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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们班来了一个新老师,哈利迪小姐。她可真是爱抱怨,好像她人生的意义就只剩下抱怨了。如果你在笔记本上画画,被她看见了,她会说:“嘿,别在笔记本上乱画,笔记本不是给你们画画的。”

她只喜欢坐第一大排的学生,特别是那些坐在中间的孩子。如果她在的话,你还得时刻记住要说标准英语。“噢,不是不拧,是不能;你得说没有,而不是木有。这里是教室,不是贫民区。只有标准英语,在教室里只准说标准英语。”

我在第一大排,不过在边上。她因此不喜欢我。我现在的同桌是詹姆斯·麦卡洛克。他经常放屁,于是我会问他:“嘿,刚才是你放的吗?”“不是。”

“哦,肯定是你,臭死了。”“不,不是我放的。”“啊哈,除了你还有谁。”

于是他开始红了脸,一定是他,没错了。他放屁这事让我很困扰,因为别人都以为是我放的。“哦,小史放屁啰。”加里·麦克纳博说。他声音大得全班都听得见。

可那不是我放的,是詹姆斯·麦卡洛克放的。他总是放个不停。周围还坐着女孩子呢,她们会闻到的。你能想象在女孩子旁边放屁吗?反正我想不出来。于是他们都以为是你放的,可那是詹姆斯·麦卡洛克放的。可你又没法去争辩,你想争也不好意思去争。

他怎么就不知道憋住呢?别的孩子只有在笑的时候才会憋不住屁。可詹姆斯·麦卡洛克不是,他随时随地都在放。能想象他成为你的朋友吗?

在家里,我们不允许说放屁,因为这属于骂人的话。可它算不上是咒骂的话。骂人的话达不到咒骂的话的水平,不过两者性质差不多。可加里·麦克纳博说放屁就是咒骂的话。在他家里,大家都说放气,而不说放屁,他的哥哥也说放气。班里还有别的孩子也这么说,不过最好玩的是一个女孩子也这么说。如果一个女孩子兴奋了,那就是咒骂的词了。哦,他让她很兴奋。瞧,这不是咒骂是什么?

哦,他放气了,那这个词就不是咒骂的词了,仅仅是骂人而已。

波奇家说的就是放屁,连他妈妈都这么说,他也这么说。米切尔家里,大家说的是便便。每次米切尔一说,大家都笑。“哦,谁便便了?”

在学校,你也能学一些不文雅的词,有些不文雅的词就是骂人的词,可有些不是。“肚子”这个词是不文雅的,可它不是骂人。你可以说肚子,有时候我就这么说,当然只能是不在家的时候。在家里,我只能说胃或者是腹部。妈妈只说腹部,我还知道一些别的骂人的词,比如乳头、屁股、弟弟。可我从来不说,就像“放屁”这个词一样。在外面玩儿的时候,别的孩子会说放屁,可我不说,反正就没说过。

还有一些别的骂人的词,就算在外面玩儿我也从来不说。比如狗屎、流氓和娘娘腔。

有些骂人的词听起来很有咒骂的意思。“放屁”这个词很有意思,因为连很多大人都这么说。“哦,谁放屁了?”有一次在火车上,我就听到一个男人这么跟他的同伴说的,“哦,一些小娘们刚才放屁来的。”

“谁把气放出来了还不承认?”我爸爸爱这么说。一些女孩子也说放屁,这让我很不解,于是我问妈妈:“嗯,‘放屁’是个咒骂的词吗?”

她变得很生气,恶狠狠地告诉我以后都不准说这个词。“做坏事,你得说做坏事。”“哦,我做坏事了,不好意思。”我从不这么说,马特也是。我们只说放臭气。“哦,有人放臭气了。”在外面玩儿的时候,你得记住一定不要说做坏事了,被别的孩子听到了会很丢脸的。除了女孩子,没人会那么说。女孩子在班里会这么说,“哦,谁干坏事了?谁放气了?”如果是男孩子这么说,那可就太蠢了。想象着你的一个朋友说:“谁干坏事了?”哦,那时候你就会想这家伙是怎么成你朋友的?

