐了,鲁大嘴见此情形立刻反应过来:“东西可能有问题?”没等他问,关新楷主动告诉他,这个带钩三分之二是对的,战国货,三分之一是新的,后接上去的。他用手指点着接口处给鲁大嘴看,也不知鲁大嘴没看清,还是有几分不服气,没说话,只是哼哼着。关新楷把带钩递到赵馆长手里,他仔仔细细看过。关新楷小声告诉鲁大嘴,这位是江州博物馆赵馆长。鲁大嘴早就听说他是文博界的名人,今日有缘相见可谓幸事。

赵馆长对鲁大嘴说:“小关说得没错,这是件新旧接合的东西。你们谁有刀片?”鲁大嘴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上面有个小剪刀。赵馆长对鲁大嘴说:“你看这儿,我用剪刀尖轻轻挑一下,你看看有啥变化?”随着赵馆长手一动,米粒般大小黄金片掉下来,赵馆长接着讲,“这是现代一种化学替代品,你看老旧部分没有这种现象。”鲁大嘴心服口服。关新楷问他花多少钱买的,他说花一百元买的。众人大笑,关新楷说句那段旧东西也值呀。

又往前走一段,在一个内蒙人摊位前,关新楷聚精会神地看着两块玉带板,他问摊主还有没有啦?摊主说只有这两块,报价五千元。关新楷没说话,拿着两块玉带板沉思着,鲁大嘴凑过来一看,眼睛一亮,从关新楷手中接过两块带板,看了一会问卖多少钱,他听说要五千元,听卖主的口气没什么活动价,鲁大嘴笑道:“你是贵人多健忘,不记得我买过你的九块玉带板。”

鲁大嘴这么一说,内蒙人一拍脑门笑道:“哎呀!你看我这猪脑子记性,把大哥给忘了。该死!该死!大哥喜欢给了,你拿去吧。”卖主态度很诚恳。

鲁大嘴哈哈笑起来,说:“你依靠这养家糊口,不给钱是不可以的。”他想了一下接着说,“兄弟,买你九块玉带板每块是五百元,这每块给你一千元。”

“大哥给多啦,兄弟不是钻钱眼儿的人,你没少照顾我,我永远忘不了。”

关新楷说:“二位是友情为重,好啊!鲁大哥给价还是挺便宜,这里也包含情谊,这样买卖双方都高兴。”鲁大嘴把两块玉带板放在赵馆长手上,他爱惜地抚摸着,说:“辽金的玉带板特漂亮,不仅玉货质好,纹饰简洁、灵动,耐人寻味,太好了!太好了!”

鲁大嘴既激动又感慨,说:“玩古玩讲缘分,这话一点不假。我以前买过他的九块玉带板,缺两块,应该是十一块成套,缺两块很惋惜,想不到今天配齐啦。”

章须看看鲁大嘴喜形于色的样子说:“鲁大哥慧眼识宝,也看出你是位好家长,为什么这么说呢?人家十一个哥们,不,亲兄弟!有哥俩失散啦,你这个当爹的费了不少心思把那哥俩找回来,兄弟团聚啦!”别看平时章须老实巴交一本正经,此时一番话加上他那鬼脸表情逗得人们笑起来。赵馆长虽说笑着,但是认真讲述着辽金玉板腰带升值很快,前两年几千元的东西,现在是几万元、十几万元,翻了几倍、十几倍。

十点多钟,信公和周淑浩赶回来,大家边走边看边聊着,不知不觉进了古色古香的古建筑房区。这里的商户经营货物齐全,大多是高档东西,艺术品的风格不尽相同,各具特色。有的专营和田玉,有的专营翡翠,有的专营沉香木,有的专营红木家具,就拿经营佛造像来说吧,各种材货都有,铜、铁、瓷、玉石等不胜枚举。信公和赵馆长一行人走进一家商户,屋子宽敞明亮,虽说货物很多,但主人很会布置,货架放置、空间利用、采光调节很讲究,一看主人很会策划,是个精明人,买卖经营很好。老板五十多岁,虽有些谢顶,头发梳理整洁,唇红目朗,仪表堂堂。他看到一行人进到屋里,赶忙起身以礼相迎。当他看到关新楷、马祥白和马子业时笑道:“小老弟们,今天这样有兴致一起来小店,欢迎!欢迎!”关新楷低声告诉他是陪客人逛逛。这时落在后边的信公和周淑浩出现在门口时,老板很热情地和他俩打招呼。

