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回越秦，她怎么样了？”李瑞似乎想起了谁，转目睇着周舜。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爱的人是宫主，我本以为宫主忘了那位，就会将目光转回来，谁知道兜兜转转，心又转到那位那里去了。这一次，她好像是真死心了。”周舜不由地轻叹一声，他爱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不曾正眼瞧过他一眼，真他妈的憋屈。
“那位果真没死？”李瑞对穆羽风倒不是没有感情的，那时候她虽然为人张狂乖舛，却偏对凌诀宫的人都很好，除了周舜被她整过，别人从心里都还是挺喜欢她的。
“你不知道？”周舜以为李瑞早该知道的，穆羽风如果死了，莫痕不会这么疯狂地找她。
“我怎么会知道？从那年政变前夕，宫主就把我扔进军营，除了偶尔跟你们碰碰头，我还见过谁？风冥那小子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何况有关那位的事，七长老传令禁提的。”李瑞白了周舜一眼，就算他不知道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七长老？周舜不屑地挑眉，那个女人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对宫主使了什么坏，那日他一醒来便对皇宫里所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并让千诀宫上下所有人都不准再提有关穆羽风的任何事情，连名字都不能提及。
好在霍洵昃忘得并不完全，至少有些东西刻骨铭心了，就算忘记，再见面终于还是会有感觉。这一年多，霍洵昃一直让周舜去查这件事情，越查就越奇怪，也包括当年上元节那一夜的血案也被牵扯其中。
周舜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就现在所查出的这些线索，他不敢让霍洵昃知道，那个女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现在还没查到。
“皇帝把兵权转给你了？”陶煜城这次兵败，京城里那些吃闲饭的大臣一定鸡飞狗跳，这一次就是秦竹奕不杀陶煜城，霍甚也一定会派人把他给做了。
“你别忘了，京里还有位曹国公呢！”李瑞满杯而饮，带着浅浅的笑意，有无兵权他全然不在意，只是看霍洵昃那里有什么指示。
纵观满朝上下，除了曹安那个老匹夫，没有人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勇。只不过，曹安虽然骁勇，是一名难得的悍将，但终归是老了，而且这几年沉迷酒色，只怕来了这军营也提不起气来。相比之下，李瑞现在年轻气盛，又武功卓绝，这两年虽未出过大战，但朝中平乱已经是大功，且他文治武功都不输于当年的曹安。
“他能成得了什么气候？难不成霍甚还想让他带着一票女人来打仗？”周舜知道，只要李瑞想要兵权，就一个曹安还不在话下，但这小子从来就不看重这种东西，说等宫主事成以后，他就退隐江湖，再到一个平凡的女人平静地过一辈子。
“就算现在再不济，他好歹也是三朝元老了，况且皇帝是谁一手往上扶的？”李瑞冷冷一笑，目光转向窗外，对面酒楼门口还排着长长的一队人，大家都带着强烈的渴望，时不时地因为有人插队而大打出手，里面的速度却没有多大进展。队伍末端探出一个头东张西望，与这一条长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时，她便从队伍后挤了出来，一身五颜六色的异族服装，远远望着，见她五官深刻，只是一极漂亮的女子，却又有些不同。好在街上看到两边小摊随便卖什么都会拿起来看一下，然后对摊主灿烂一笑，放下转身又看向别的东西。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女子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拉到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兄台，为什么这家酒楼生意这么好，而别的酒楼一个客人都没有？”
“因为这里的东西不仅特别，而且吃了还会使人精神百倍，我早上在这里排了好久的队，才卖上一块鸡腿。”男子说起那个鸡腿来，立刻又大肆渲染一翻，说那个怎么怎么特别，吃起来又怎么美味可口，说得女子垂涎欲滴。
女子抬起头，望着酒楼的匾额，这匾也做得极怪异，上放浮雕着一个头像，带着深刻的笑容。最后看到旁边的店名的时候，女子不禁笑开了，从未有人这样给酒楼起名字的。
看到这么多人排着队等，女子不禁开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美味值得这么多个为之疯狂？她踮起脚尖，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都挤着人，有人坐在位置上仍旧还在等待，三五成群地闲聊着，时而大笑出声，仿佛一场盛会。