有些词不粗,可听起来就是在骂人,而且带点咒骂的意思在里面。“小弟弟”就是这样,还有蛋蛋,除了这些词,好像也没有别的词能表示那个意思。可除了小弟弟,别的词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不能说的。“哦,他伤了自己的小弟弟。”如果你被球踢到了那里,你不能这么说。

“娘娘腔”是个诅咒的词,意思就是好像女孩子那样。还有“洞”这个词。“哦,你找到自己的小洞洞了吗?”这就是咒骂。有时候为了好玩,我们还会故意唱着:

“哦,我想我的洞;哦,我想我的洞;哦,我想我的洞洞节。”我们边唱还边看女孩子有没有瞧过来。有时候我会跟着他们一起唱,我会的。如果我想唱,我就会跟着一起唱。洞洞的节日,这可不算是咒骂。“如果地上有个洞,我们就会钻进去。”我们就这样唱着,纯粹为了好玩儿。

比利舅舅给了马特一辆旧的自行车。妈妈不让他把车搬进屋。“哦,那辆破家伙,简直脏死了。”于是他就把车放在楼梯的过道里,下面还铺着报纸。爸爸说先别管其他的,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车给弄干净。

哦,那车可真重啊。你扛下楼,肩膀就会疼得要命。车轮挡板坏了,前轮转的时候老打到挡板,刮个不停。车身上遍布划痕。如果车轮转得太快,车链条就会掉下来。等你好不容易把链条安上去,可不一会儿它就又掉了下来,而且还弄得你满手都邋里邋遢的。那是厚厚的一层油污,很容易粘在外套和裤子上。马特对这车简直就要受够了。“哦,这该死的就是一堆垃圾。”我告诉他说,我们班罗娜·克雷格的哥哥对自行车可了解了,还能教我们怎样修自行车。可马特不听我的,他狠狠地踢了车的后轮。“嘿,别踢啊。”我说。“我想踢就踢,这是我的车。”“可这也不关这辆车的事啊,又不是它想坏的。”“哦,闭嘴吧你。”

当他把车扛上楼梯的时候,那些油污粘到裤子上面。他简直恼火极了。“我要把这该死的东西卖给乔伊·约翰斯顿。它简直就快散架了。”

乔伊·约翰斯顿有很多旧的自行车。他总是从车上拆些零件出来,再安些上去,然后把车卖掉。他住在这个社区的另一头,他家在一楼,前面有一个小花园。他在花园里堆了很多东西。邻居们对此都很有意见,不过也拿他没辙,谁叫那是他家的花园呢?他在花园的东西上面铺上旧的毯子和帆布。如果有人想翻过栅栏去偷点什么怎么办?哦,没人会去的。如果被他逮住了,会被揍个半死,所以也没人去动那个心思。他家那条街上还住着别的叫约翰斯顿的人,他们是堂兄弟。如果你找人来对付乔伊,那这些约翰斯顿就会合起来对付你。

别的孩子说乔伊偷东西,也许他真偷过。我不喜欢他,他年纪不大,可没有一刻不在发火的。如果你不买东西,只是在他花园旁边看这看那的,他就会骂你,让你滚开。加里·麦克纳博有一次朝他扔了块石头,于是乔伊就恶狠狠地冲过来要抓我们。

我不希望马特把车卖给乔伊。罗娜·克雷格的哥哥人很好,他会教我们怎么修车的。就算你在一边看着他修车,他也不会在意的。我和比利·麦克格雷戈,还有皮特·威力在一边看着,然后我跟他说了马特的自行车有多么多么的烂。他说:“哦,你拿过来给我看看好了。”

他是这么说的。我告诉了马特,可他不高兴地说:“哦,你现在和罗娜·克雷格的哥哥又通上气了。”

马特不喜欢罗娜·克雷格的哥哥,那还不是因为他对自行车一窍不通。他不认识罗娜·克雷格的哥哥,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罗娜·克雷格的哥哥有三辆自行车,他会在自己家的后街那里调试那些自行车。他还让我看了他最得意的一辆,你一只手就能把车抬起来,甚至只用动动你的小手指。那是辆赛车,要买的话可要花上一大笔钱,那是他奶奶买给他作为生日礼物的。它的车架是白绿相间的,我告诉他那是凯尔特人球队的颜色,可他不以为然,“哦,这是意大利米兰产的,当然得是白绿相间的啰!”