“关老板,信公你们是熟人啦,不必客气啦。”她指着赵馆长介绍道,“这位是江州博物馆赵馆长。”

关老板一抱拳:“久闻赵馆长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这位关老板很在乎自己的礼数。赵馆长表示店主人过奖啦。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货架上的古董艺术品,心里都想发现宝贝,欣赏宝贝。周淑浩也趁此机会向商户们征求意见,听听反应,和关老板两人聊着。鲁大嘴尾随也进到屋里,关老板和周经理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瞥了他两眼,没和他打招呼说话,鲁大嘴啥人啊,有些下不来台,这在众人面前很没面子,便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关老板,财大发,数钱累花眼哪!”

“兄弟,咱自家人,没说的。”关老板赶忙赔礼说。鲁大嘴不依不饶地说:“哈哈,关老板,这潘家园你也是数一数二的明星人物,你玩古玩哪个比得上,路子宽,眼力好,财大腰粗,哈哈!”大嘴和关老板斗嘴,几个小青年看着笑。

关老板作揖打躬,口中求饶说:“鲁兄弟,饶了我吧,我看见这几个小老弟就脸红发热。”

信公听出了味道,感兴趣地问着:“关老板有切身体会,给我们讲讲吧。”

关老板叹口气讲起前些年因自己粗心自傲,栽在这几个小青年手里,羞得他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接着他把这事从头到尾讲给众人听。

那天午后,关老板正准备关店门休息,进来三个小青年,关老板也没认真细看这三个人,没把这三个小青年当回事。在潘家园里,关老板那可是个很有名的古董玩家,性格豪爽,心直口快,能言善辩,博学多闻。此时的关老板出于礼貌,侧面催三位小青年买与不买都应该快点。

关老板笑着说:“三位有什么上眼的货?相中了好说。”三个小青年漫不经心答应着,“嗯。”看了一会儿,马祥白指着一件彩陶问关老板:“这件东西是什么年代的?”关老板告诉他这是马家窑彩陶罐。接着他滔滔不绝讲起来:彩陶的历史、产地、艺术性及其影响。他见三个小青年听得很投入,又讲起铜器的发展史,他特别着重讲铜佛造像产生、发展以及种类,此时的关老板是眉飞色舞,旁征博引,三个小青年听了非常佩服。三个人驻足在一个粉彩大瓷瓶前认真地看着。

关老板跟过去不客气地问:“你们知道它是什么朝代的吗?”三个青年人互相看看,都默不作声。关老板看看三个人说,“我告诉你们吧,这是清乾隆朝的,现在是稀有的珍品啦,这样的细路货,价格很贵,大几万不一定买得到。”关老板看这三位很是悠闲的样子,不过看东西很认真投入,心里纳闷,有点像在校大学生,又觉得不像,他很疑惑不解。

这时一个小青年,正是关新楷,说道:“老板,感谢你,听了你的讲解,我们学了不少知识。”关老板认真地告诉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这时,马子业从货架边上拿出一尊不起眼的铜菩萨造像,三个人反反复复看过。

马祥白问:“老板这个物件是什么年代的?”关老板讲这是早些年从乡下收上来的,这尊佛造像高不过几寸,表面锈迹斑斑,底座有些残损,品相一般,主人把它随便扔个地方,根本没拿它当回事,还没等这三个小青年问他这是什么年代物件,关老板顺口说了句,这个物件长不了,也就是明末清初的吧,并用炫耀的口气自言自语:告诉你们吧,要不是有点残,再大一点,那是很值钱的。关新楷看看马祥白、马子业,并暗示马子业把这器物买下来。

