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炙热烤人,蛊林之中的树荫沁人,凉意颇深,倒也是个不错的修养之地。
顾倾城枕着手臂,慵懒的靠在假山之上,沐着日头的阳光。
树影深深,却是偏向一边。
顾倾城的杏眸微闭,长长的睫毛眨着,扑动如赤蝶般的蛊惑人心。
然而,头脑之中,一片清明冷冽。过去那些日子,好的坏的,都如潮水一般的扑来。
林都街头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的小小身子却是不动,眸光幽冷般的看着她!
少女淡蓝的衫子泛着冷光一般在日头之下,淡淡的颜色,轻轻的神色,好似要慢慢的看透人心一样,冷冷的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是蓝玉衣,现在,你排行第七,就叫小七。”
那个时候,一身淡蓝薄纱的蓝玉衣就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得到所有物一般的将小小的少女带入了那个深深的府院。
蓝府,极为神秘,要不,庭院之中满是萧瑟,却是一片生机暗藏,尤其是,那些蓝府的人,都是各个神出鬼没一般的难以看透。
蓝玉衣极冷,却是对外人,内在里,当她将一个人当成朋友一般的时候,那么,就会死心塌地。
蓝府出入之中有个年青的男人,小小的小七并不喜欢,那个男人见到小七,一片惊艳,老是喜欢捉弄她,摸她的头,有时,还扯她的衣服。
正是那一次拉扯之间让蓝玉衣撞见,当下就冷了脸,却是用扫帚将男人赶了出去,颇有泼妇之态,然后搂过小七小小的身子,“小七,别怕。我把他赶走了。”
那句话奇异似的让小七安定了下来,似乎,只是奇迹。
因为,小小的少女眼眸之中时掩不去的浓浓的杀意。
自然,那个男人不该来惹她,不是因为真的那么介意,而是,那个男人的碰触让她极为不舒服。于是,一个风高之夜,那个男人在府外花楼流连的时候,小七混了出去,到了那个花楼。
小孩子总是让人放松警戒的,故而,那个男人的一只胳臂被卸下的时候,一脸惊恐的大叫救命,乱了一众的百花楼,却是无人敢上前,因为那凄厉的叫声声动九霄,恐怖得如同暗夜的鬼鸣。凌厉,凄绝,还有那进去的人都是鲜血淋漓的被扔了出来,那恐怖之状的可怖,让那些人可以打断了的冲进去的念头。
本来只是想要卸一只手的小七,听了那可怖的叫声,便横刀一抹,将那淫笑而可怖的男人的脑袋一刀切下。
然后,皱眉看着手里的血,和那喷溅而出的洒在白衣上的血迹,眉头纠结。
却不料一个淡蓝的影子冲了进来,惊恐的捂住了嘴巴,身子发颤,极为不可置信的眼神瞅着如同地狱使者的小小身子。
惊恐之后,少女却是将小小的身子捂在怀里,半拖半拉的将小小的少女带出了百花楼,隐蔽的离开了。到了安全的地方,蓝玉衣捂着胸口,搂着少女竟是战抖的说,“小七,别怕,你还有我。”竟是一点也没有追究少女的杀人之罪。
蓝府主人,亦是蓝玉衣之父。那时,是刑部尚书。
后来,正是楚天成为了巩固皇权,皇家天生的威严,岂可容许下臣反对,刑部尚书之家,被抄家流放,女子被禁锢林都,卖入贱籍。
第二年,正是楚亦陌首次出征。
正是那句话,让小小的少女念了一辈子的温暖,故而,当蓝玉衣身死,楚亦陌竟然说出了那句话,让当时的她,几乎是将全部的信任放在了楚亦陌的身上。
可惜,只是几乎,依然,无人能取代蓝玉衣在顾倾城心目之中的既有地位。
尽管,那是少女的唯一的可以全心信任的地方。
思及此,顾倾城的心神之中一冷,寒芒尽显。
冷然如雪,似那一身飘逸清冷的白衣。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倾城微微放下了心思,那脚步声,一听就是那个小丫鬟翠儿的声音。
果然!