他不关心足球,也不关心球队都有哪些人。他甚至都分不清漫游者队的球员。他关心的只有自行车,还有谁拿了自行车赛的冠军。

他把自行车倒放过来,用一个小刷子仔细地刷着车链,还有车身上那些小部件,然后是刹车,把整辆车弄得焕然一新,据说这样能防止车身生锈。然后他拿出小油壶,给车上的零件都上了油。“凡是能动的地方都要上油。”他一边上着油一边教我们。

他另外的两辆车都是固定轮胎。固定轮胎的车骑起来很容易撞到些什么,所以得很小心。我们曾经就撞过一次,撞得还挺厉害。你得把脚一直放在踏板上,提醒你一下,千万别把脚从踏板上拿开,因为一旦拿开,就很难再放回去,踏板会一直呼呼地转着,即便用脚去挡也停不下来。当时路边开过一辆汽车,比利就连人带车撞了上去,连车把都歪了。车上的人下来看,于是我们纷纷跑开了。

罗娜·克雷格的哥哥还参加过长距离的自行车比赛。他得骑自行车绕过那些山,一直骑到罗蒙湖那里。很多人都去看这场比赛,他们在赛道边燃起火堆来煮茶喝。大人们就围在火堆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聊天。他们有的还带着面包,有时甚至自带了一个平底锅来煎香肠,煎好了之后还会分你一块。罗娜·克雷格哥哥的朋友也都去了,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自行车俱乐部的。马特本来也应该参加的,我问过,可如果不是他的自行车那么破的话,他一定会参加的。

我告诉马特,即使是辆旧的自行车,如果好好修一下,也能变成一辆不错的自行车。我说的时候,妈妈在一边听着。“你把车弄干净,然后抹上油,整个车就变得闪闪发亮了。我可以把车推过去给罗娜·克雷格的哥哥看看,那样他就能手把手地教我怎么修车,没准儿我们真能把这破车修好。”

“可那是我的车。”马特说。

“是的,可我们能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的。”“嗯,把那车弄干净倒是挺好的。”妈妈说,“你爸爸受不了那车脏兮兮的。”“可那车太旧了。”马特说。

“可再旧的车也能弄干净的。”“可是妈妈,那车的零件都快掉了。”“哦,他现在只是想着怎么把车卖掉。”我说。

“我知道你想把那车占为己有,不是吗?”马特说。“哦,我才没那么想。”

“你不这么想才怪。”“如果你不修的话,我就去修。”“你修得好才怪,那车都快散架了。”“它才没有散架。”“什么是散架?”妈妈问。“就是零件都快掉了,”马特说,“这就是散架。”“哦,马特,不是散架,是散架。”“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该死的。”

“才不是,你明明说的就是散架。你明明就会说散架。”“哦,我偏要那么说,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该死的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那是我的车。”

“嘿,马特。”妈妈不喜欢听到马特说该死的。该死的,既不是咒骂的话,也不属于骂人的话。

“反正我会把车弄干净的。”我说。

马特盯着我,我故意不去看他,然后他朝我做了个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他会抓住我,然后揍我一顿。难道他以为我会怕吗?反正他也经常无端地就给我来几下,哥哥们都这德行,他们会朝你肩膀上来几下,明明你什么都没做;或者你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借机捶你几拳。如果我有弟弟,我才不会这么对他,除非他是真的很欠揍。就算动手也只是轻轻地,只是敲一下,这样他下次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可马特经常无缘无故地给我来几下。

“哦,如果基隆你能把车弄干净的话,你就去吧!”妈妈说。

马特懊恼地摇着头,走出家门。他就这德行,就算他很生我气,我才懒得理呢!

下午茶过后,我和他在厨房洗碗。我把盘子洗干净,然后他再抹干。他不喜欢洗盘子,可我喜欢,因为我总是能在他之前把事情做完。可有时我还没洗完呢,他就停下手,说:“哦,我等会再来抹。”他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不想看着我先做完。

因为自行车的事,他不跟我说话。我和他说话,他就装作没听到一样,嘴里吹着口哨,手里乒乒乓乓地弄着那些杯子和盘子。谁爱理他呀?

