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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前线督战(1)

1、参与汉阳保卫战

梅馨指挥叛兵杀了焦达峰后,即拥谭延闿当了都督。谭就职后,一面盛敛焦达峰,将其礼葬于岳麓山并立了铜像。一面扬言追查凶手,实际却以不了作了了之。

在湖南的其他同盟会革命党人,在立宪派发动兵变后本都很气愤,大家开会酝酿对策,欲采取措施予以反击。会议正开之时,刘揆一忽然来到会场,对大家解释说:“黄先生让我回湘,希望我来做点工作,以消除内争。”

“怎么,黄先生现在哪里?”

“他已到了汉口,正在指挥民军与清兵作战。”

“黄先生对湖南兵变有何看法?”

“他写了一封信,我带来了,大家可传阅一下。”

刘揆一说罢,即把黄兴的信拿出来,给大家作了传阅。这信是写给谭人凤和周震麟的,内容大意是:“为了统筹全局,湖南局面不能再乱。如果再乱,湖北也将支持不住,其他各省响应,恐生观望;我们再不能失去这次两湖光复千载一时的机会。”

周震麟看毕即道:“黄先生的指示非常及时,我看咱们不必再争议了,与立宪派的争锋可以暂搁。”

谭人凤亦道:“黄先生说得对,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现在要全力支援武汉,湖南政权需要稳定,我们就权且维持谭延闿的威信吧!”

众人这时也都没了意见。卢性正此时又道:“黄先生到了汉口指挥作战,我们要多去人帮助才好。”

刘揆一道:“对了,黄先生让我转告你,期望你速去汉口哩。”

“好,我马上去。”卢性正立刻道。

当日晚上,卢性正乘坐轮船向武汉赶去。第二天上午,他在汉口昭忠祠民军总司令部见到了黄兴。这天是11月4日。两人握手寒暄几句后,黄兴即道:“性正,你来得正好,我身边正缺人手啊!”

“你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你就当我的助手吧。昨日黎元洪在武昌阅马厂举行登坛拜将仪式,我已接受武汉战时民军总司令的委任,现在我要全力指挥作战,希望你好好协助我指挥。”

“可我还不太熟悉情况哩。”

“来,我帮你介绍一下吧。”黄兴遂指着墙上的地图道:“武汉目前面临的局势,可以说十分严峻。你看,这是武昌,这是汉口,这是汉阳。武昌起义后,清廷派陆军大臣荫昌为统帅,率陆军第四镇、混成第三协、第十一协编成的第一军南下,15日,其先锋冯国璋部抵武胜关。18日,民军进攻汉口丹水池清军,汉口战斗开始。19日清军退滠口。27日,清军自滠口进攻,越过三眼桥;清军舰队开进谌家矶,向民军袭击。民军激战后,从刘家庙退至市区大智门。民军指挥张景良不知去向。28日,我皆宋教仁到武昌,与黎元洪会商军事时,大家推我为总司令。当夜我即赴汉口督师,30日,我部发起反攻,部队曾攻至歆生路一线。11月1日,清军冯国璋部猛攻汉口,我部激战后退守汉阳。现在,汉口已被清军放火焚烧,成了一片焦土。民军现在不仅要死守汉阳,还要夺回汉口失地,才能保住武昌,否则整个武汉都会失去。”

“我们湖南援鄂的军队开来了吗?”

“他们前日刚到,是王隆中四十九标部队,甘兴典部四个营也即将赶到。”

“湖南援军到了,我们可以发起反攻,收复汉口。”

“我也是这么计划的。不过,咱与清军在汉阳对峙已有数日,清军目前还没有进攻迹象。”

“现在全国都在关注这里的局势,我们只有保住武汉,才能保证共和革命的胜利。”

“是啊,所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场保卫战打好。”

两人谈到这里,黄兴便让卢性正一起参与部署新的作战计划。

数日后,甘兴典所率湘军4个营也赶到了汉阳。

根据新的兵员变化情况,卢性正协助黄兴一起,制定了一个收复汉口的用兵计划,其部署是,在汉水的琴断口架设三座浮桥,以湖南王隆中部为右翼,以甘兴典部为左翼,以湖北第五协熊秉坤部为预备队,分别从汉阳渡河,朝汉口玉带门一带进攻,另派张廷辅部和杨载雄部在南岸嘴一带渡河,攻击龙王庙;成炳率所部由武昌青山渡刘家庙,袭击清军后路,以作配合。

方案制定好后,黄兴又对卢性正道:“冯国璋在汉阳的驻守清军中有位将领叫陈浩武,是湖南益阳人,你一定听说过吧?”