马子业问:“老板,您这物件要卖多少钱?”关老板一听小伙子有购买的意向,心中暗喜,张口要了个三千六百块。关老板真是铆着劲叫出这个价。马祥白旁边插话道:“老板要价太贵啦,品相不好,锈蚀严重。”关老板显得十分大度,不假思索主动减一半,马子业摇摇头,那意思价还高,他做出个动作,要把菩萨造像放回原位。关老板又喊了一句,八百怎么样?马子业的手还在半空停着,看看关老板说:“师傅,三百六十元吧!你卖我带走!”关老板一看几个小青年没啥钱,穷哈哈的。他们玩古董就是玩个皮毛,说不定一时兴趣所致,过两天就忘到耳旁脖子后去了。

关老板手一扬说:“好吧,看你们喜欢就拿去吧。”马子业急忙把钱交给关老板。关老板一手拿着钱,一手拿张报纸要把这菩萨造像包上,马子业说不用包啦,这时鲁大嘴走进来,一见这三个人哈哈大笑道:“啊!你们都在这里,巧啦!巧啦!”他一眼看见马子业手里的菩萨造像说:“在哪买的?快给我看看。”马子业告诉他刚交完钱。鲁大嘴和关老板也是熟脸,他头没抬问了一句关老板这器物是什么年代的?关老板又说了一遍。

鲁大嘴看看三个小伙子带着疑问的口气说:“我看不像明清的东西,只能比明清早,不能晚,究竟是哪朝哪代的,我真是说不准。你们别谦虚,实话实说,关老板又不会往回夺,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

马子业用手指指关新楷,鲁大嘴转脸看着关新楷,那意思快讲讲吧。关新楷只是淡淡说句这是隋代的佛造像。鲁大嘴好像没听明白。鲁大嘴催促道:“老弟说说,说明白点,老哥我也得虚心向你们学学。”

关新楷有些腼腆地说道:“这尊佛造像确实是隋朝的。隋朝社会动荡,天灾战乱,民不聊生,经济萧条,缺铜少铁,所铸佛像都很瘦小。别看个头不大,佛造像面部清秀,线条流畅,铜质优良,做工精细,这是典型的隋朝标准器。虽说有点残缺,不太影响它的收藏价值。”鲁大嘴凑近关新楷压低声音问,市场价呢?关新楷毫不含糊地告诉他,现在出手也得万八千块钱。关老板听得真真的。差一点没晕过去。他不是在乎钱,而是因自己轻视慢待几个小青年,为自己心傲疏漏而栽在几个小伙子面前深感羞愧。

关老板讲到这里自嘲道:“这叫什么?这是大意失荆州。”大嘴游侠兴致大发,发挥自己的优势讲道:“这叫关老板粗心大意丢了隋代铜佛像,却交下三位青年朋友,现在他们成了生意上的好伙伴。后来马子业又买了关老板很多古董,把他卖亏的部分钱款都给补上。”

“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小青年悟性好,我们公司以前收拍品时候,有一只紫釉碗,估价二百万元,我看了几遍没看出问题,就在要和器物主人签合同时候,我们的一个小伙子在我耳边告诉我这只碗有冲,并且修过,我用高倍放大镜一看,果不其然,征求器物主人同意,拍品图录标明真实情况,这件拍品从三十万起价。这件事对我有很大触动,所以我们聘请关新楷做我们公司拍品鉴定顾问,给我们掌眼,杜绝一些纰漏和差错。”信公谈了自己的切身体会。

关老板心悦诚服地说:“这几位小老弟知古通今,知识丰富,眼力特好,帮了我大忙,我买的珍品古玩都是他们给掌眼,平时遇上我吃不准的器物都拿去请教他们。”

关新楷既郑重又诚恳地说:“实际我们是互帮互学,取长补短。我们小字辈脑袋里的这东西都是从你们老辈那里学来的。”关新楷说的是实话,自从他担任华海拍卖公司顾问,他从信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使他受用终生。尤其信公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诚心对待每个顾客,令他十分敬仰。这是上传下学,以老带新,授业传承。赵馆长看着关新楷、马祥白几个青年人,激动得心里很难平静,虽说自己有意识地而且努力培养青年人,还没有一个像关新楷、马祥白等这样优秀的,他在内心深处自责着。