我很看不惯他这样。你想跟他说什么,可他在那旁若无人地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叮叮当当地弄个不停,吵死了。

我只是想和他说罗娜·克雷格哥哥那辆米兰的自行车。那是辆货真价实的赛车,轻着呢,和马特的车完全不一样,差得太多了。马特的车又厚又重,而那辆米兰的自行车又轻便又灵巧,车轮也很细,车身到处都干干净净的,甚至刹车和踏板都一尘不染的。踏板是细长的那种赛车踏板,挡泥板也很精致,车架还有车轮都是白绿相间,骑起来不像马特的车嘎吱嘎吱响个不停,除了车铃不响,哪儿都响。

“那该死的车轮都弯了。”马特说。

“可如果罗娜·克雷格的哥哥来看的话,应该能修得好的,也许他可以。他有一整套的修车工具,放在精致的工具包里,两分钟之内就能换一个轮胎。”

“我管他是一分钟还是几分钟,我才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哦,可他人不错,还会教你怎么修呢。”

“我管他人是好是坏,我自己也能换轮胎。这个该死的轮胎都是弯的。”“上点儿油说不定会好点儿。”

“上油有什么用,车轮都是弯的。”“可是罗娜·克雷格的哥哥……”“我不想听,反正我要卖了它。”“这不是你的车,你不能卖。”“这是我的车。”“你怎么知道舅舅给你了?”“因为他的的确确把车给我了。”“万一他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爸爸进了厨房,说:“嘿,晚上都给我安静点。你们吵什么呢?”“那是我的车,”马特说,“比利舅舅把它给了我。如果我想卖,我就能卖。”“那种旧车,谁会买?”爸爸笑了笑,“你舅舅是在克莱德河里钓鱼给钓上来的。”

“可是爸爸,”我说,“那车可以弄干净的。”“嗯,把它弄干净倒是个不错的开始,它也确实该清洗一下了。”“可轮子都弯了,爸爸,还有什么好清洗的。”马特说,“它零件都快掉了,整个车都快散架了。”“既然都快散架了,那谁还会买呢?”“乔伊·约翰斯顿。”“谁是乔伊·约翰斯顿?我认识吗?”

“一个专门卖旧自行车的家伙。他给旧车装上零件再卖出去。”“卖给谁?”

“卖给别人。”“别人是谁?”“那家伙偷东西,爸爸。”我说。“谁偷东西?”“乔伊·约翰斯顿。”

“你怎么知道?”马特说。“我就知道。”“你就会瞎说。”“我没有瞎说。”

“嘘,”爸爸说,然后看着马特,“那家伙给不了多少钱的。”“可他多少能给点。”“自行车很贵的,孩子,如果你弟弟这么想修的话,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可是他又修不了。”

“可他想试试啊!”马特低头看着水槽,不说话。“嗯?”爸爸嗯了一声。

“我认识一个大孩子,他会帮我的。”我说。

“啊,是啊,他会帮你的。”马特说完,把抹布扔开,出了厨房,径直回房去了。他关上门,但没有摔门,因为爸爸不喜欢有人在家里摔门。

爸爸看着他进了房间,然后看着我,问:“那个大孩子是谁?”“罗娜·克雷格的哥哥。她和我一个班。哦,爸爸,她哥哥有一辆超炫的自行车,是米兰产的赛车呢,简直就没有重量。他奶奶买给他的,听说花了好多钱呢。她也是罗娜的奶奶,她奶奶和他们住一起。我会把车推过去给他看看的。”“好吧,可是你得先把车弄干净才行啊。”

“知道了爸爸,我会的。”我于是着手开始清洗那自行车。星期六的早晨,我把车扛下楼,然后推着它上了路。罗娜·克雷格的哥哥没有在后街那里,通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在的。也许他在家里还没出门呢。我等了一会儿,于是上楼去敲门。可如果罗娜在家,她来开门的话,我该说什么?

嗯,如果是她开门的话,我就照实说好了。我挺喜欢罗娜的,别的孩子也喜欢她。她的笑声很有趣,一边嘻嘻嘻嘻地笑着,一边用手捂住嘴。如果有人在课堂上做了恶作剧,你就能听到她这么笑来着。可老师不觉得她笑得有多好听,“哦,罗娜,能安静点吗?别在那嘻嘻地笑个不停。”

可如果又有人做了恶作剧,她还会再笑起来,边笑边说:“哦,对不起,老师,我控制不住。”

我敲了敲门上的信箱,她奶奶过来开了门,戴着顶帽子。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说:“哦,他们都出去了,你待会儿再来吧。”

于是我把车又推回家,扛上楼。哦,它可真沉哪。马特去找他学校的朋友玩儿了,不在家,妈妈也去镇子上买东西去了。爸爸在家休息,正在客厅里看报纸。我把修自行车的事告诉他,然后他说:“哦,等会儿让我看看。”