“啊,陈浩武,我和他年轻时有过金兰之交,后来政见不同才分道扬镳。”

“他现在成了我们的劲敌,假如能争取他反戈一击就好了。”

“好主意!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上策。陈浩武与我过去交情深,我愿去策反试试。”

“行,用兵在先定谋。你若能说服他反正,我们这进攻方案就多了一份胜算。”

2、战场策反

卢性正于是在当夜换了便装,乘船悄然潜至汉口,来到清军驻居仁门附近的一座大营边,口称是将领陈浩武的乡友,要求进大营见他。守门卫兵在请示之后,便带他到大营一间内室,与陈浩武相见。

“陈兄,一别多年,没想到今日会在此相见!”卢性正首先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贤弟会来这里。”陈浩武也很激动,“请坐吧!”

卢性正坐下继续道:“听说你这些年官运亨通当了副将,属下统领得有数千人马吧?”

“这不算什么,我是一步步升上来的。”

原来,陈浩武自从益阳县团总调湘赣边清剿会党起义,立下过不少战功,后来被抽调至清军冯国璋部,从管带、镇台一路高升,直到当了混成十一协统副将。

“真没想到,你成了清军统兵将领,而我现在是武昌民军总司令黄兴的助手。咱们竟成了敌对的双方。”

“我也不希望咱们成为敌人,咱俩的个人友谊我会记得的。”陈浩武道,“你怎么也到了武汉呢?”

“武昌举义,湖南率先响应,清军进攻武汉,我们岂能坐视不管,受黄兴司令的命令,我参加了援鄂军,给他当了助手,黄司令今日专派我来,就是希望与你商谈一下,期望你看清形势,不要再为清朝廷效力,不与民军为敌,若能反戈一击,为推翻帝制,促进共和而出力,咱们一切都好。你看怎样?”

陈浩武想想道:“我知道你此来用意。不过,此事我自有主见。我觉得目下的中国,虽然需要变革维新,但皇权还不能推翻,要不,天下会更大乱。所以,我不会赞成你们革命党的行为。再说,身为一个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是看在昔日兄弟友情份上,我不为难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各为其主,也可以相互理解。你就请回吧,再晚,怕你出不去的!”

卢性正见劝说无效,只得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咱们只有战场见了,希望咱都好自为之。”说罢,便连夜又返回了汉阳。

策反不成,民军方面仍决定按原制订方案进攻汉口。

总司令黄兴下令,从11月16日晚10点开始行动。担任右翼进攻的王隆中部最先渡河,该部勇猛进攻,第二天推进到了汉口居仁门歆生路一带。但左翼进攻不顺利,清军援军赶到后,甘兴典部渐渐溃退,黄兴、卢性正亲至前线督战也没能阻挡。最后,黄兴只得命右翼王隆中部都退回了汉阳。

汉口没能收复,双方继续对峙了几日。11月21日,清军开始由蔡甸渡河向汉口大规模进攻。双方先后激战了一周。25日,清军向三眼桥、汤家山、磨盘山等地发起猛烈进攻。卢性正率部在磨盘山顽强阻击,战至最后,守兵伤亡惨重,卢性正被炮弹震昏后不幸被俘。几个清兵将他抓住,双手反绑着解送到了副将陈浩武面前。

“陈大人,这是我们抓到的一个民军,看样子是个当官的,你看怎么处置?”

陈浩武一看是卢性正,立刻惊异地说:“啊,性正,老天真是和你我过不去,为何让你我又撞见了?”

