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仿佛被乱针猛扎了一下一般,眼泪忽的就溢满了眼眶,上前扶起项弘的脑袋放在了自己腿上。
项弘慢慢睁开眼,此时他仿佛毫无防备的柔弱羔羊。“夫子,朕……要死了……”
她听了心里更是难受,哽咽道:“皇上,臣不会让你死的!”话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小瓶,拧开红盖,掰开了他的嘴唇,往他嘴中灌。
不料那药液却顺着项弘的嘴角流出来。他的嘴唇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要她嘴对嘴喂他?不!
但是眼看着小皇帝性命垂危,此时此刻还在乎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尘世俗礼?
冯焕洲在一旁看的心急火燎,跪下道:“祝少保,求求你救救皇上,你若能救皇上,我冯焕洲宁愿给你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祝玉瑾看了一眼冯焕洲,道:“你出去吧!把内堂的帘帐放下来,我要给皇上传些内力!”她的心里很没底。
冯焕洲听了这话,转身离去,把内堂的帘帐放下,中堂的帘帐也放下,自己则在外堂焦急的等待着。
祝玉瑾仰脖喝下瓷瓶中的药液,紧闭眼睛,唇盖在了项弘的唇上,把药液喂给了他。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再有所迟疑,项弘或许真的神仙也难救了。
瓷瓶药液是柳如云配出来的。她不知道柳如云什么时候知道项弘中了毒的,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当年在昆山派,柳如云的制药天分是药堂宗师张悬济都为所称赞的。
项弘在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温软的唇袭来,仿佛是在一片冰冷黑暗中袭来的春光,清凉润滑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胃中,一股股馨香沁甜荡漾了心怀,让他开始周身舒泰。他能感觉到头枕着一个人的腿部,温暖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安宁,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看着项弘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祝玉瑾总算舒了一口气,但是毒素还未从他的体内清除,她学着柳如云的办法,拿出身上备好的银针,朝着项弘的指尖刺了一下。
项弘本来安逸的享受着温暖和平静,突然被这刺痛惊醒,一下直起身,看清楚了来人是祝玉瑾后,怒视着她,骂道:“你这蠢货!居然敢刺朕!”
祝玉瑾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到他神色好转语气铿锵,也总算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没做。“对,我不但要刺你,还要打你,快来,裤子脱了,屁股伸过来!”他的屁股上面受了刀伤,还需要包扎一下。
项弘听了这话,脸上浮起红晕,“你……你好大胆!”说着,他就要走下龙床,边喊道:“焕洲,焕洲……”刚走下龙床,话还未完,屁股上传来钻心的痛,让他倒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祝玉瑾看着他倒地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冯焕洲也恰好走了过来,看到项弘趴在地上,又惊又喜又吓的,赶紧也跪在了地上,道:“皇上,您好好的,给我行什么大礼?奴才可承受不起啊!”
项弘抬头,悠悠的瞪了冯焕洲一眼。
祝玉瑾见了此景,更是觉得好笑,一边道:“焕洲,你去找些纱布和药酒来。”一边上前要浮起项弘。
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却被他一下打开,他闷声道:“你这个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杀人魔,少碰我!”
祝玉瑾和冯焕洲皆是一愣。
冯焕洲上前扶起项弘,道:“皇上,是祝少保救了您啊!您怎么会说他是杀人魔?”
项弘看着祝玉瑾,阴沉的道:“你问他!让他自己说!”
冯焕洲看了一眼祝玉瑾,寻求答案。
祝玉瑾叹了一口气,道:“皇上,你有所不知,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有些黑心的刺客组织,不惜利用秘术,封锁人的生长,使其停留在孩童的阶段和模样,利用这种孩童刺客来蛊惑对手,然后出其不意杀之。”
项弘喉头动了动,“你说谎!”他明明看到那个递给他糖葫芦的孩童纯真的模样,怎么会是刺客?顶多是那个中年妇女刺客的孩子……此时此刻,那孩童脖间喷薄的鲜血还涌现在眼前。
“皇上,我没必要撒谎。”祝玉瑾平淡的说道,“皇上,你仔细回想一下,那孩童的脖间是否有喉结?说话时尾音是否粗粗的?”
听了这话,项弘细细回想起来,声音尾音粗不粗已经想不起,但是脖间有喉结他是记得的。
祝玉瑾继续补充道:“垂髫小童怎会有喉结?就依次判断那小童模样的杀手,最起码有二十岁!”
项弘隐隐觉得有些后怕,当时那小童直直的把糖葫芦戳过来,他的易容术才破的,现在想来,如果不是眼前的帝师相救,那么,当时死的人或许就是他了。
想明白了,也自知理亏了,但项弘仍倔着性子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杀了那小童,你就是杀人魔!和曹禄中没什么两样的杀人魔!”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祝玉瑾笑了笑,示意冯焕洲去拿纱布,并且走上去,道:“好,皇上金口玉言,就如皇上所说,臣就是杀人魔,曹禄中也是杀人魔。来,皇上过来,脱下裤子,让臣给你疗伤。”说着,去拉他的胳膊。
他已经略显俊毅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红晕,甩开她的手,“别拿一种哄孩子的口气对朕说话!”
冯焕洲已经把备着的药箱拿了过来,祝玉瑾接过药箱,道:“好好,怎么会呢,皇上就是皇上,怎么会是哄小孩啊!快来!”
他脸色一暗,十分不爽的道:“祝玉瑾,你现在就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你是故意的吗?”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乖乖的把裤子褪下了一半,露出了臀部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项弘很不自在,脸已经通红了。
祝玉瑾笑道:“皇上,你害羞了吗?”
“谁……谁害羞了?你快一点!在磨蹭一会儿,朕……朕治你罪!”
“好好,皇上不要怕痛哦!”
“说了不要把朕当小孩!”
她笑了笑,轻轻的用药酒擦拭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