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荆棘之地一处,一片血污,周围的荆棘已是被连根拔起,踏出一条路来,只是那浓浓的血污预示着流血之多。
风中,带着暑热,带着一股咸腥之气。
荆棘地之外,一片空地,倒是乱石棱峋,却也算是算得上干净。
大石底下,依旧是那一红一白的影子,只是这次,那红衣身影的男人,躺在地上,衣衫半开,露出半个精壮的身子,紧致光滑的皮肤看不出是军队之人历练的人。
玉手纤纤,素手执着一个小瓶子,嘴里念念有词,却不是担心或者哭泣,而是一连串的咒骂,“笨蛋,笨蛋,你是笨蛋……”一边骂着,一边还上着药。
荆棘刺入极深,好在没伤及筋骨,便也只是止血等着恢复就行了。
然而,那张精致的小脸此时却是怒气冲冲,笨蛋,笨蛋。
好在顾倾城和楚亦陌都有随身带着伤药的习惯,或者带些毒物防身,也便是未雨绸缪的未卜先知。
只是,气愤过头的结果是,那只玉手上着药,然后,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快,颇有折磨着人的口气,或者要手下的男人疼死。
或许是力道真的重了些,楚亦陌竟然溢出一声“恩”的声音,好似不满于顾倾城那不分场合的蹂躏。
深幽的眸子缓慢的睁开,眸光涣散,清明慢慢回归,神智也慢慢清醒,便也深切的感受到了后背的疼痛,扭头看见女子的容颜,心里倒是一喜,却听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或是大受打击的话,“笨蛋,你是笨蛋。”
好半天没回过神,愣了半晌,倒是唇角弯了弯,勾起一抹微笑,笑出了声。
顾倾城望着那笑意,心里却是一酸,“你还笑,你这个该死的笨蛋。”
伸手招了招,顾倾城抿着唇,打算不理会,可是见他那么辛苦,也是心里一软,便撕下里衫一角,将伤口重的地方包了包,然后扶起了楚亦陌,给他穿上了衣衫。
楚亦陌趁机就往顾倾城的怀里凑去,心情颇为愉悦。
“我是笨蛋,你就是傻子。”意有所指的回了顾倾城的话。
更为愤怒的顾倾城别扭了一下,便是气得将手捶打在那宽阔的胸膛上,“笨蛋,笨蛋,你管我。”
“自然,若是不管,那牡丹花下,你叫我去找谁?”似乎更为愉悦于这样的结果。
日头将脸憋得通红,崖底太深,此时自是照不见崖底,终年的崖底似乎更为清冷,迷雾漫漫倒是散了不少,深谷蛩音也不见,听到那话,气得更是无奈,“要死了还不忘调戏,不知……”却是顿住了话语。
似是有所了解,“不知什么?”
顾倾城也是愣住,便也低了头,温顺在一边,将头倚在楚亦陌的肩头上。
良久,顾倾城淡淡的似是慵懒的问道,不经意的带着刻意的意思,“为什么不放手?”放手,不应是那么紧的抓住,七年,太久,早就应该是放手了。
“那是那么高的……”说了一半却是顿住,说不出话,顾倾城是绝对不会问什么悬崖松不松手的问题,明白那些意有所指,便也是面容变得凝重。
“你,答应我了,不是么?”楚亦陌淡淡的道。
顾倾城没说话,不反对也不同意。
孰料楚亦陌却是转身回环住了她,身子半个倚靠在顾倾城的身上,顿了顿,“因为不想……”
不想放手!
所以,甘之如饴!
顾倾城的面容呆愣住,久久不语,不想,只是不想,所以这么些年的日子都有了解释了么?
不想!何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很多人都会对她说,不能,因为不能,所以一定要找到那个理由。不会有人因为只是不想的理由,来承诺太久的誓言。
清凉的崖底,深不见底,清风徐来,这份凉意却是被一股热气惊醒,温温热热的感觉触来,楚亦陌的唇在她的脸颊、额头、唇上流连,似是不舍,带着一股极致的温文。
崖底太冷清,当顾倾城的前襟半开,有了些许凉意之时,顾倾城淡淡道,“你是不是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喏,那前面有荆棘林,对着那一扑,就成全了。”
楚亦陌的头在顾倾城的胸前磨蹭,良久,似是咬牙切齿道,“还是算了,虽说风景不错,可是我想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绝对不会陪着我,那就算了。”淡淡的,唇瓣带着宠溺的笑意。
真不容易,要将她那么些年的真性情逼出来。好吧,他承认,挺有享受的。
似乎这断崖将她的脾气逼到了极致,从来,这女人都是温婉得要命的让他想要撕碎的冲动。
扣上她的衣襟,淡淡的扫了一眼崖底,似乎是迷雾连连,荆棘林,还有什么就不知道了。眸光顿时一冷,极为幽深。
顾倾城自是注意到楚亦陌的神色变化,便淡然的开口,“已是查看过了,不远处有个洞穴,只是似乎是个熊窝,所以……”
“安全么?”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算是吧,上端有个空间,挤一下还可以。”身子甚至往楚亦陌身上蹭了蹭。觉得还是他的身子暖和,不若她的身子凉意沁人。
楚亦陌环住了她的腰,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自是那温凉的感觉在这崖底也显得有些凉了。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子不同于一般女子,总是温凉,若是冬日还会凉意沁人,不料这崖底也让她的身子那么凉,不过还好是暑夏,却也不是冰凉的感觉,反而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
想了想,“不去。”一口回绝。
顾倾城哭笑不得,“我说王爷,你就不会委屈一会儿,忍住了就好了。出门在外,这可不是你的王府。”
“不去。”
腾腾的火气上升,顾倾城一把揪住了衣襟,狠声道,“不去?本王妃都没说不去,你竟敢不去?”
