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只是一个可怜的流浪暗夜,没有人告诉他如何克制被放大的情绪,如何压制嗜血的天性,如何趋吉避凶,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此时,他被浸泡在马鞭草溶液里面,浑身溃烂,散发青烟。这种感觉比他第一天顶着太阳逃跑更加难受。
马鞭草溶液更是随着溃烂的伤口进一步腐蚀内部肌肉。马鞭草能伤害暗夜,可以使皮肤溃烂,甚至使神智昏迷。如果无限多的马鞭草溶液,会让暗夜处于一种受折磨的封印当中,相当于永远受折磨而无法解脱。这是一种非常严厉的惩罚。虽然小兰说过马鞭草不会致死,但是苏林感觉自己真不行了。
这是一间囚室,里面布置了各种刑具,也布置了各种木锥为武器的机关。暗夜被送进来之前,都注射了足量的马鞭草溶液,失去了反抗能力。被关进这里,基本上就不用想着出去的问题了,就算放任逃跑,也爬不出那扇门。
审讯桌上,林肯和另一名暗夜猎人坐在一起,但是,以那人为主。看着苏林奄奄一息的样子,林肯说道:“孙文宇,可以了,我们不能指望从昏迷的暗夜嘴里问出东西来。”孙文宇挪动肥胖的身体,脸上横肉跳了跳,对站着的助手说道:“三分钟之后弄他出来。”
三分钟后,苏林被架到一个金属座椅上,手脚和脖子都被金属镣铐固定下来。孙文宇起身,挪着肥大的身躯,走到苏林身边,抓起他的脸,看了看,又放了下来。“死不了,放心吧,刚才只是开胃菜而已。至于吃敬酒还是罚酒,就看你的表现了。”孙文宇阴测测地说道。
林肯不动声色,他见多了这种事情,只不过有点遗憾看不到苏林身上纹身的成长了。关进这里的暗夜的结局,无非让一名实力弱小的准猎人杀死他,从他获取力量,借以成长。这是暗夜猎人启蒙最简单的方法。弱小的初生猎人很难直接杀死暗夜,即使是初生暗夜,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至于日行者那种等级,他们还没接触过,就算接触了,也是由更高等级的暗夜猎人处置。
“你的名字。”孙文宇问道。
“苏林。”苏林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的主人是谁?”孙文宇问道。孙文宇想知道是谁给他血液并将他转化的。这也许可以知道苏林的背景,或者有另一条找到更多苏林这种暗夜的线索。
“没有主人。”苏林答道。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主人是怎么一回事。就算他知道孙文宇的意思,也说不清楚。宁小兰不可能是他的主人,她根本就不是暗夜。
“把他放进去,再泡五分钟。”孙文宇对旁边的助手说道,然后坐了回去。
“孙文宇,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他这么笨拙的手段,显然是流浪暗夜。”林肯说道。
“流浪暗夜更好,轻松加简单。”孙文宇冷笑道。
两个助手解开苏林的镣铐,把他抬进马鞭草溶液。苏林嘴里不断地嘟囔着:“不要,不要,”但是孙文宇丝毫没有理会。
苏林已经极度缺血,身体上的伤口因为缺少鲜血,修复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一分钟以后,苏林昏死过去了。
“孙文宇,你这是在耽误我们的时间。”林肯说着,起身离去。苏林没有半天的时间,是不会苏醒的,所以,坐在这里也没用。林肯是一个正直的人,如果迟早难免一死,他希望苏林死得痛快点。
“自以为是。我会向韦长老建议你继续在图书馆待着。”孙文宇不屑地看了林肯一眼,也起身离去。只有两个看守还守在里面,他们要定时给苏林注射马鞭草溶液,不能太多,耽误审问时间,也不能太少,免得对方恢复。
第二次,苏林醒来的时候,苏林只看到两个看守。他们坐在审讯桌上,无聊地看着自己。其中一名看守看到苏林眼睛睁开,也不理睬。苏林起码要恢复一个小时,才能经受接下来的拷打和讯问。
苏林忽然想到,暗夜可以关闭情绪开关,是不是也可以关闭神经。如果这样,自己感受不到一丝身体的痛苦,也会好受一些。他试着用心体验全身的每一处伤口,然后,试图切断大脑与伤口的联系。情绪和肉体的疼痛是不一样的。有些普通人类也可以强迫自己关闭某些情绪,从而变得冷漠。但是,只有大脑受损的普通人才会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苏林想起吸宁小兰的血之后,大脑出现一些身为暗夜的模糊信息,自己似乎可以比凡人时候更好的了解自己的大脑。他努力地让自己的精神沉浸在脑海,然后,他发现,自己有一种朦胧的意识,看到一些类似开关灯东西。有一些开关是已经关闭的状态,他打开一个,忽然想起了洛月。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苏林想道。曾经模糊的情绪开关,只是一种意念,现在却变得很真实。他尝试去关闭另一个,身体某处的疼痛顿时消失。
…………
“两天过去了,爸爸怎么还没有来找妮妮呢,棒子上的棉花糖只剩下一个了,糖人也只剩下一个了,妮妮虽然饿,但是一定要留两个给爸爸。”