“此乃天意罢!”卢性正道,“落在鬼手里,不怕见阎王。你打算怎么办?把我脑袋拿去?也没关系,我早就准备这一天了。”

“不,你当我什么人了,我才不做阎王,我会要你的脑袋吗?我说过,咱俩各为其主,政见不同,但私人友情还在,何况你还救过我命,我怎能害你。”说罢,即吩咐两士兵道,“这位好汉是我同乡兄弟,快,把他给我放了!”

“这,……放了不好交代吧!”一士兵困惑道。

“叫你放,你就放。啰嗦什么!”

两位士兵只得遵令,将捆卢性正的绳索解了。

“你真要放了我?”卢兴正激动道,“不怕受连累?”

“怕什么,我做的事从不后悔。”陈浩武道,“我放了你,咱俩的救命之恩就彼此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好吧,我走了!”卢性正于是从容返回到了民军营中。

第二天,有清兵告密,将陈浩武私放民军将官的情况报告给了上司刘协统。刘协统在请示督军冯国璋后,将陈浩武以通敌罪的名义,立即抓捕砍了头,并且悬尸街头,让市民都皆知了。而安全回到民军司令部的卢性正,在得知陈浩武的死讯后,顿时呆住了。昔日和陈浩武少年时的种种友谊交往,这时都涌入了脑海,虽然两人各自的信仰不同,在各追求不同理想的征途中还分道扬镳了,但两人的私人友情一直还在,况且,陈浩武最终竟会为解救他而失去了生命,这真使他感动不已。在暗自神伤并默默哀悼之后,卢性正才又投入到紧张的战事准备中去。

3、撤离汉口

又过数日,在清军的进攻下,民军退至十里铺驻守。

一天下午,卢性正在司令部正坐卧不宁,忽有卫兵进来报告道:“报告卢副司令,外面有人求见。”

“来人是谁?”

“他说是你的老乡,叫成桐云,是个商人。”

“啊,让他进来吧!”

卫兵走出去,很快将成桐云领了进来。卢性正一看,身材略胖的成桐云约打扮得像个文雅的儒商,随即问他道:“你找我有啥事?”

成桐云道:“没多事,我只是听说你到汉口参战来了,所以特来看望一下。”

“现在战事紧急,我劝你赶快撤出汉阳为妙。”

“我是准备撤走,但我想告诉你,以后希望有机会能与你合作做点生意。”

“做什么生意呢?”

“还是做木材生意。”

“我是军人,成天忙于打仗,哪有时间去做生意。”

“你听我这老乡一句话,汉阳这仗是要打,但你也要留条后路,万一有一天仗打完了,来做生意不是很好吗?”

卢性正想了想道:“你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我会记着。等打完仗,我再考虑。说真的,我对办实业还真有些兴趣。如果将来共和革命胜利了,去办实业振兴国家,也是个好选择。”

“那好,以后想好了,可随时到汉阳鹦鹉洲来找我,我的木材公司就设在那里。你知道的,我走了。”

“好的,再见。”

两人握了握手,成桐云就匆匆离开了。

眼看战事紧急,汉阳难保,当晚,黄兴又召集卢性正商议撤退事宜道:“看来这汉阳是保不住了,汉阳不保,这武昌恐也难守住。你看我们该往何处去?”

卢性正道:“量力而知攻,量地而知守。现在南方各省都相继宣布光复,上海也已光复,武汉若不保,我看离鄂去沪是上策。到了上海,再运筹全国各省光复大计,或许更有收效。”

“好,你说得对,现在我们不光只看武汉战局,更要从发动全国各省光复着眼。你做好准备吧,买好船票,一旦汉阳失陷,我们就去上海。”

“好,我会办好船票,你放心吧!”

两人商议至此,便继续关注战局。这一夜,大家几乎都没睡。

第二天,清军继续进攻。26日下午,黑山、十里铺相继失守,湘军也撤到了武昌。

11月27日,清军自黑山最后攻克龟山,汉阳失陷。当晚,黄兴在武昌向黎元洪等人辞别,尔后,即带卢性正等人一起乘船离鄂,直向上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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