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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六(云揽月)

我是被鱼香味味叫醒的。

在梦里我梦到了好多人间的食物,看起来都好好吃呀,我就做在一个大圆桌子上,周围慢慢全是饭呀,我就躺在那个白色的米堆了,一口米一口烤鱼的,红裙子还是没脏。

然后这种味道更加强烈了,就好像真的在我嘴边一样,我张口一咬。

居然咬到了!!

睁开眼,我吓了一跳,是那个面色苍白瘦瘦的男子。

他正拿着一条烤好的鱼放在我的嘴边。我一下子做起来,那块肉被我要下来,我犹豫着不敢咽下去。

他开口:“没有刺没有毒,你不吃点东西会死的,”

还是不敢咽下去,也不敢吐出来。

他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他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物,头发被整齐地束在后面。

他把那条烤好的鱼放在我旁边,然后找了个角落闭上了眼,角落里还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大山洞,在我头顶的右上方有一个很大的口子露出了光,照在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在我的身下铺着一层干燥的稻草。这里很大,视线范围只能看到月光照亮的地方,那些黑漆漆的地方根本看不到。

好饿啊,都没有劲爬起来了,想着就给顺口一咽下去。

眼睛睁大,我干了什么,我吃了什么啊,用手卡住脖子,想吐出来,干咳了几声。

鱼肉吃到肚子的感觉怪怪的,但却很舒服,这个鱼没有放任何作料,只是烤熟了而已,但却热热的,温暖了身体。

这时角落的那个人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吃完了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我心下一惊,偷偷看一眼他所在的那个地方,那个白色的东西是什么呀。

脑海中回放起了我晕倒前的那副画面,他是在撕那匹马么?那,那匹马呢?

在此之前呢,继续回忆的时候,那幅让我恶心想吐的恐怖画面出现了。我想站起来跑,还没等站起来,我就又摔下去。

摇摇晃晃,手碰到了旁边的那条鱼。肉味扑鼻。

胆怯和饥饿在我身体里周旋。

食物刺激了食欲,我好想一口把那条鱼吞下去。“要是你想死的话,就马上一口吃了一整条鱼,”

这话说完,他的身边发出了一个声音,“咩——”那个白色的影子动了动。

他的身边是什么东西啊!

最终还是把鱼吃了,虽然那条鱼很小,但是刚吃完肚子还是有点疼,像食物在肚子里绞住了,翻滚不得。我捂着肚子躺在柔软的稻草堆上。

很快肚子就不疼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没有做梦,很累。

“还是一口气吃掉了,你是饿了多久啊!”

“自从来到这儿我就没吃过东西!”天蒙蒙亮,我迷迷糊糊地回答,回答完就醒了,我是在跟谁说话啊。

睁眼,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好看脸蛋,就是太白了点。他拿着个什么东西,他把那个东西朝我拿来,他盖在了我身上。

“咩——”

终于看清了那个白色的东西,长得挺可爱的,脸小小的,全身白色的毛卷卷的,头上还有两个角。

“没吃东西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他把那件皮毛围巾盖在我的身上,热量很快就来了。我要拿开有点不敢。

看到我奇怪的动作,他笑了笑:“我是没见过有哪个姑娘穿着如此大胆,所以给姑娘盖上,另外,姑娘身体虚弱,容易着凉,”

我穿着大胆?什么意思,我穿的很奇怪么。

一条红色的红裙露着胳膊露着脚,这个不可以露出来么?突然想到下午见到的那车边的女孩,好像是穿的很多啊,这么热的天,只露出了手而已,旁边好像还有一个面纱什么的。

想起下午的女孩,就想到下午那个杀人的骑马者。

我盯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面前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眉宇间透着温和善良的气息,嘴唇很薄很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同下午那个恐怖的眼神一对比。

图像重合,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是他的思想却不会因为外表的改变而改变,内心怎样,眼睛就怎样,眼睛是唯一不会骗我的东西。

没错,他就是那个杀人的人。

我吓了连连后退,盖在我身上的皮毛围巾掉落。

有些诧异之后,他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来。

“姑娘要是害怕就赶快离开吧,一个月之内,能走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回这个地方,”声音很冷漠,刚才温和的气氛完全消失。说完就拍拍那个白色的动物,“铃铛,我们走,”

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我看到这个山洞还有一个阶梯,方便出进。

阳光很强烈,我披散着的头发很热,但是我不会和他们一样把头发弄到后面,脚受着伤,走起来跌跌撞撞的。

走了一上午,饿了。

饥饿感从肚子出发,小小地啃咬着全身。那条鱼真的很小啊。

这个林子也挺大的,怎么好像走不出这里呀。

累极,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树叶落下,掉落在我的脸上,阳光透过叶子微微亮,我轻吹,叶子掉落,用手接住,然后再次放在脸上,再次吹落。

我想喝水。

这种念头从来没有过的强烈,脑海中浮现出那一片一片蓝色的水域。

支撑着爬起来。

“我要水啊——”没有人应我。

抬脚,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滑,一大片土夹杂着树叶树枝盖在我身上,我拼命咳嗽,用手胡乱怕打着,结果却荡起更多的灰尘。

也太倒霉了点,在林子里都能掉到坑里。

几次往上爬未果后,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可能是嫌我在这个坑里吵吵闹闹太烦,头顶居然快速暗了,就像是什么东西往下砸一样。

不安,抬头,一个四四方方和这这个坑一样,但比坑又小一点的四方网格往下降着。光是这到没什么,最要命的是每个网格格点上都有一个削尖的木头!

