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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11

第三部11

迪克和尼科尔习惯于一起找理发师洗头理发。因为两人分别在一墙之隔的两间屋子里理发,所以尼科尔能听到迪克那边的剪刀喀嚓声、找钱的声音、指点声和道歉声。他回家后的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剪发、洗发、用电吹风的香风吹发。

卡尔顿旅馆的窗户夏天都遮盖得严严实实,就像酒窖的门总是关得死死的一样。旅馆门前,一辆汽车从他们身旁驶过,里面坐着汤米?巴尔邦。尼科尔一眼瞥见了他的表情,只见他默默无言地沉思着,与她照面时惊得睁圆了双眼。他的模样让她感到心烦意乱。在理发师那儿消耗的一个小时,对她来说仿佛浪费了生命中一个长长的组成部分,就像受到囚禁一样难受。女理发师的白制服和淡淡的唇膏和香水,使她回忆起许多护士。

隔壁屋子里,迪克脸上涂了一层肥皂,身上围着一条理发巾,打着瞌睡。尼科尔面前的镜子能反映出理发店男部和女部之间走动的人们,看到汤米走进门,她一下子跳起来,猛地转过身去,扑向理发店的男部。她为马上就要有某种摊牌较量而激动。

她听见他们开始交谈时的只言片语。

“嗨,我想见你。”

“……重要。”

“……重要。”

“……完全同意。”

片刻之后,迪克来到尼科尔的理发椅旁,他匆匆洗了洗脸,擦脸毛巾后面现出的表情颇为恼怒。

“你的朋友亲自跑来了。他要见我们俩,我同意去。走吧!”

“可我的头发只剪了一半。”

“别管它——走吧!”

她恼火地让瞪大眼睛盯着他们的女理发师抽走毛巾。

她跟在迪克身后走着,心里觉得自己又脏,又没有梳妆打扮。到了外面,汤米向她鞠躬,行吻手礼。

“我们去阿莱斯咖啡店,”迪克说。

“只要能单独呆在一起就行,”汤米表示同意。

时值盛夏,他们坐在树荫下,迪克问道:“尼科尔,喝点什么?”

“一杯柠檬汁。”

“我要一杯啤酒。”汤米说。

“布莱肯怀特酒加苏打水,”迪克说。

“这酒没了,只有约翰尼?沃克艾尔酒。”

“好吧。”

“她并不想听声音,

但是在平静的时候,

你应当试试这个……”

“你妻子不爱你,”汤米突然说道,“她爱我。”

两个男人无可奈何地对视着,模样颇能激起旁人的好奇心。处于这种地位的两个男人之间,很少能进行交流,因为他们的关系是不直接的,他们之间的纽带是每个人或多或少占有或将要占有那个女人的感情,于是,两个人与她分裂的自我之间便像一部接触不良的电话机一样,若即若离。

“等一等,”迪克说,“给我来一杯杜松子酒加苏打水。”

“好的,先生。”

“好,接着讲,汤米。”

“我看得很清楚,你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已经走完了那条路。为此我已经等待了五年。”

“尼科尔怎么说?”

两人一起望着她。

“迪克,我已经非常喜欢汤米了。”

他点了点头。

“你已经不再关心我了,”她接着说道,“一切不过是习惯成自然而已。罗斯玛丽来过以后,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汤米对这一点不感兴趣,他尖锐地插进来说:

“你不了解尼科尔。你从来都把她当成病人对待,因为她以前生过病。”

他们的谈话被一个态度恶劣,咄咄逼人的美国人打断了。那人向他们兜售从美国运来的新报纸:《先驱报》和《时代报》。

“伙计们,这儿什么都有,”他宣称说,“来这儿很久了吧?”