信公一行人从关老板店里准备去玉石店看看翡翠。赵馆长的手机响起,是齐先生打来的,有事和赵馆长说,一会儿就过潘家园这边来。周经理说把石先生也请过来,顺便研究一下书画培训开班一事。下午信公去开会,傍晚赵馆长回江州,午间大家聚聚,她这么一说得到大家响应。齐先生、石先生后脚跟着前脚到来,他们也要和大家一起逛一逛潘家园。石先生看着齐先生笑呵呵地自嘲道:“咱虽说称不上买家,咱也够得上游客。”老先生引起人们一阵大笑。周淑浩笑着说:“石先生,你们一来就给我们增添信心,鼓舞斗志,这不是空话,您走访走访我们商户,听听大家的反应吧。那次鉴定铜龙纹壶,在潘家园掀起一股学习风。我们组织了四次讲座,每次不下二百人。前两天的书画鉴定会过后,很多人要求我们还要办几次,这是群众的呼声,不可小视。”石先生笑着看看齐先生调侃道:“周经理什么时候学会用群众这顶帽子压人呀!你安排我们啥时候讲,哪敢不从命令的。”石老的话逗得在场人大笑。

周淑浩认真说:“石老、齐老,可不是我安排,我请您二老来安排的。”齐老笑道:“你这经理怎么也忘不了安排,说来说去,还是你安排了我们两个老头子,我们认啦,自觉点,主动接受吧。”齐老说着一指信公接着说,“咱也安排安排他吧,你来给讲讲碑帖,还要讲一讲竹木牙角等杂项。”

“齐老给我安排的任务太重啦。”信公说。

“不重、不重。哎,能者多劳么!你得多作点贡献。”石老看着信公说。说着说着来到一个翡翠专卖店,这里的饰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墙上挂块玻璃牌,上边赫然醒目四个承诺大字:假一赔十。石先生叫一个营业员拿出几件翡翠手镯和其他饰件,认真看着,突然问起这翡翠手镯保真吗?营业员是个小女孩儿,爽快答道保真!还指着玻璃牌告诉石先生:假一赔十。石先生问她店主在吗?请他出来一下。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听到外面有人找老板赶忙出来问怎么回事?周淑浩经理和众人都围拢过来想看个究竟。

石先生问女店主:“你店里的翡翠都是A货,保真的吗?”女店主听石先生这么一问,满脸红成关公模样,羞愧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疏忽啦,这几件B货作为标本要我们员工识别真假,弄混啦,放错地方。”

经理周淑浩非常严肃地指出:“你这不是疏忽,从数量上看,从摆放的位置,和营业员的回答,你们是故意这样的,你们按着行规应该受到惩罚。”她边说边电话通知有关部门来严肃查处。

周淑浩看着信公说:“昨天李先生讲的买紫砂壶的事,就发生在一个叫管五的商户身上。这个人欺行霸市,以假当真,以次充好,惹是生非,团伙斗殴,影响极坏,被依法处理,取消他在潘家园经营资格。”

石先生对女店主说:“经营要讲职业道德,诚信二字为先。你看全国各地人都来这购买东西,一拨又一拨老外慕名而来,千万珍重自己的人格、国格啊。”女店主听了直汗颜。

一行人又来到书画长廊欣赏观看。齐先生看了几家的书画,很多人都熟悉这位当代书法大家,围拢在他身边,他讲道:“你搞书法绘画总是步人家后尘,亦步亦趋地临摹,永远在人家的圈子里转,不能形成自己的风格,那你就没有作为。”他指一幅幅的书画作品感叹着说,“你看全是仿名家的,就连章须、刑程的书画都开仿。很多人功底很好,追求自己的风格,汲取古今书法之长才是正路、长远之计。章须、邢程在这方面做得好,他们兼收并用别人长处优点,走自己的路子,自身的风格突出鲜明。所以他们虽说年轻,作品却成熟,艺术感染力强,深受藏家和大众的青睐。”

