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却更为恶臭的味道飘了过来,是我最近喝的药汤。不对,竟然要我死,他们又怎么会关心我的心疾?难道……想着这些天身体的变化,我恐惧地看着那晚药汤。
谢艾看着我,道:“自从那天你醒来后,习惯改了很多,也变聪明了许多,变得我都要认为你不是你。你猜得不错,这是毒药,一直以来你喝的,包括你常吃的药丸都是它!不过这碗比往常的药量要重得多,原本想在回到凤冀国都前,让你喝着往常的药汤,无知无觉的死去。可惜你的身份已经被人提前发现了,很抱歉不能让你轻松去死了!”按他作风,换做其他人在院子时,早已身首异处了,看在她做了自己妹妹多年的份上,他才给个全尸!
他怎么能这么冷静地说着死亡,说着杀人?杀一个从小看着长大,叫着自己哥哥的人?还有春姨,我没有忘记是她拿着那瓶药丸告诉谢蓝,这是治心疾的药!那些疼爱都是假的吗?他们怎么忍心从孩提起就谋算一个小女孩的性命?怎么能这么残忍?谢蓝,如果你在天还有灵,你怨不怨?望着他们,我遍体生寒,感到无比的害怕和憎念!
“杀了我,你们要怎么向凤冀国交代?我是王女,就算被人发现身份也不是该死的事,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们想政变么?”
春姨冷笑:“你算什么王女?只不过是我随便在一户农家偷来的卑贱丫头!让你当了风风光光的蓝家四小姐十五年,还当了王女几个月,算对得起你这条贱命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鄙夷,不屑地嘴脸。原来感情是这么轻易变换的,如果古代也有影帝,影后,是不是该给他们搬一个奖?
“我非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只因为是替身吗?就算我没有了用处,也碍不到真正的王女不是吗?”
谢艾道:“你真的很聪明!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不妨告诉你!”
此时突然闯进两人,我一看,是两位王叔的护卫,凤飞和凤刚。
谢艾皱眉道:“你们进来干什么?”
凤飞道:“你是王女的护卫,而我们是王爷的护卫,没有资格说话吗?”
“什么意思?”
凤刚看了我一眼,道:“当初是你们指认她是王女,如今也是你们推翻认定!我们不知你们几时是真,几时是假!这女子,你们还不能处置,必须带回凤冀国再议!”
闻言,我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想到帮自己说话的竟然是没有交情的外人。
谢艾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
噗!噗!“啊!”
熟悉的血腥喷到了我的脸上,我惊叫,然后抖着手,用衣袖轻轻抹去。地上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望着正拭去剑上血丝的谢艾。
凤飞和凤刚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这才是谢艾的真正的实力吗?提花淡然的脸也动容了。
又进来一人,是那个胡须男。谢艾看了他一眼,问道:“信鸽拦截到了吗?”
胡子点点头,拿出两张卷成细管的纸条。谢艾拿过,然后拿开灯罩,点着,片刻纸条便化为灰烬。
他看着我,轻声道:“这就是你非死不可的原因。”
什么?我捏紧握在手里的小炮子,不明的看着他,脑筋不停地转着。
“你是被当成王女的替身培养起来的,真正知道王女另有其人的只有少数几个。为了她的安全,我们连支持她的一些大臣也不告知。你的身份很容易被别有居心的人拿来兴风作浪!幽灵帮是,王爷们也是!”说罢,他看了地上的凤飞他们一眼。
“胡子,抬他们出去!”
“是!”
望着胡子一手一个尸体,凤飞他们死不瞑目的脸。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王女的安全,他们对外一直宣称谢蓝才是王女,吸引着众敌人的目光。如今他们大概是从幽灵帮口中,得知我的替身身份暴露了。我已经从有用的挡箭牌变成挡路的石头,当然要清除了!
“喝吧!”
我凄然地看着送到面前的毒药。我发现自己还是很舍不得这具窃来的身体,舍不得得之不易的生命!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利用完,作为替身悲屈地死去!
那个小姑娘发现自己被牺牲时,也是这种心情吗?不甘!恐惧!愤怒!
我不能任人宰割!可是点燃响炮,苍衍就能来得及吗?
不,我不能这么想!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锵!我猛然推翻面前的毒药,药汁倒在了我的衣裙上,些许沾上了碧涵的裙摆。温热的感觉慢慢透过衣裙,延到了腿上。
谢艾冷眼一抬,剑离鞘。我心惊,生怕他一剑挥来。
春姨拦住他,对我道:“就算你不喝药,我们也有很多处置你的方法!看在你叫了十几年的奶娘份上,我不想见你身首异处,劝你还是喝药,起码走得干净!”说罢,她看向碧涵,“叫厨房再煎一副!”
谢艾皱眉道:“何必这么麻烦!”这药一煎就得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不想节外生枝!
闻言,原本欲走的碧涵,又留了下来。她不去煎药,那我打翻药还有何意义?
我忙道:“我不是不想喝,而是还有些事没想明白!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谢艾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镇定,尽量表示淡然地回视他,道:“我一直不明白,几个月前要杀我的黑衣人是谁?”
他把剑收起,碧涵见状走出了房门,我松了一口气。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是凤京的人!你没死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多次怀疑你不是谢蓝!直到春姨她们确认了你身上那个多年的印痕,才不怀疑你。你得以存活,我推测他给的毒药可能与你自小就种的毒相克。”
我看着他,问道:“那黑衣人在谢家如入无人之地,与你有关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谢家只有当家和下任当家谢艾知道谢蓝的身份,而护院只听从谢艾的命令,我觉得谢蓝之死,他也有份!
他道:“我说过,几个月前,复辟差点失败。当时凤京已然知道你的存在,为了不连累谢家,只有让他杀死你!后来你没死,我本来要杀你,但爹想在墉城成为最大的粮商,便把你当做筹码,和晴儿一起嫁给麦城!”
闻言,我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事实是如此不堪,可怕!谢蓝,你是不是早已感觉到了,才把被背叛,被算计,被谋害的痛苦让我来受?
好冷啊!
我看着衣裙褐色的痕迹,对春姨道:“我想沐浴,然后干干净净的离开!”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