“唉！这么多人也挤不进去了，明天一定要进去尝尝味道。”女子自言自语，又深深朝里面望了一眼，虽然还不知道那里面倒底有些什么样的惊人菜色，就这场面已经让她心驰神往了。轻叹一声，带着淡淡失落，折身进了身后的酒楼，与对面的人头攒动的盛况相比，这家酒楼虽然看起来各方面都很优越，却显得冷清了。
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处，女子才刚走进酒楼，小二便热情地上来嘘寒问暖，又准备了几样特色小菜，雅间里还备着炭炉。走进去，果真暖和不少。
这里的天气太冷，女子衣着偏单薄，一路上冻得两颊通红，连指尖也冰凉。
听说俞刺格鲁也有她的生意，胥芷桑便偷偷地跟在大哥的后面几天几夜，一直出了哈非达沙漠，她便独自一个进了青什喀城，那时候那里两军正在交战，吓得她不得已从伊聿边界上绕了一圈，最后才来到俞刺格鲁，打听来打听去，也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天。
这一日天气极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缕缕白晃晃的阳光打在地面，将银装素裹的世界照得越发晶莹剔透。伸出手，还能感受到一丝冷冽之外的温柔。
得离开了。穆羽风带着丝丝眷恋，在这里安静地住了几个月时间，几乎让她舍不得再漂泊了，可是她却不能停留下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穆羽风想着，不由地呵呵轻笑，离成功还有多远呢？现在连她都不知道怎样才算成功，曾经想报了仇，让莫痕也尝试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亲人，朋友，江山也一点一点失去，看着他痛不欲生。可现在离目标似乎近了，却又好像远了。
“醉墨，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是我把失去的夺回来的时候，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一大功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都给你！”这是穆羽风临行前，向醉墨许下的承诺，她想到时候就将陆怀安赐给醉墨，看他还不答应醉墨的求爱？
醉墨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一次霍甚也多少会猜到她一些，只怕这一行万分凶险。他想在她身边护着她，可偏偏他身上又有这么重大的任务，在她将一切夺回来之前，他必须要将朝庭替她清理。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从京城穿过，这一行人都是醉墨花了整整五年时间调教出来的高手，这一路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穆羽风的安全。马车一直行得很慢，穆羽风坐在马车门口时不时地掀开帘子张望一眼，然后又是失落地轻叹一声。
马车渐行渐远，穆羽风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真的该结束了。他到底没有来送她最后一程，她本以为他会来，然后再说一些狠心绝决的话，然后割袍断义，或者她当着他的面斩断情丝什么的，终究只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穆羽风的心一直低沉的，却不知道在京门口远远的一道人影，落寞黯然地望着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他的手一点一点握紧，像是要紧紧抓住回忆里她的笑颜，又轻轻缓缓地松开，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徒留一片冰凉。
而他，这里没有留恋，也该起程了。
上元节，本该团圆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劳燕分飞。
由于玄疆雪下得极大，原本半个月便可以到达俞刺格鲁的，硬是走了二十多天。原本因为战争应该变得萧条的俞刺格鲁却是热闹非凡，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捧着热乎乎的鸡腿鸡翅啃着，相熟的人还一边讨论着有多好吃。
穆羽风跳下马车，这么盛大的景像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来这些家伙把生意都做得不错。
好吃？穆羽风眯起眼睛冷冷一笑，现在才是刚刚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霍甚，那些事情既然你也插手搅和过，这一回你也该吃吃苦头了。
穿过排队的长龙，穆羽风折身走进酒楼，众人见她没有排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一时间竟引起了公愤。穆羽风附在一个男子耳边说了句什么，那男子对着后面一声吆喝，两人便开始吵了起来。穆羽风并不理会，信步进了店内，掌柜出来将她迎进内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