信公插言道:“现在拍卖会上章须的假画,邢程的假书法经常出现,我们一点也不能麻痹大意,真要把仿品当真品拍出去,不仅我们的公信力受影响,买家的损失也严重。”齐先生听完信公的话,转头看着周淑浩补充说:“以后书画讲座强调这方面的知识,模仿是有限度的,一味去模仿那就是画匠、字匠,一辈子毫无成就,误了自己的前程。”又看了几处,周淑浩考虑齐老、石老都是古稀之人,刚十一点,把大家请回休息室。信公根据拍卖行业存在的问题,又谈起书画方面的情况。

信公关心拍卖行业的前景,忧心忡忡地说:“从表面看拍卖行业很火,殊不知潜伏巨大危机。比如说书画,近现代大师级作品有多少?拿徐悲鸿大师的马来说,就是有数的那些,你看全国几百家大大小小拍卖公司都有大师画的马,越拍越多,翻过多少倍,真假难辨,很多买家大呼受骗上当。这样下去会毁了拍卖行业,起码不利于行业发展。”

赵馆长听了颇有同感,慨叹道:“是呀,由于有关部门监管力度不够,拍卖行业立法欠缺,造成拍卖行业乱象丛生。我们文博工作也存在诸多问题:丢失、损坏、掉色时有发生。上次章须提供线索,帮我们大忙,四幅名人字画失而复得是万幸。文博部门加强管理是一个,更主要的是加大资金投入,抓紧完善立法,加强监管。”

齐老说:“这些问题领导们是清楚的,一步步解决吧。我们做实际工作的可不能有半点马虎,要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午饭后,本来安排齐老、石老休息休息,这两位毫无倦意,而且兴致很浓。又谈及书画造假一事。齐老说道:“书画作假古时有之,作假手段、技巧也是多种多样,从民国以前到现在作假也是传承有据可查,个别的叫法不同,比如‘摹旧’……”石先生呵呵笑起来,接着上话:“还有一个叫‘劈笺’。”信公和赵馆长多喝三五杯酒,两人都有些困意,眼皮沉重得难以睁开,只想倒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听到两位老先生说起“摹旧”和“劈笺”立刻睡意荡然,精神焕发,坐直身子,催着二位老先生给讲讲。齐先生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起来。

这是早些年的事,有一位伍先生特别喜欢董其昌的字,心想事成,偶然一机会,他花大价钱购得董其昌一帧书法,十分珍爱。回到家里,悬挂于厅堂,随时都方便欣赏,不用说这伍先生十分得意。他的朋友知道他喜欢董其昌的墨宝,不知道他淘到董先生的字,特意给他送来一幅。伍先生展开一看,和他挂在堂上那副一模一样。伍先生觉得奇怪,心里疑惑。又一想,当年董其昌写书法时兴致大发,先写下这幅字,然后照其又写同样一幅,一般无二,也未曾易句,这种可能是有的。这位先对两幅一模一样的书法更加珍惜,厚爱有加。有一次,伍先生去扬州,在朋友家又遇见同样的书法,不仅尺寸大小相同,连笔画的长短粗细、落款毫无二致,伍先生明白了这幅董其昌书法肯定是作假的。经过多方打听,业内人指点,明白了这三幅字全是“摹旧”品。说起这摹旧真是满有意思的。摹旧,就是选择名人书法真迹,用白纸覆在上面,再用细笔空心勾摹,就连枯笔处的笔锋也丝毫无缺。然后,用笔蘸浓墨填充,字填好后,再摹刻其图章,并配以同色的印泥,使其无伪造的破绽可寻。因为用纸是新的,便选块潮湿泥地,将纸铺在上面撒些香灰,潮气润纸,经过一夜时间撤去香灰,新纸便与旧纸无异了。把纸做旧还是有些办法:一个是用冷污水,也有用药料炮制的水把新纸做成旧纸,方法很多。摹旧骗过不少人,行里很多人都知道这回事。

“我知道此事,没有齐先生讲得这么细。那‘劈笺’又是怎么回事呢?”信公还要听听“劈笺”,他过去虽说略知一二,听听老先生们的讲述了解得更多。对于章须这些小字辈来讲倍感新奇。

齐先生看着石先生说道:“老伙计,你给大家说说吧。”

石先生讲:“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大多都知道劈笺的来龙去脉。只是具体人、时间、发生地有点差异而已。”接下来石先生讲道。