小N看着棒子上仅剩下的被自己那天吃过一口的棉花糖和糖人,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眼泪汪汪地说着。公园也有烧烤摊。这两天,小N闻着远处飘来的肉香味儿,暗自吞了很多的口水。她想着,等爸爸来了,一定要把那些摊子上的烤肉都买下来。然后爸爸一串,妮妮一串,把肉串全部吃光。
公园的夜晚蚊子多,妮妮脸上、手上、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多的包。妮妮好痒。公园的夜里也有点冷,妮妮好想爸爸抱抱。公园夜里很黑,妮妮不怕黑,妮妮就怕黑的时候爸爸不在身边。“嘤嘤……”小N时而想着,时而嘀咕着,渐渐哭了起来。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呀?”一个年轻妖娆的女子走到小N身边,轻轻地问道。
“嗯。”小N答道。
“你爸爸妈妈呢?”女子继续问道。
“嗯。”小N答道。
“你迷路了,是吗?”女子接着问道。
“嗯。”小N一如既往的用“嗯”回答。
“哟,艾佳,找到一个迷路的小羊羔了呀,是不是今晚可以玩三批呢?”一个醉醺醺的青年男子说道。
“埃德加,老娘今天没空,你死一边去吧。”叫做艾佳的女子训斥道。
“哟呵,拿了钱就走人,你妈妈知道吗?”叫做埃德加的青年男子说道。那个妈妈,当然就是妈妈桑。埃德加并不是真要告状,其实是调笑的意思。
“钱还你,滚吧。”艾佳拿出一叠钱,数了几张,塞到埃德加的口袋,然后不再搭理他。
“这样做生意,可不合规矩啊。”埃德加说着,把手伸到艾佳胸脯上去了。
“我来大姨妈了,不行吗?”艾佳说着,推开埃德加的手,从裙底掏出一片姨妈巾,贴到埃德加脸上,再把他推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本来灌木丛里面都草地,怎么摔都没事。醉鬼睡一个晚上就好了。不幸的埃德加,却被一根竹签子刺穿了脖子,那竹签子,正是小N扔那里的。好死不死,竹签子恰好刺破埃德加的颈动脉。艾佳本来不以为意,但是看到埃德加不动了,也不说话,扭头看去,脖子插着一根竹签子,地上一大滩鲜血,顿时吓住了。
“大姐姐,他死了吗?”小N看着埃德加蹬蹬腿,然后双眼一翻,不再动弹,于是问道。
“我杀人了。”艾佳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姐姐,你怎么了?”小N问道。
艾佳看了看小N,她是唯一见证人,便说道:“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嗯。”小N答道。艾佳便拉着小N的手,准备离开。
“我不走,我要等爸爸。”小N不肯走,说道。
“你不是答应离开了吗?”
“嗯。”小N说道。
“那我明天带你来找爸爸好不好?”艾佳问道。
“嗯。”凡是问题,小N一概回答“嗯”。不过,这一回,她愿意跟艾佳走了。因为艾佳说明天带她来找爸爸。小N还要带着木棒走,艾佳当然不愿意,她准备找个地方消灭证据来着,于是便哄着小N明天给她买。虽然小N还是回答“嗯”,但是她是很容易哄的。
艾佳拦了一辆出租车,随口说了一个地名,然后开始思考怎么办。今天看见小N一个人坐着哭,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的情景,心生感触,准备帮她一把。没想到,居然闹出人命了。艾佳第一个想法就是找个地方杀了小N,又觉得于心不忍,就随便报了一个地名,继续想办法。
她不知道,那个赌场已经被苏林屠光了,现在只有看守现场的警察。司机知道这件事情,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见到艾佳一脸阴沉,便没有多嘴。最终,艾佳被带到了那个她常去的赌场。看到出租车被警车拦住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起来。
艾弗森当了十多年的警察,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并且他还有一个背后的身份——暗夜猎人。当他看到浑身颤抖的艾佳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艾佳抓了起来,小N和司机也受到牵连。不过,查看了出租车行车记录仪之后,司机就被放了回去。因为小N未成年,并且任何问题都只回答“嗯”,艾弗森也只好将她关在一间舒适一点的屋子里,准备移交给警局同事带回去处理。
艾弗森不认识艾佳,却认识艾佳的行头。对于这种行业,艾弗森不想管,毕竟自己的主要身份是暗夜猎人。在艾弗森的安排下,艾佳被带给了其他人审问。
艾佳觉得,自己还算年轻,相貌也还不错,对于背后老板应该还有价值。况且自己也不是故意杀人。所以,她也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只等老板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于是,艾佳和小N被送到陆离市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