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在蒸气弥漫的宫殿中,我从浴池出来,裹上浴巾,一个女官和四个个侍女走了进来。行了跪礼,一个捧着衣物,两个张开衣物。五彩华丽的凤凰展翅飞翔的绣图映入我的眼帘,想着昨日谢艾灰败的脸色,顿时觉得痛快无比!
任侍女们服侍自己着衣,我溢出一丝冷笑。谢艾,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华丽庄严的凤袍,高贵的发髻,冷峻的神情,看着镜中的倩影,我心中知道这不是木惠,也不是谢蓝,而是凤娅!
咿呀!宫殿大门打开,辰溪随着两个侍女进来,霎时光暗重叠,看不清她们的面目。我仰头看着冉冉上升的红日,萧萧朔风,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空荡,有一刹那的动摇。
“陛下!冬日晨风冷寒,请让奴婢给您披上大氅!”女官低着头上前帮我系上火狐毛大氅。
是啊!我已经是陛下了!凤冀国的女王了!紫烟还在那个小村庄等着我呢!我不能退缩!
众人簇拥着,我迈出宫殿,宫廊上,苍衍背着手等我,眼里有欣赏也有激动,还有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的目的将要达到了,该高兴的不是吗?
“走吧!”
终于要走向另一个起点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黄的宝殿里,我坐在雕刻着凤凰的宝座上,俯视众臣,一种掌握生杀大权,睥睨天下的傲然油然而生,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个细胞的兴奋和激动。但当触到苍衍毫无波澜的眼睛,我犹如被泼了一盘冷水,清醒过来。
权利真的很可怕!懒散如我也被它一时迷惑!看来尽快离开方为上上之策!
“众爱卿平身!”
我走向宗亲王的领头凤殊,亲自扶她起来。
“王叔乃有功之臣,日后上朝无需行跪拜之礼!”
凤殊似乎对我一登基就表现出对她的重视很满意,但不想别人诟病,而且她需要只是我一个表态而已,形式的东西走过场就行了!便行礼推辞。
“谢陛下厚恩!但礼不可废,万万不可因臣一人乱了纲常!”
我当然配合着又假意非如此不可显示我对她的敬意,然后她又推脱一番。
这时,大臣那边出来一人,约四十左右,跪道:“陛下!谏官李铮认为四王爷所言甚是!礼不可废!纲常不可乱!望陛下慎思!”
接着又出来一人,三十多岁的女官,跪道:“臣蒋褛认为,陛下厚爱有功之臣,显示了吾皇宽阔胸襟!四王爷曾在反乱中腰间被伤,陛下此举更是体恤了老臣,彰显仁爱之心!陛下心胸宽广又有仁爱,实乃凤冀之福!臣工之幸啊!应该彰诏天下,以让天下百姓效仿陛下的德行!”
她话刚落,我正疑惑她是想拍我马屁还是凤殊的马屁时,那李铮就指责她图虚假乱纲常,蒋褛又反驳他没事找事图谏官清誉,才是图虚名,然后又扯上我,指责李铮不认同我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仁君,有毁帝誉,图谋不轨之心!
我看向李铮,这么大一顶黑帽,他当然不敢戴,他立刻又向蒋褛开炮:“你不要污蔑朝廷忠臣!陛下才第一天上朝,尚无政绩政令,你就攒说陛下搞虚名之举,才是毁帝誉,图谋不轨!”
蒋褛当然要反驳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随后两人出现了支持者,这下更热闹了!公说公理,婆说婆理,口沫乱飞!
没想到我一句话可以引来那么多争议!
我不动声色观察宗亲和大臣的神色,出来的都是三四品的官员,那些重臣元老和几位王叔都静观其变。
而凤殊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我转念一想,莫非如此局面是有心人造出来的?给我看呢?还是给凤殊?
如果是为我,是考验,还是下绊子?
如果是为凤殊,那就得好好研究了,我不排斥有更好的竞争者出现,最重要的是为凤冀选一个好女王!
“统统住口!”我怒目瞪着吵闹不休,几乎要上演全武打的臣子、宗亲,“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
“陛下!臣冤枉啊!是那李铮……”
“你胡说!陛下!是蒋褛……”
新一轮的争辩又开始了!
他们居然漠视我的君权,看来这个女王不好当啊!
我有些头疼,忽然感觉一道视线。我看过去,一个五旬左右,蓄着长须的一品大员微笑看着我,眼里闪着睿智而平和的光芒。
心突然静了下来,明白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我看了一下还在吵闹的官员,缓缓走回宝座,好好欣赏这出闹剧。渴了,我要水喝,饿了,我叫点心,斜倚着扶手,悠哉悠哉的,完全无视众人的目光。
终于,掀顶的声音逐渐沙哑,几不可闻,我才打着呵欠,问:“吵完了?可以退朝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待他们反应,接着我朝御阶上的女官挥挥手,她会意的上前,道:“退——”
“姑姑,请稍等!”一一品大官突然跪下,“陛下,老臣庞福有本启奏!”
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犯困地道:“哦?小事就待明日再说吧!本女王听了一天的废话,乏了!”
“陛下,是很重要的事!”
我坐正倾斜的身体,声音变冷,道:“重要的事居然拖到退朝才说,庞大人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老臣有罪!实在是插不上话,不得已才延迟!”
淡淡埋怨,点出缘由,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为我找到了一个惩治喧闹的臣子的借口!
我冷眼扫向方才吵闹的官员,他们都低下了头。
“本来,孤体恤王叔劳苦功高,而王叔尊重纲常爱护本女王,都是义举,一桩美事!奈何尔等无所事事,只会抓着已经有了结果的小事,吵闹个不停,连孤的训示都无视,不仅乱了君臣之礼、章程,毫无朝廷官员风范,整一个市井小民形象!还耽误了要事!孤第一天上朝,你们就如此行事,犯我君威!不惩治你们,日后谁还会听君令做事?廷尉!”
几个侍卫走了进来,肩头躺着几片雪花,“参见女王陛下!”
我也不问其他大臣该怎么处罚,直接按自己的意思,道:“把带头的李铮、蒋褛带出去,杖责十下!其他的给孤到殿外跪着!”
李铮一听便跪伏,而蒋褛却想说什么,在看到我冷厉地目光时,软了下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闷叫声,朝廷安静得连雪落得声音都听得见。
很快,两人又由廷尉拖扶着进来‘谢恩’。
我略过披雪的二人,看向殿外,鹅毛大雪,姗然落下。
众人不敢吭声,李铮和蒋褛更是不敢动,艰难地保持跪伏的姿势。
许久,我才看他们,道:“起来吧!”
我并没有让他们退下,而让廷尉扶着他们听朝,然后也让外面跪着的官员回来。进来时,个个都成了雪人,我差点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庞大人,你所奏何事啊?”心情颇佳,我语气也温和了。
“禀陛下!我朝女王登基后,头等大事就是要选王夫——”
“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