民国时候,有个姓步的江西人,是清朝末年的后补道台。他在苏州一朱姓家里看到一幅手卷。是晋朝大书法家王献之的真迹,上面有题跋和钤印,都是历代名人字迹,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步某用两万两白银购回,很多行内人见此手卷都连连夸赞,结论看真无疑。甚至有的鉴赏家坦言道,手卷上那些名人题跋墨宝也值两万两白银。步某专程从苏州请来装裱手艺最好工匠来家,一个多月时间,将这个手卷装裱得美轮美奂。

步某在业内大肆夸耀说:“天下绝品,再没有第二件。”步某一心混迹官场,攀攀李鸿章这颗高枝。他带着这个手卷作为拜见李中堂的厚礼,以求加官晋爵。他到北京,不巧李大人没在北京,只好等吧。他去琉璃厂转转,在一古玩店见到楠木匣,内盛一手卷,上面赫然写道:王献之书法真迹。步某看到这个手卷和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他为了验证此事,赶忙回到住处取来他那手卷对照比较,不差分毫。就连后面题跋、款字也一字无异。只是店中的那个手卷上的墨色稍显浓重一些,他这个卷子墨色略显浅淡。这个事流传很广,在行业当时哄传一阵子,很多人只知其表,却不知其根底。一位著名金石学家讲,这就是“劈笺”。古玩店中的那个手卷是面,步某这个手卷是底层。石先生讲到这里笑着说:“我小时候,我念书前,到后来上学读书,经常跑到琉璃厂去玩、逛店,那时候就听到这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我问过很老的古董玩家,谁都没见过实物。”

石先生话音刚落,大嘴游侠手中拿份报纸一举高声叫着老几位说:“你们看看吧,赵之谦这幅残作对联变身横幅书法条幅,由过去的二十几万一下卖到六百多万元。”他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自顾自高声读起来,……海派书画雕刻大家赵之谦的行书,石横水分流,横幅镜心在某拍卖公司拍出六百多万高价。这件横幅高三十二点五厘米,宽一百七十五厘米,有吴湖帆题跋并题签条。从吴湖帆题跋可知,这件书法是写给吴湖帆父亲吴本善的。如此名家收藏,流传有序的拍品,拍出高价很正常。随之有很多人却感到不太对劲,大家的印象中这件书法是直幅,有人查到早期书录,这件书法是立轴,高一百六十三厘米,宽四十五厘米,它是一副对联的下半联。上面也是吴湖帆题写签条和题跋。由于是半副对联,缺上联,是残件,所以成交价只有二十几万元。想不到才过几年,摇身一变直幅成了横幅,残件不残,成了抢手货。

信公接过话题:“我见过这件东西,持件人有意在我们公司上拍,公司有人主张留下它,一定能拍出个好价钱。对这个烫手山芋我是坚决主张不留,我们不能趟这浑水,不能拿买家当傻子,这是做手脚愚弄买家,这人丢不起,要干好拍卖就要讲德,行得正,讨个好彩头,有个好口碑。”

齐先生解释说:“此种手法,行内人称为‘移山头’,除了‘直变横’,更多是将题画者变为‘作者’。”齐先生讲起一个真实故事,“一位大画家的儿子画了一幅画,这位大画家给题字,结果被人移去几个字成了大画家的画作,堂而皇之上了拍卖会。”

信公插话说:“说起这幅‘子画’变‘公画’,有人拿到我公司,我们觉得可疑,讨论几次,争议很大,我们又请齐老、石老等人看过。唉,赵馆长正在北京也请来了,最后大家意见一致是大画家的儿子的作品。有人要华海拍卖,我说那得注明是大画家的儿子所画,画的主人不同意。后来是外地一家拍卖公司把这幅画接过去拍卖。”信公不无忧虑地接着说,“这也是一种悲哀,数年后这幅作品改头换面,约定俗成、堂而皇之成为大画家的真品。不仅有损于这位大画家的艺术成就,而且给造假者很大刺激,变相鼓励造假。”大家一阵沉默。电话催信公回去开会,信公起身和大家打过招呼,和赵馆长惜别,急忙往回赶。