这么掉下来,不得被穿破啊。

彻头彻尾的寒意从脚底出发,遍及全身。我紧紧地贴着坑的一个角落。

再有一秒,它就要穿过我的脑袋了,没想到会死在这里,可我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还以为会饿死,结果是被砸死的。我脑海里反反复复上演着尖锐的木钉刺穿脑袋的痛楚。

应该掉下来了吧,怎么我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呢,难道这个过程太快了,我连痛苦都没有么。

抬头,吓了一跳。

那个木头格子不过离我一个拳头那么远,幸好!

然后,它渐渐往上升。

怎么还会这样啊?

停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我站起来仔细瞧着,原来在网格中心的地方还有一条很粗的绳子,就是这个绳子控制着这个网格的升降啊。

然后我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像在栓什么东西,还有一声“咩——”

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因为我实在不敢再单独行动,这里是个危险的地方。

也许是我单方面想要交朋友,一直跟着那个人和那只羊。一开始小心翼翼的,唯一让我放心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孤独很悲伤,透过他的眼睛,我好像看到他内心的善良,他肯定不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人,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会那么残忍。他不肯说他的事情,也没兴趣知道我的事情,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想跟着走着。

他好像不敢白天出来晒太阳,只有晚上才在月亮的陪伴下出去打点食物。

我掉进去的那个陷阱,就是他的杰作。

经常是可怜兮兮地接过铃铛羊角上挂着的烤肉和水壶。铃铛很乖巧,喜欢卧在我的脚旁,朝我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是会轻轻蹭我的腰,白色的卷毛会掉在我的裙子上,然后被我轻轻一弹就掉下来。

有一次,铃铛递过来的不是吃的,而是一件水绿色的衣服。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拿起来,揣摩着他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终于跟我说了话。

“穿上。”

穿上?什么意思啊?

我接过衣服,打开铺在地上。颜色很漂亮很温柔,有袖子有裤子,还带了一件贴身的绸子一样的里面套的衣服,只是不像我的红色那么单纯阳光。

我疑惑着看向他。他没看我,自顾自地用刀隔着一头山猪的腿。

铃铛轻轻蹭着我的脚,看看衣服看看我,又蹭了蹭我。

“你是让我把它穿上么?”我问铃铛,铃铛眨了眨眼睛,算是回答。

我的记忆里,我好像从来没有穿过衣服啊。

我低头看着这件合身的裙子,对啊,我一出生就有它了,而且,而且它好像和我一块长大的。

且不说我不会穿衣服,我连脱衣服都不会。

这件衣服怎么脱啊!

他割完猪腿就出去了,临走前带走了铃铛,对给我一句:“快点。”

独自在这里瞎胡弄了好长时间,算是把衣服穿上了吧。

我的红裙子根本脱不下来,它合身得太过分了吧,根本没有什么线缝。

我能感觉到下身膝盖处还有绑住我膝盖的绳子,或者,它并不是绳子,而像是什么东西连接着我的身体和裙子。

总之,根本脱不下来,它就不是穿上去的,怎么可能脱得下来。

他和铃铛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榛果。

看到我把衣服穿成这个样子,难得的笑了,是嘲笑!

我已经很努力了!有个洞的地方,我就套头,有袖子的地方我就套头,结果他说我把衣服穿错了,还说没见过我这样的!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穿了,我就穿成这样,谁爱看谁看!

他居然把那件衣服改成一件挺大的斗篷一样的披着的衣服。里面是阳光一样的红色,外面是温柔的淡水绿。

很漂亮。

铃铛也这么觉得吧,围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吃了好几天的肉,真的是受不了了,但我没得选呀。今天居然给我采回了榛果。

这东西的名字还是他告诉我的,我要一口往嘴里塞。他说:“你要想死就使劲咬啊。”声音不痛不痒,怪可恨的!

我停止了那个往嘴里放的动作。

看着他示范正确的吃榛果动作,我暗想,这东西怎么这么硬啊,还有个壳子,把自己护在里面!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尹烨。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那个翅膀围的壳子里。他用翅膀护着我和他自己。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石棺里的生灵,是不是他呀,他是出事了么。

还有那个在床上躺着的受伤的生灵,好了没有啊。

想到他们,就想到了我。

我明明是在一个有灵力有灵气的地方呀,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的。

手里的榛果掉到地上,听到他说:“不想吃啊,”

我回过神来,“哦,没,不是,”说着弯腰捡起来。

没有吃,却把它放在披风内侧那个缝好的口袋里。这个果子就像是尹烨,我怎么能吃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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