翠儿急忙走了上来,“夫人,庄主要见您呢。就在寒月厅。奴婢带您去吧!”
顾倾城睁开了眸子,看了半晌,点点头。
自听见那次白矾和楚亦陌的谈话,顾倾城也就知道那白矾自是一定要见她的了。如此手段,顾倾城大度的表示成人之美,何况,知己知彼方能知道如何行动?
翠儿倒是个尽责的丫头,一路上还不时的讲讲一些趣事来逗趣。顾倾城也就当丫头性子好,听了就忘了。
微风闷暑,顾倾城听了半晌便问道,“翠儿,这蛊林没有凉爽一些的地方么?比如说水榭之类的。”
翠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有啊,就是议事厅就是在水榭边,不过那大片的水榭不能去住了。”
恍然大悟般,“为何?”
“林中长老级的大人物都来了……奴婢什么都没说,没有。”翠儿边说边打着嘴巴。
顾倾城似笑非笑,“你说了什么了?小丫头。”
翠儿似是信了,“夫人,奴婢下次一定不乱说了。”
顾倾城微微一笑。
跟着翠儿,顾倾城倒是心思飘转,这长老都来了,看来这白矾真的打定主意了,心下好笑便也没有多加管束,倒是细细看起了旁边的花木。
顾倾城看着不远之处那一片丛林,心里一哂,不久还看见几只鸽子飞来飞去,就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倒是多了一只鸽子做成的乳鸽。至于其他的鸽子,当然是让它们去干该干的事了,至于是不是这里的鸽子,顾倾城认为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
歪头打量花木的顾倾城本来无所谓的到处看看,却是见到一所有些熟悉的房子之时变了眼色,便信步走了上去。
翠儿在前面念叨,“夫人啊,听说那花瓣……”许久没听人回应,咦,夫人不是从来就恩一声的吗?回头一件,魂飞魄散般,尖着嗓子,“夫人啊,你去哪儿啊,庄主还等着呢?”
顾倾城微微一偏,回头,笑了,倾国倾城,“没什么,到处转转?让他等着吧!”
顾倾城信步而去。
翠儿咦了半天才想起该好好的追上去,等她想起,顾倾城已经走了老远。
顾倾城是见到了一个粉色纱衣的女孩儿才走了上去,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少女抬头,“大胆,放肆。谁叫你这么问的,要用敬称你不知道吗?有没有规矩?”劈头盖脸的竟是一番教训。
顾倾城微微一嘲弄,这个女孩子不是当年的她,而她自己也绝不会是如蓝玉衣一般的用冷声宣嘱。便身子一偏,侧身而过,尽管,那张面孔——长得如蓝玉衣一般。
身后的小小身子却是不甘一般,“喂,谁叫你无视我的,你不知道我是转世圣女吗?竟敢如此的无视。哼,我叫白庄主好好教训你去!”
“好啊,”顾倾城曼声道。
后面的女孩却是一愣,“你。”便再也不说话了,一溜烟的离开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
翠儿上气不接下气,“夫人,您怎么走得这样快啊?奴婢都跑着过来了,还是慢了好几步?”
顾倾城淡淡一笑,却见那个小小的转世圣女偏头看过来。
“没什么?见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如愿看到少女的脸孔蓦地变得红润。
“啊!”翠儿却是惊恐的一叫。
顾倾城微微皱眉。
不料翠儿却是一把拉住顾倾城,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般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待得安全,翠儿喘气,四下张望见无人便道,“夫人,转世圣女在受礼之前还是不能过多的接触,要不然,庄主知道了会惩罚的,无论是任何人都一样。”
顾倾城嘴角一个嘲弄,“是吗?”问的虽是问题却是心下明白,那转世圣女只怕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圣女的吧!要不,白矾费这么多的力气,不是白费心机。
只是,顾倾城此时很有兴趣知道,白矾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会是安心让她成为圣女的吧!
那口气,完全不像啊!
只是想到那张和蓝玉衣一般无二的面孔,顾倾城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翠儿却是一拍脑门,“遭了,庄主还等着呢?”
顾倾城淡淡一笑,心道你才想起啊!
便慢慢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