周淑浩因公安局来人有事先下去接待一下,说:“您二老先休息一会儿,我办完事儿回来把讲座的内容日程定下来。”说着从兜里拿出事先拟好的意见初稿交给齐老他们先看看。齐老看着石老,呵呵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细细弯月,说道:“老伙计,你看这小周先让咱们休息,接着又给咱布置工作,咱们两个老头子被她安排惨喽!”齐老逗得人们大笑,周淑浩倒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两位老先生别怪罪我,我这工作方法叫带着好心情努力工作。”人们又笑起来。关新楷、章须等人和赵馆长聊着古玩行里的一些奇闻趣事。周淑浩不一会就回来问:“你们哪位知道管五的下落?”

章须说:“自从那次到我那里要买画,看看就走啦,到现在将近一年半多没见着他的影。”

“找勾富智、乔庆祥兴许问出个准地点。”刑程说了一句。

周淑浩转过脸看着两位老先生问道:“你们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齐老先生点头说:“很好,安排挺细,挺全面。还要安排两名机动人员替补,这些主讲人有的年岁大,万一遇上身体不适,讲座不能落空。”

“替补的主讲人名字也要打印出来吧。”

“对呀。主讲人的名字放在前面,替补人员名字放在后面,到时候谁讲都没问题。”

赵馆长准备回宾馆带上东西要回江州,他又邀请大家去江州做客,特意请齐老、石老务必去光临指导博物馆工作。

同类推荐
  • 凶宅

    凶宅

    悬念迭出、毛骨悚然,试试你的胆量。朋友,有胆量偷看,没胆量走开。脚步声在他呆着的房门前停了下来……突然,门开了,他瞪大眼睛,还来不及举起砍刀,就被眼前的恐怖景象惊吓得倒在地板上…… 当他来到房门前时,朦胧中猛地发现一个披头散发满脸狰狞的女人贴在墙上瞪着他,可慢悠悠地又露出一丝奸笑,一动不动,样子越来越恐怖。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这恐怖形象却消失了。民国年间,北平粮钱胡同13号居住着一户钱姓人家。一夜之间,全家老少皆身首异处,死相恐怖,从此这处宅院如中了魔咒,留下数桩悬案,荒废多年。几十年后,几个神秘的陌生人先后来到了阴森的13号……
  • 乌鸦

    乌鸦

    夏日晴朗的夜空,当你抬头仰望星空时,是否思考过,宇宙中除了人类还有其它智慧型生物?地球从形成至今,这漫长的岁月中,外星生物就真的没来过地球吗?或许它们早就来了吧,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就在你我之间,又或者对地球而言,人类就是一个外星生物。我叫星月,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它让我了解到宇宙中不仅仅只有人类。我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知道神话人物并不是古代虚构的,他们是古代人对外星生物的称呼。
  • 烧荒

    烧荒

    《烧荒》为“当代书丛”的其中一册,是董立勃继《白豆》之后的又一力作。小说讲述了新中国建国后,兵团战士们在下野地烧荒,开垦耕地,与自然冲突,与爱情和人性冲突的故事。《烧荒》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丰满,是一部描写红色年代的经典小说。小说描写了新中国建国后,兵团战士在下野地烧荒,开垦耕地,与自然冲突,与爱情和人性冲突的故事。烧荒是那个火红的年代里激情燃烧的象征。在这个大背景下围绕盘砣、支齐、阿布、花木兰、占石等主要人物展开一系列的情感纠葛。
  • 明人日记

    明人日记

    本小说集题材涉及社会、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和机关、企业、社区等各个方面,折射出转型和大发展时期社会众生的各种面貌和心态,也是新世纪中国社会的世俗画。《明人日记》是安谅近年精心创作的小小说集,视角独特,洞察入微,叙述生动,寓意深刻,共收集作品约100篇。作品以现实为镜,运用细腻的笔触,在随意和平常之中,提炼新意;在散淡和习惯中,捕捉别致。许多故事信手拈来,在简洁而又不乏美丽的文字中,有一种催人警醒、促人感悟、令人欣喜,也让人深思的隽永,短小的篇什,或犀利深沉、或挚情婉约、或幽默生动,或冷峻凝重,无不让人感受作者“爱着、工作着、生活着”的认真投入的生存状态。
  • 荒野深处

