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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彬冻了一夜,头发、眼睫、胡茬以及全身的衣服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细霜,整个人如同雪人一般。

过往路人本就对他侧目,见他突然伏地大哭,好奇之下,都围上来观望,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心彬正哭得伤心,突然手臂一沉,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乔艳终于心软了,心中狂喜,猛地抬头,脱口道:“艳儿!”

定神一看,却是化京,登时露出失望以及之色。

化京道:“老彬,你够努力的了,我们回去吧。”

心彬道:“你怎么会在此?”突然自嘲地笑道:“不会是看我笑话的吧?”

化京道:“不止你一人为她受冻煎熬,我也一晚都在。你喜欢乔艳,她在我心中同样重要。”

原来化京知道这是心彬承诺的最后一晚,他生怕乔艳终被心彬感动,焦虑不安之下,也暗暗到了竹静园旁,偷偷窥视。尽管他知道倘若乔艳答应心彬,即便他来了也是于事无补,因为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心彬心中一震,忍不住向化京望去,只见他满脸疲惫,嘴唇发白,知道他所言非虚。当下无力地道:“你赢了。”

两人回去之后,心彬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乔艳的音容笑貌,想到自己与她这辈子都没了可能,双眼突然迷蒙,整个人都麻木了。

化京漱洗完,给心彬备好了洗澡水,招呼一声,便去睡了。

等到晚间醒来之时,却早已不见了心彬。

化京问了文玉、柯城,两人说他下午的时候就出去了。

于是又给乔艳、彩美等人打了电话,都说没有见到。

化京知道他这里没有亲戚,又没跟同事在一起,那他能去哪里呢?

突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怕他想不开,于是到处寻找,直到快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方才在圣水湖旁一个偏僻的亭子中找到他。

化京走上前去,见他正靠在护栏独自一人喝闷酒。

化京在他的对面坐下,道:“出来喝酒也不叫上我一声,还够兄弟不?”

心彬苦涩地道:“我这是借酒浇愁,为了减少心中的痛苦,唯有借酒精麻醉自己。而你确是春风得意,过不多久也将抱得美人归,我们两个境遇不同,根本喝不到一起。”

想到乔艳对化京一往情深,郁闷之下,又狠狠灌了两口。

化京猛地自他手中夺过,也大口喝了两口,道:“我能理解你,乔艳若是答应了你,我定然比你还要不堪。这段时间愧疚一直折磨着我,我不敢面对乔艳,不断地选择逃避,见她伤心,我每每心痛得都喘不过气。除了你,倘若唤作另一个人,我绝对不会给他丝毫机会!”

心彬道:“你这么对我,只因你欠我一条命么?”

化京又喝了一口,没有回答。

心彬醉醺醺地道:“我对乔艳的喜欢绝对不比你少,没有了她,我今后都不知道怎么过。还有,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让你把乔艳让给我,因为我真的舍不得她。”

说着,想到含恨辞职,今后再也见不到乔艳,突然流下泪来。

化京见他为了乔艳数次流泪,突然心中一软,又想到自己已经放弃乔艳一次,心彬这般对她付出,她素来善良,最见不得被人因她受苦,居然为了自己,能够做到心如铁石,私底下定然忍受了无比煎熬,自己再没有理由负她第二次,硬起心肠道:“你为了我挡一刀子,是我欠你的,但要我无缘无故地放弃乔艳,我做不到。何况我们有约定在先,你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心彬越想乔艳,越是害怕,灵魂如被霍然抽空,森冷疼痛之下,头脑一热,突然跪下道:“化京,算我求你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乔艳。”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化京见他为了乔艳居然给自己下跪,不由得耸然动容,愣了刹那,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大声道:“心彬,是男人,你TMD就给我起来!”

心彬心中一震,不料化京反应居然这么大,抬头望去,只见他横眉怒目,脸都已经气得扭曲,自从两人相识,也没见他这么愤怒过,立时吓了一跳。

化京吼道:“男人失败了,就应该勇敢地站起来,而不是屈膝下跪,放弃自尊,乞求别人的怜悯。我们刚毕业,人生的道路还很长,如今下跪第一次,今后遇到挫折,是不是还要跪下第二次,第三次?”

化京每说一句话,心彬身子就一哆嗦,当真如大锤狠狠敲在头上。

心彬脑中嗡嗡直响,醉意立时醒了大半。面色急剧变换,呆了半晌,突然直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化京鞠了个躬,正色道:“好兄弟,多谢,我受教了!”

化京见心彬醒悟过来,沉声道:“为了爱情可以放下尊严,但不能向自己的对手低头,否则不但输了感情,更输了人品。”

心彬听后,又羞又愧,低声道:“你说的是。刚才我太在乎乔艳了,所以就……”

化京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懂。”

心彬感激地道:“谢啦。乔艳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大喜之日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最近我就会将辞职手续办了,我就离开TJ去老家投奔我哥。”

化京听他要辞职,胸口如被大石所压,两人过去的经历如过电影般接连闪现脑中,突然一阵不舍,眼眶立时红了,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心彬见化京真情流露,心里也是发闷,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两人心中都充满离愁别绪,情感陏结,几杯下肚,都有些醉意。一直将所有的酒全部喝干,方才相互搀扶着回返。

心彬回去后,尽管酒意浓重,头疼欲裂,想到乔艳,心痛得就如刀挫一般,牵带着整个胸口都跟着疼痛,忍不住腃紧了身子。

越是抑制,疼痛越加浓烈。

突然一股酸麻痛意直抵嗓门,低哼一声,将喝下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吐过之后,胀闷之意虽大为减缓,但胸口的疼痛却更为厉害。难忍之下,不断地翻滚。

化京睡梦之中似是感到强烈不安,猛地惊醒,向床下一看见心彬还在翻身。

化京吃惊地道:“老彬,你怎么了?”

心彬痛得已经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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