“闭嘴!滚开!”汤米用法语喊道,然后他转向迪克说:“哪个女子能受得了这种……”

“伙计,”那个美国人再次插嘴。“你当我这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可很多人并不这么想。”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张报纸剪贴,迪克认出,他以前见到过这东西。上面用漫画形式画着千百万美国人从客轮上涌下来,身上背着一袋袋黄金。“你以为我不会得到这其中的一份?我会的。我刚从尼斯来,为的是看环法国自行车赛。”

汤米狠狠用法语呵斥“你给我滚开”的时候,迪克认出,他就是五年前在圣天使路招呼过他的那个人。

“环法国自行车赛什么时候到这儿?”他问了他一句。

“马上就到,伙计。”

他欢快地招了招手,走开了。汤米转回头望着迪克。

“她和我在一起比和你更充实。”

“讲英语!你说的‘更充实’是什么意思?”

“‘更充实?’意思是跟我过要幸福得多。”

“汤米,你是个陌生人。可尼科尔和我在一起一直很幸福。”

“过日子罢了。”汤米冷笑道。

“假如你跟尼科尔结了婚,那不也成了‘过日子’?”越来越大的骚乱声音逼得他停了下来;一场车赛在蜿蜒前进,人们从午睡中醒来,很快涌到路边,聚成一大群观众。

开路的小伙子们骑着自行车飞奔,汽车被风驰电掣般划过路面的自行车挡在一旁,高音喇叭大声宣告了赛车的临近,好奇的厨师们身穿背心出现在餐厅门口,观看着一个转弯处已经出现的赛事。首先看到的是孤零零一名车手,他身穿红色运动衣,在西斜的阳光下,伏在自行车上信心十足地奋力苦蹬,在人们音乐般的欢呼浪潮中飞驰过去。接着出现的是三名运动员,他们身穿褪色的运动服,腿上覆盖了一层汗水和尘土,面部没有表情,目光显得疲惫不堪。

汤米面对着迪克说:“我想尼科尔希望离婚——我看,你不会阻拦吧?”

跟在领先车手后面的一群运动员有五十多人,散布在二百多码的长度上;有几位微笑着,显得有点难为情,有几位显然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大多数的面部表情十分漠然、疲惫。接着过去的是一群小孩子组成的随员,以及不愿就此罢休的落伍者,一辆轻型卡车载着伤员和比赛中认输的运动员。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桌子上。尼科尔想要迪克先开口,但是他似乎满足于仅仅坐在那里,他脸上的胡子刚刚刮了一半,头发也洗到一半。

“你跟我生活在一起已经不感到幸福了,不是吗?”尼科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没有我,你可以重新回到你的工作中去——不为我操心,你可以工作得好些。”

汤米不耐烦地蠕动着。

“说这些都没用。尼科尔和我彼此相爱,全部问题就在这里。”

“那么,好吧,”医生说道。“既然一切都已经解决了,是不是该回理发店了?”

汤米想要闹上一场:“有好几个问题……”

“尼科尔和我会商量的,”迪克的话合情合理。“别担心——我原则上同意,尼科尔和我彼此理解。假如我们避免三角讨论,不愉快的可能性就小些。”

汤米十分不情愿,却不能不承认迪克的话有理,他心里涌动着想占优势的种族倾向性。

“要明白,”他说道,“从此刻开始,到细节都安排好为止,我处在尼科尔的保护人地位。你们继续住在同一所房子里,由此引起的任何纠纷,我将要求你作出解释。”

“我从来不热衷于跟干巴巴的肉体做爱,”迪克说。

他点了点头,然后在尼科尔最像贼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他们朝旅馆走去。

“他可真够好说话的,”汤米不得不承认说。“亲爱的,我们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我看可以。”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其中的戏剧性极少;尼科尔感到让人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她意识到,自从赠送樟脑油那回事发生以后,迪克已经预料到了一切。但是她也感到幸福,感到激动,原来那种想把一切都讲给迪克听的愿望,很快便烟消云散了。但是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变成一个小点儿,与夏天在室外活动的其他小点儿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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