他去到楼梯间,把车倒放在报纸上。“哦,这该死的脏死了。”“嗯,我擦过了的。”

“可是你擦得不够干净。”

他进到房间里,拿了些旧抹布出来,还提了一桶热水。“现在你好好看着,”他说,“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于是他开始擦起了车,好像罗娜·克雷格的哥哥那样。“我以前也有过一辆自行车。”

他擦得很仔细,每个零件都擦到了,把那些脏东西都清理干净。他转动着轮胎,看着那块挡板。“这是挡泥板。”他说。他又去拿了些工具,扳手和钳子。他拧开了一些螺丝,把挡泥板从车轮上卸了下来,里面是厚厚的一层泥。“哦,这些该死的东西真应该当垃圾处理掉,完全没有用了。把它们丢了,孩子,丢了去。”

然后他又转了转轮子,现在转起来只有一点点卡了。“瞧瞧,好多了不是?哦,对了,还要上油。”他说。

他从家里拿了一点油出来,往车轴上挤了点,然后又转了转车轮,车轮转得那叫一个欢哪。然后他把车放正,轻轻地拍了拍,问:“想去骑骑看吗?”“噢,当然啊,爸爸。我真的可以去骑骑看吗?”

“当然,不过得小心些,这可是你哥哥的车。如果下雨的话就回来,不然那些泥点儿溅得你一身都是,要知道这车可没挡泥板了,刚才我们把那些都拆下来了。”

“哦,知道。”“还有,别去大路上骑,我可警告你。”“放心吧,不会的,爸爸。”

我稍做准备,把车扛下楼,推到家门口的那条路上。当我骑上车的时候,抬头朝家里望了望,我知道爸爸会在窗户那儿看着我的。他小小地向我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瞧,这就是我爸爸。

自行车骑起来棒极了。我骑到商店那边,看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那儿,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哦,对了,约翰·戴维斯,他家离商店不远,他一定会爱上这辆车的。他家楼下长满了草,还有一堵矮墙。我把车停在矮墙那边,冲上楼,按响了门铃,可没人开门。我敲了敲门,又按了按门铃,可还是没人开门。我从信箱那朝屋子里望,屋子暗暗的。今天是星期六,人们都出门去了,也许星期天过来会好些。我走下楼梯,走出单元楼,可是自行车不见了。我四下里看了看,也许是放在别的什么地方了,或者是有人给它挪了个地方。可还是没有。我走到隔壁单元,继续找着。车到底去哪了?也许是住在附近的男孩子把车给偷走了。隔壁楼下有一群小姑娘在玩游戏,我问她们:“你们看见一辆自行车了吗?”

“没有。”“我的车刚才就放在那矮墙那边。”“哦,那辆车啊,一个男人把车骑走了。”“谁?”

姑娘们看着我,她们也不认识那个人,只知道是个男的。他骑着车从她们身边经过,她们之前也没见过这男的。他把车给偷了,他就是一个小偷,偷了我的车。我沿着街道,朝女孩们指给我的方向跑着,没有看到什么人。我跑遍了所有的街道,还是没找到。雨下了又停了。我继续在街道上找着,每一条街道,甚至乔伊·约翰斯顿那条街也去了。我到处都找遍了,可还是一无所获,车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重新回到约翰·戴维斯家楼下,心里想着说也许车就停在楼下呢,也许是别人开玩笑把车推走了。

可他家楼下还是没有。那帮小姑娘们也回家了。我一个人沿着街道走着。可没准儿偷车的人不住这附近呢,他也许住别的地方。说不定他是个陌生人,他也许住在那边的新房子里,是路过这里。于是我又朝牧场那边走去,越过那些河沟,远远地去到那新建的街区,那里原来可都是土著人居住的地方。我穿过那一幢幢的新房子,有的房子里有人。

哦,如果我看到偷车的那个人,该怎么办?我会朝他喊着,也许他随身带着刀,他会过来抓我的。如果看到他在房子里,我会找人来帮我,或者干脆找附近的警察来帮我。我会看好他的房号,然后告诉警察的。

我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着,天开始黑了,半黑不黑的样子。我问一个女士现在几点了,她告诉我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八点!哦,时间过得真快,我没有回家吃下午茶,妈妈会杀了我的。

可我还不想回家,我不想,一点都不想。我也没法去外婆家,现在太晚了,而且我身上也没钱。我也没法离家出走,因为没钱,想走也走不了。其实就算是有钱,我也不会离家出走的,更别说现在一分钱没有。天黑下来了,还下起了雨,反正我不能离家出走。

