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1月,贝多芬似乎高兴了许多,他再次写道“我现在过着一种较惬意的生活,我可以经常出去找我的朋友。你一定想象不出我最近两年的生活有多么沉闷,多么悲伤。听力极差,这就像幽灵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我,我尽量回避人们。我看上去很像个厌世者,尽管我绝不是这种人。”
到1802年,他又写道:有一个“可爱迷人的姑娘,她爱我,我也爱她。”他一直梦想着结婚,但她比他的社会地位高出太多,在那个年代社会地位的悬殊可不是儿戏。
这位姑娘就是琪丽哀太。
他的希望和幸福是短暂的。他和琪丽哀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并不清楚,不过看得出他们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他们心平气和地分手了,但不少人认为贝多芬那年夏天之所以显得痛苦不堪,与失去琪丽哀太有关。
然而,在后来的几年里,他告诉一位朋友说,这次分手是再好不过的了。因为他的全部生活都是音乐,已容不下爱情和家庭生活。对他来说,音乐是“更高尚,更好的事业”。
不过这件事肯定令他很伤心,才使他放弃了结婚的梦想。1802年夏天,他像前两年一样,到他所热爱的乡下生活了几个月。他在海里根城找了个住所,开始写他的第二交响曲。
可这次,无论是音乐还是他对乡村的热爱,都无法驱散他对未来的忧虑。他对全聋的前景提心吊胆。
贝多芬工作孜孜不倦,殚精竭虑。到了1804年春天,他的第三交响曲——《英雄》问世了。
这部交响曲本来是打算献给拿破仑·波拿巴的,可当他听说拿破仑从教皇手上接过皇冠称帝时,感到无比失望。这个他一直视为大英雄的人,竟是如此贪婪、狂妄和自私。他一气之下,把题有“为纪念一位伟大人物而作”字样的扉页撕得粉碎,只定名为《英雄交响曲》。
这部交响曲是在维也纳剧院排练和首演的。接着的一年是贝多芬一生中的创作高峰期。1805年,他埋头创作唯一的歌剧《菲岱里奥》。9月份,这部歌剧完成,但由于种种原因推迟至11月才上演。《菲岱里奥》是一次失败——不光是因为战争的影响,而是因为要它具备舞台形式及产生舞台效果还需做大量的修改。人们提出的一切,贝多芬都反对,直到最后,还是长期受累的史蒂芬·冯·布劳宁将它修改定型。
1806年,这部歌剧加了一段新的序曲(莱奥诺拉)后,又重新上演了。就是在1806年这年,贝多芬写下了伟大《拉苏莫夫斯基弦乐四重奏》。
拉苏莫夫斯基伯爵是位业余音乐家,他在家里设立了一支长期的四重奏乐团,这类乐团在奥地利是独一无二的。它后来成了贝多芬的乐团,演奏者全部由贝多芬指挥,也正是和他们在一起他才创作出了一些精典之作。这个时期,他已开始写第五交响曲,可他又把它搁到一边,先完成了这部轻松快活的第四交响曲,这部作品可能与他和泽雷特·冯·布伦斯维克的交往有某些偶合。
不久,贝多芬告别了泰丽莎、法兰兹和宁静的马尔顿巴加耳,回到维也纳,埋头于音乐创作。
从1807年到1808年,贝多芬陆续完成了《第五号交响曲·命运》和《第六号交响曲·田园》。《命运》是贝多芬用全副精神和心力完成的力作,也是世界音乐史上的不朽之作。首次公演时是由贝多芬亲自指挥的,那时他的听力几乎接近于零,但是,他以心灵去感受乐队,他站在台上很激动,不留心把乐谱架上的蜡烛都打翻了。全曲表现了一种与命运抗争,冲破痛苦、烦恼而获得喜悦的过程。对这首曲子,贝多芬进行了长期构思和酝酿,他用近4年的时间才完成了它。
《命运》正是贝多芬顽强精神的再现。
第一乐章整章的基调是具有预示性质的音符,人们称之为“命运在敲门”。人们以前从未听到过这样的音乐。
这个乐句反复出现,贯穿整个乐曲,起着连接各乐章的作用,这种作曲法被后来的作曲家们采用。
第二乐章呈献给我们的是一段轻快的旋律和进行曲般的主题,两种旋律交替出现,浑然一体。我们从贝多芬这一乐章的手稿中可以看出,为了寻找他所期望的东西,他曾进行过怎样的艰苦奋斗。
他的作品来之不易。他冥思苦想,写了再写,有时参考若干年前做的笔记。这部作品是非凡的。这些年来他的创作激情不断高涨,他此时又开始了第六交响曲的创作。
1807年和1808年的夏天,贝多芬在巴登和海里根乡村度过。第六交响曲《田园》是在海里根城写的,这部作品倾吐了他对乡村的无限眷恋和热爱。
任何对乡村生活有概念的人,都可以不借众多标题而了解作曲家的意念,而且如果没有标题,整首曲子将被视为更侧重于感受性而不仅是音画。1809年,法国军队再次攻入奥国,不久维也纳又陷入法军手中。由于时局的紧张,维也纳物价飞涨,尤其是生活必需品的价格上涨极快,维也纳市民的生活苦不堪言。贝多芬虽然照例每年拿到四千格尔登的年俸,但由于物价上涨,贝多芬生活并不富裕,加上战争期间,乐谱无法拿到国外去卖,本国的销售量又不高,所以,贝多芬的生活又陷入困窘之中。