    荒野深处

    乌云又厚又低,在山峡间涌动弥漫,似猛兽般铺展开它巨大的躯体,张牙舞爪地笼罩着海拔4200米的轮空大坂。周围满是重重叠叠荒凉不毛的山岩峭壁……
热门推荐
  • 茅山新录

    茅山新录

    僵尸道长大家都看过,这些除魔卫道的人到了21世纪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又会发生些什么故事?
  • 多情枪客

    多情枪客

    胡小三轻轻吹了吹枪管上冒着的热气,一脸不屑,“小子,还想在你龙大爷面前逞能,能的你?”不一样的龙啸云,不一样的小李飞刀世界。
  • 地狱求生

    地狱求生

    他行走在黑与暗的世界。他挣扎与仇与恨的中央。当生存成为奢望,当痛苦成为永恒...这是一个如同噩梦般的“穿越”!没有虚无缥缈的魔法,没有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有成群结队的兄弟!有的只是一个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人人自危的一个城堡!在这里他们必须去玩那似乎无穷无尽的游戏!他想过死!但不是那种死!他只能生!但不是那种生!欢迎来看这本我苦苦创作的“不腐烂”的书!提醒:这是一个揭穿人性的故事,你可能会有不适!
  • 星文咒术师

    星文咒术师

    这是一个离奇玄幻的世界,某一天在外修行游历的少年仓晔回到了故乡,却遭遇故乡受敌入侵,不得不带上青梅逃亡,从故乡出发的他,却突然遭遇追兵,为了保命的仓晔使用了一神秘物品——铜锈铁块,无意间却落入了古怪荒村,得到荒村上一个纪元的修行法门......
  • 蚍蜉天地歌

    蚍蜉天地歌

    真相——对于这片大陆,或者这个世界来说,没有什么所谓的废物。任何事物都有它所对应的位置。迷茫的人,只不过是迷失在路上。我们行走于大地,行走于光与暗交织的世界……现实也好虚幻也罢,迷茫却始终伴随着我们。可虽迷茫,却又不断前行。我们不知道生而为何,也不知道何时归去……可生命,却自当辉煌。纵使渺小的火焰,也可驱散数倍于自己的黑暗。我等以蚍蜉之身,传唱天地之歌!——致生命
  • 仙炼永生

    仙炼永生

    与林家的关系逐渐融洽,然而,在林云刚刚体会到家的感觉时,灭门惨案发生了。众多与林云兄妹交好的兄弟姐妹以及长者尽皆惨死!
  • 快穿之boss别追我

    快穿之boss别追我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国际特警,闫月表示很无奈,出去执行个任务就被炸飞了,然后‘’死了‘’,‘’死了‘’就‘’死了‘’嘛,咋还绑上一个系统,然后就做任务,做任务。。。可是,为毛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怎么每次都是他?。。。。ps:男主始终如一,1v1,宠!宠!宠!宠到底!新书!新人!喜欢的可以加我qq:1192549222。谁会做封面,帮做一个!么么哒。。还有,有一点耽美。不喜勿喷。
  • 超人高中生的日常

    超人高中生的日常

    外表永远维持在15岁状态的奥耶,实际上是来自外星球的超人。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目,他选择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默默的生活在普通人之中。于是照例的,今年奥耶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学校——狮巡山高中,一所充斥着奇怪家伙们的学校。
  • 青春有性

    青春有性

    这是我第一次以男性的视角,抒写的关于梦想和现实的故事。一如既往的紧贴现实。试图描写出我认为的理想生活。希望大家喜欢,并支持!
  • 帝尊专宠:百变九小姐

    帝尊专宠:百变九小姐

    她,暗夜组织的尊者,却逃不开宿命,再次醒来,凭借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她逆天改命,重登巅峰;他,血腥残忍,腹黑无比的帝王,一双凤眸睥睨天下,却唯独对狡诈如狐,百变性格的她似水柔情,百般纵容。纵观天下,谁终是谁的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