可我脑海里一直浮现这个念头,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要离家出走。不离家出走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脑袋里好乱。哦,如果米切尔在就好了。他是想离家出走的,他一直就这么打算来着。那我干脆和他一起离家出走好了,可现在他也不在家,因为他出门了,待在他姨妈家,明天才回来呢。

他可以把我偷偷带到他家去的,正如我以前偷偷把他带到我家去一样。朋友经常会偷偷带你去他们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爸妈不喜欢这个男孩儿。如果波奇去我家,就得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因为他很不招我妈妈喜欢;如果是米切尔,就得是爸爸不在的时候,因为他不招爸爸喜欢。为什么呢?“哦,那孩子就是个榆木脑袋。”爸爸就是这么评价米切尔的。哦,爸爸,爸爸一定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的,他知道我弄丢自行车后一定有这个念头的。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我不得不回家,我在内心强迫自己。哦,我的肚子开始疼起来了。为什么他要在家,而没有出门呢?要是他还是个海军该多好,真希望他能重新回去当海军。他回来后,事情就开始变得不顺。他回家做什么啊?反正他也不喜欢工厂那份工作,还老是抱怨个不停,说那里太干了。那海上不干啊,他为什么不回去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现在不在家该多好?

我穿过那些河沟,走过农场,回到住的地方。一些孩子在楼里玩,他们都是天主教徒。其中一个认识的孩子朝我喊:“嘿,基隆,你爸爸正到处找你呢。”哦,正在到处找我?那他现在一定在别的什么地方,反正不管在哪,他一定恼火透了。

今天可真倒霉,算是我人生最不顺的一天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么不顺过。我印象里没有哪一天能比得上今天这么糟糕的,简直都糟糕到头了。然后我想起了马特。哦,马特,我真不该想到他,那可是他的自行车,他一定会怪我的,都是因为你,他一定会那么说的。为什么我不碰自己的东西呢?马特一定会这么说的。那是他的车,比利舅舅把车给了他,没有给我。他没有把车给我,那我为什么还要把车骑出去呢?明明不是我的东西,我还要带出去,我是哪根筋不对了?

如果他想打我的话,他是一定会打我的,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他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他说不定会那么想的,也行,反正我也不稀罕他这个哥哥。这都怪那个偷车的人。那个人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偷。我以后绝对会听话的,绝对绝对不会再恶作剧了,如果我再做什么坏事的话,就让我一直倒霉。上帝啊,您一定要救救我,这次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发誓以后都会听话的。我终于走到家门口,敲了敲门,通常我敲得都是信箱,可我现在只是敲了敲门,生怕被人听到。可门还是开了,门后站着妈妈:“哦,基隆,基隆,你跑哪去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开始跟妈妈解释着:“哦,妈妈,有人偷了马特的自行车,我刚才一直在找来着。”

“哦,别管那个。”妈妈过来搂着我,“我们都急死了,你爸爸出去找你半天了,他以为你被汽车给撞了。”“我只是到处找自行车来着。”“哦,你应该先回来告诉我们一声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哦,基隆,”妈妈放开我,“你真傻,你就是个小傻瓜。连你老师也这么说你,你就是这么傻。”“可妈妈,这不是我的错。”“哦,没人说是你的错。”“可是妈妈---”

“我把你的下午茶拿出来了,现在估计都凉透了。”“我不想吃,妈妈,我想睡觉。”

“基隆……”“哦,妈妈,我想睡觉,我累死了,就只想睡觉。”

“瞧瞧你,脏兮兮的,你去过哪些地方啊。去洗洗干净,我把茶点给你热一下。”

“可是,妈妈,我只想……”“你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哦,他会打我的。”

“他不会打你的,别傻了。看到你平安回来,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我还是想去睡觉。”她去厨房给我热茶点,把我打发到洗手间去洗澡。我只是想睡觉而已,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我如果想去睡觉,我就应该去睡,为什么她不让呢?凭什么呢?