楚亦陌果真又是一声,“不……”却在看见眼前的人的怒容,放下了心,弯了弯唇瓣。本来就是顾及着她不太喜欢过于混乱的地方,熊窝,想也不会多干净。不过既然她要他去,他怎么会拒绝?
一连几日,两人都住在那熊窝的上面,下面对着整日吹气的大熊,顾倾城无比无奈却没办法,好在整日也算安定,除了气味不太好之外,那地方倒是不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面,还有软软的干草,也蛮不错。
只是,不久,顾倾城就发现那荆棘之地中央还可随意走动,溪边也在不远处,
顾倾城白日就在外面找些野果充饥,楚亦陌身子不方便,水也是从溪边取回了,有时也烧火,不过那窝里倒还热气挺盛,烧火烤鱼之类的事,也就落到了顾倾城的身上。
一连几日,日子倒也平和。可是再往前,似乎有了些阻碍,还有些不好的气息,看在楚亦陌伤重的份上,倒也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只是,还不到时候想法子出去。
有日,楚亦陌倒是想起问她身上为何没事,他可是亲眼见过那些人向她挥掌。
顾倾城但笑不语。这苍月内力还有另一个作用是在受重击之时如果能够迅速积聚起一半以上的内力,便可抗拒,因而当时跌落下来,不是没伤,不过是化解了而己,气闷是有的,好在没有过多的事,也就算得上是全身而退。所以看到楚亦陌受伤,顾倾城的第一反应就是生气,一生气的人便是“笨蛋”骂出了口。
几日无事,倒是伤势养得差不多了。
晚上,顾倾城就不得不和楚亦陌挤在那本就不甚宽的凸出之岩石上。
两人挤在一起自是不会真的平安无事,不过碍于伤势,楚亦陌倒也安分了几日,可惜这几日就是不太安分,顾倾城便在外面的树叶上抽了几片带了进去,以便在楚亦陌真的不老实的时候可以警告一下。
苍月功夫,至高层,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手上取了些野果,顾倾城飞纵而去,将果子一放,“喏,给你的。”然后就低头去整理那些干草,这几日洞穴虽凉快,可惜有了大熊,便热了起来,还是一公一母,显是在做榜样。
趁着顾倾城低头的时候,楚亦陌一把抱住了她,手指微动,将干草放入了顾倾城的衣襟。
顾倾城微叹一口气,只得认命的就甩开他的手,“安分点,还是你想再跳一次。”
孰料,“好啊,倾城喜欢,那我再跳一次。”手里在身后握着几片青叶。
顾倾城眉头突动。
环住她的楚亦陌可是没放过机会,立刻趁着顾倾城闪神的时候凑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唇瓣贴上了顾倾城的唇瓣,感觉吸了一口气。
顾倾城满头黑线,感情一直算计着呢?
想了想,也不再反对,反正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便也没多加干涉,不过道了一句,“你要是再敢撕。我就把你踹下去。”恨声道。
听了这话,楚亦陌也不生气,“放心。”
美人在怀,心里安逸,便也觉得是风光霁月,人间美事,便也忍住,虽说他不是柳下惠,但也不会将自己弄得像个采花的,便也真的认真的解了那些束缚,然后纠缠着那红艳唇瓣……
耳鬓厮磨之际,一个突然,两人都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顾倾城还好,而楚亦陌倒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压住满身的欲望之火,目光投向那洞穴的周围,里面的两只大熊却突然醒了,炯炯目光抖散,变得无比的胆怯。
顾倾城和楚亦陌对视一眼,安静无比的山洞里有了嘶嘶之声,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传来,幽幽的光亮闪着嘲笑的光芒,那红信的吞吐看得人心里发堵,然后想吐……
借着那幽深的月光看着满地的花花绿绿,顾倾城镇定却也还是感觉到了毛骨悚然,楚亦陌小心的拍着她的背,想要她背过身去。
顾倾城却是慵懒一笑,看着楚亦陌的脸色不佳,小声道,“自作孽,不可活。”得意非凡。
楚亦陌恨声,却是无可奈何,只得幽幽道,“还不是你这小人。”
瞬即想到了什么,搂住了顾倾城,“怎么办呢?倾城一定有好办法的。”
顾倾城将那些下面的条条之物撇下,忍住心里的恶寒,问道,“你还好么?”
“忍得住。”
“谁问你那个了?我说你的伤如何?”
“哪个,倾城不能解释一下么?”笑嘻嘻的镇北王立刻心领神会。
顾倾城满头黑线,提脚,“滚。”
楚亦陌搂得更紧。
“那些青叶呢?”真以为天衣无缝了。
为愣住,楚亦陌将青叶从怀里拿了出来,给了她,“没事的,放心!”
心里更是酸酸的,如今有事的是他好不好?便真的安心了,那蛇群虽没前进,顾倾城也不管,但是一旦前进,便是争斗。
对峙之时,楚亦陌已是将两人的衣物慢慢穿上。
闭了眸子,空中,似乎传来一声极细小的的铃声,慢慢,嘶嘶之声渐盛。
顾倾城手倏地缩紧,紧握,而楚亦陌握住她的手也霎时收紧。
缓解着紧张,顾倾城飘逸淡然的道,“看来,惦记的人倒是不少。”
楚亦陌伸手搂住顾倾城纤细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