由于战争给人们造成的压抑气氛,加上工作的疲惫,以及失恋和耳病带来的痛苦,贝多芬性格变得越来越急躁,和周围的人相处得不够融洽,因而,也更加时常产生孤独感。他曾经对好朋友说:“我懂得一个人在还能做事时,绝不可以自杀。不然我早就自杀了。”这说明贝多芬的内心多么苦闷。
就这样,生活在动荡之中的维也纳,贝多芬觉得就好像是一只飘泊在暴风雨中的小船,无依无靠,不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才能靠岸。只有他酷爱的音乐才能把贝多芬从痛苦中暂时解救出来。
这一阶段,贝多芬创作收获较大。1812年,他完成了《雅典的废墟》、《史蒂芬王》、《第七号交响曲》、《第八号交响曲》和《小提琴奏鸣曲》等震惊世人的优秀作品。
到了1822年,年仅五十二岁的贝多芬,这时已在全欧洲被公认为最伟大的活着的作曲家了。这样一来各界名流纷至沓来,争相拜见他。他们都对心中偶像出人意料的和蔼形象感到惊讶。他饶有兴趣地了解他们的工作,鼓励他们,并且对他们的作品加以赞常。
维也纳人的心,像少女的心一般变化莫测,当时他们正钟爱闪烁着音乐才华的罗西尼。可当贝多芬最终完成了《第九交响曲》并威胁说要在柏林首演时,维也纳人又急忙请求他在维也纳首演。于是,在1824年,《第九交响曲》初演于维也纳。
这部交响曲似乎总结了贝多芬一生中所经历的和信仰的一切。通过乐曲他似乎在讲述人类的遭遇——迷惘、彷徨,这是超过了人类所能承受的莫大压力。
演出结束时,观众热烈欢呼鼓掌,是一位年轻的女低音歌唱家扶着他的手臂把他转向观众,他才看到了这狂热的场面。
最后的乐章
1825年的新年,贝多芬接到了奈特的来信,告诉他《第九交响曲》已经到达当地而预备演出。
贝多芬想去指挥演出,并带去一首新曲给他们。英国社会对他赞不绝口,对伦敦交响音乐会反响十分强烈。一宗财产仍在等候着他,贝多芬答应他们在18个月中完成《第九交响曲》,虽然他们在接到抄本之前,此曲已在维也纳演奏过了,但英国人也还是表示出了一种宽宏大度。
1826年,贝多芬偏爱四重奏,他喜欢这四种简洁的声音。当1824年《第九交响曲》完成之后,四重奏变成贝多芬的全部生命了,一直持续到他去世。他为圣彼得堡的加力金王子写了3首四重奏:第一首为《降E大调弦乐四重奏》(作品第127号),完成于1824年;第二首为《A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第132号);第三首《降B大调弦乐四重奏》(作品第130号),都是在当年年底完成的。
到1825年5月,贝多芬又在病中写成第四首《A小调弦乐四重奏》。人们从中不难看出贝多芬对古典宗教音乐形式的爱好。他把《A小调弦乐四重奏》中慢板一乐章的标题改为“感谢上帝使衰弱的人能够痊愈”的赞美诗。仿佛是神的恩典使他恢复了新的力量,重振了他的雄风。
转眼秋天已经过去,树叶飘落,天气也越来越冷。有时冻得厉害,贝多芬就会喊叫着,让约翰买些木材来取暖,可约翰总是买一点点,结果,贝多芬常常因断柴而受冻。但为了抓紧工作,贝多芬有时忍耐着这一切,积极作曲。《弦乐四重奏》很快完成了。他又开始谱写早已酝酿许久的《第十号交响曲》。
1827年春天,贝多芬进行了两次抽水手术。但到了3月下旬,贝多芬的双脚、双腿已肿得很厉害,而且腹泻不止,胃部发炎,几乎吃不了多少食物,全身已经骨瘦如柴。
3月23日,痛苦中的贝多芬感到死亡已经来临。但是,一闭上眼睛,一个念头突然闪现:我要死了!对了,我要修改一下遗嘱。贝多芬最后一次修改了遗嘱。
贝多芬伸出皮包骨的手,颤颤地拿起笔,用力地在纸上写着:
我指定侄子卡尔为我的财产继承人。我的遗产均由他和他的子孙及他指定的财产继承人继承。
现在他已经到了接受最后一次洗礼的时候了,如果他愿意的话。
贝多芬同意了。仪式就在次日早晨(3月24日)举行。他最后一次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将《升c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第131号)的所有权送给了司格脱,并再次表示了对伦敦交响音乐会的感谢。大约在一小时之后,司格脱从梅耶那里取来了一瓶莱茵酒,将它放在病床边的桌上。贝多芬看见了,喃喃地说:“可怜,可怜,太迟了……”这是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3月29日,悲哀笼罩着维也纳。这天,全维也纳的人们为贝多芬举行了隆重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