要是我能马上去睡觉该多好,我真的很想去。哦,如果那样,我就能回到房间,房间的门上如果有门闩的话该多好,我还能把门给闩上,不过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我能钻到毯子下面,缩成一团,这样就能睡着了。我得把毯子拉到头上,因为我喜欢把毯子盖在头上。有时候马特看书的时候会开着灯,毯子盖着头就不会被光线打扰,就能甜甜地睡过去了。这个时候,我谁都不需要,包括他。如果他不喜欢我这个弟弟,甚至说不想认我这个弟弟,那好,我也不稀罕他这个哥哥。我上了床,钻到毯子下,然后盖过头顶,在黑暗中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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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饭店彪悍老板娘魂穿古代。不分是非的极品婆婆?三年未归生死不明的丈夫?心狠手辣的阴毒亲戚?贪婪而好色的地主老财?吃上顿没下顿的贫困宭境?不怕不怕,神仙相助,一技在手,天下我有!且看现代张悦娘,如何身带福气玩转古代,开面馆、收小弟、左纳财富,右傍美男,共绘幸福生活大好蓝图!!!!快本新书《天媒地聘》已经上架开始销售,只要3.99元即可将整本书抱回家,你还等什么哪,赶紧点击下面的直通车,享受乐乐精心为您准备的美食盛宴吧!)
  • 《闹世三国》

    《闹世三国》

    穿越的“蝴蝶”们屡屡在某个时空掀起或大或小的风暴,半宅男李元有过之而无不及,带着金大腿召唤来的英魂,驱胡虏、平诸侯,将原本就已英豪辈出的三国彻底变成了“闹世”。“报,於夫罗合白波贼兵犯并州。”“休慌,飞将军兵锋所指,区区於夫罗,土鸡瓦犬尔!”“报,袁本初大军已至城外三十里。”“无妨,武安君在此,纵百万敌军,无惧矣。”“报,曹军密制‘霹雳车’,攻城甚急。”“君房(徐福)先生且坐,以火器击之,无异牛刀杀鸡尔,公输先生制之‘襄阳炮’退敌足矣。”“报,无极甄俨携幼妹求见。”“夷光、秀儿,随吾来……唉,我说,你俩别画了,够漂亮了。快点,跟我一起见见你们未来的妹妹,嘿嘿……”
  • 苍穹高处

    苍穹高处

    或许,在这现实世界之中,你有诸多劫难,你一生不如意、命途多磨,你时刻在低头怒吼这无情的天道。或分或离,阴阳相隔。或聚或散,生死相随。世间诸多苦难,如道家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玩弄世间万物于鼓掌之中。正如,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道无情,自有万古苍天之说。这本书的故事,便是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天道,而他便是个从喜欢对一头老牛自言自语渐渐变成决心诛灭苍天之人……
  • 豪门逃妻

    豪门逃妻

    慕千雪没有想到自己不仅被渣男甩,又被好友出卖,这个时候却还要和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扯上关系,她的人生真的是一团糟。他堂堂楚氏大少,被人设计,不仅毁了好好的商业联姻,还得和爬上自己床的对象结婚。两个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人,被这场荒唐的婚姻捆绑在了一起,人前高调秀恩爱,人后各过各的。可是,为什么他无时无刻都要出现在她的世界?本以为,她是他意外的幸福。却不想,原来她不过是他报复的工具。真相揭开,为何又成了两败俱伤?“你对我这样,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某男第一次和她说话,就这么不要脸。“可是楚总,是谁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某个美女记者越过众人,伸手想要抚摸上脸上的淤青。“哦,这个啊?”某男后退一步,伸手摸了摸,讪笑道,“我们只是一不小心摔倒了!”某男总是这么不要脸地歪曲事实!
  • 戈壁明珠玉门

    戈壁明珠玉门

    本图书从基本县情、历史沿革、经济社会发展现状入手,介绍位于中国甘肃省河西走廊西部的玉门市的生态建设总体情况和取得的各方面实效,以及探索今后的一些发展理念和举措等。其是我国新农村建设的典型案例,在学术和实践上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 错半身

    错半身

    她,外习一身好武艺,内修一身好厨艺,心情好时,修理修理一起长大的他;心情不好时,这一身好武艺得以在他身上尽情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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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豪门千金,他是世界有名的残酷修罗。因一场婚约他两不得不在一起。他宠她上天,而她只对他冷淡。
  • 王源:勿忘我

    王源:勿忘我

    王源,勿忘我,勿忘我,勿忘我...源,你可知道勿忘我的花语吗?请不要忘记我真诚的爱过,希望一切都还没有晚.源,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与你相遇,好幸运.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谢谢!源,因为爱你,所以我选择离开.希望我的离开,可以让你更快乐,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