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突然闪出,“萧尘,你去死!”人影伴随着凌厉的刀光扑向萧尘。走在萧尘身后的秦洌眼眸一沉,一道掌气挥出就要挥出,萧尘阻拦道:“洌!”秦洌不语,却在瞬间收回了掌气退到一边。他自然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刺客,事实上,武功差的连三脚猫都算不上。萧尘错身让开,袖中金蚕丝缠住拿人手中匕首轻轻一绞,匕首脱手,扑过来的人也在不途中飞了出去。萧尘冷冷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语气森寒,“南宫锦瑟,朕到不知道你不知死活到如此地步!”
女子勉力撑起身子,一身北晋宫女的衣衫,却是一边脸完好无缺,一边脸奇丑无比。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无疑是巨大的,即使原本完好如初的脸也早已不若记忆中美丽。她怨毒的瞪着一身银白帝王常服的萧尘,风姿绝世傲然独立,越发觉得自己的狼狈不能忍受,“萧尘,你不得好死!”萧尘淡笑,“朕怎么死倒是不用你操心,不过可以肯定,你是绝对不会好死了。如果你记忆没问题的话,应该还记得朕当初的话吧?不过,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燕希都是就这样放着你到处乱咬人吗?”听到燕希的名字,南宫锦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神情更加痛苦,恶狠狠地瞪着萧尘,“住口,不许提他的名字,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无比准确的甩在了南宫锦瑟的脸上,秦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跟前,居高临下阴森的望着她,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萧尘挥手,命令闻声赶来的宫中侍卫和暗卫全部退下,才悠然走到南宫锦瑟面前浅笑道:“真是学不乖啊。南宫景明一世英名居然生了你这样的女儿,当真是可怜得很。自不量力的人朕见过很多,但是自不量力又愚蠢如你,还真是少见,说吧,你怎么来北晋的?又是谁帮你混进宫里来的?”以南宫锦瑟这样的身手,说是她自己混进来的,任是谁也不会信。南宫锦瑟讽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去查啊。”南宫锦瑟心里充满了怨毒,甚至可以说,是对萧尘的怨恨支撑着她活过了这么多年。她要恨萧尘实在不是没有理由的。她们从开始到现在见过面其实也不过三四次,但似乎没见一次她就会更凄惨几分,而相反的,萧尘却只会一次比一次过的更好。第一次见面,她害她毁了半张脸,第二次见面,宓城里害她在天下人面前出尽了丑,第三次在南燕,她失去了皇后之位和燕希的宠爱,从此被撇在如冷宫般的院子里,清冷度日。而如今,她如此狼狈的委顿在地,她却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以和天下任何一个王者平视并肩,上天不公,竟然能够一至于斯。
萧尘负手,悠闲地立在她跟前。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冷意,“不说没关系。那就让朕看看南宫将军的爱女是不是也如南宫家数代列祖列宗一般的一身不屈傲骨。朕的龙凤双卫里刑审的手段多得是,保证你就算每天尝试一样,三个月内也不带重复的。”看着南宫锦瑟因恐惧而明显的颤抖的身子,萧尘没有丝毫怜悯。愚蠢的女人,她以为凭她这样连三脚猫都不如的伸手可以杀的了她?还是她以为,即使行刺失败她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你……我是南燕的皇妃,南宫家的小姐,你敢……”
萧尘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俯视凝视着她,“原来你还知道你是南宫家的小姐,那么你更应该知道……你的父亲,南宫景明大将军正在和我北晋交战……”
“我爹一定会打赢的!萧尘,到时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萧尘不以为意,只是随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有你这样的女儿,南宫景明注定就赢不了。”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脸色狰狞的人,萧尘无意再在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转身离开,“问出幕后帮他的人是谁,是在问不出来就处理掉吧。然后送去给南宫景明。”可想而知,送去的绝对不会是活人。空气中有人淡声应是,萧尘没在停留,带着秦洌离开。身后是南宫锦瑟凄厉的叫声,“萧尘!萧尘,我恨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恨你……”
萧尘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到南宫锦瑟眼里疯狂的恨意,突然觉得她和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很像。同样柔弱的外表,同样深重的恨意,只是那个人隐藏的比她好,一直到她死,她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恨着她的。萧尘突然笑了,恨又如何,爱有如何?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终于明白原来一直困住她的不是他们的爱恨和背叛,而是她自己的放不下。
十日后,远在南燕边境与沈瑜对峙的南宫景明收到一份来自北晋的礼物,揭开之后当场脸色惨白如纸,至此重病一场,不久之后收到燕希的旨意,退兵一百里,沈瑜并不追赶,坚守边境城池。然而,这确实南宫景明这一生打得最后一场仗,半年后,南宫景明病猝,谥号“忠武”。
北晋新帝八年,王后萧尘登基称帝,次年为启明元年。先帝轩辕凌尊谥“玄圣”。
启明元年,南燕护国大将军南宫景明病逝,南燕遣使议和,至此,中原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北晋王城外的一处小丘,一身白衣的女子安静的立着,神情淡然的俯视着远处的芸芸众生。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已经能看出来她并不年轻了,因为在她身上看不见丝毫属于年轻少女的纯真的神情。眼眸淡淡的,偶尔流过一丝清光,那时经过岁月的提炼而出的睿智的光芒。这样淡然的气质更让她的清丽的容颜多了几分美丽,淡淡的眼眸却给人一种不敢仰视的威仪。
她是萧尘,数年的女帝生涯,磨砺出的不仅是她的智慧和手段,更多的是她的心性。偶尔,玉连城也会忍不住轻叹,如今的萧尘终于有了一些身为一国之君的感觉。从前的她或许聪明,或许凌厉,那冷清的眼眸却始终像局外人一样的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如今的她,冷清依旧,却已经很能明了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样的责任,虽然这责任是别人强加给她的。
玉连城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百一黑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微怔了一下,才淡淡的微笑出来。秦洌看了玉连城一眼,淡漠的点了个头便转身离开了。玉连城这时候来这里自然是有正事要谈,而他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萧尘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秦洌的离去,和玉连城的到来,“有事吗?”轻叹一声,玉连城从她身后走出来,与她并肩而立,感受着微微的清风拂面,“已经五年了,还是放不开么?”萧尘侧首看他,淡淡的蹙眉,“有什么放不开的?”玉连城微笑,“那是在怪我们强把你留在这里?”萧尘偏开脸,语气已经是淡淡的,“没有。”她说没有并不是在敷衍他,当年离去的意愿或许坚决,但是慢慢的她也知道,其实,她已经抛不开了。如果她真的舍弃他们,如果他们真的因为她而死,她会痛苦一辈子。当曾经让她痛苦的背叛已经可以淡然面对的时候,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无情。她已经能记得别人对她的好,她也忘不了轩辕凌的爱。虽然那个男人总是那么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他的野心和阴谋,只会想方设法的拉她入局,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吝啬表达他的爱意,曾经她幸福过,而她会永远记得这样的幸福去过完剩下的日子,承担起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平时讨论朝政的时候,两人总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玉连城暗叹一声,却也是无能为力。不由想起了五年前那个人离开的时候略带得意的笑容,那个人说,“尘性情本就冷清,对感情之事更是永远也不会主动。所以,你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会失败,不仅败给我,败给秦洌,甚至还不如燕希。”他知道那个人的意思,他是在提醒他,虽然震惊于那个人的心胸和对萧尘的情意,却更加明了,他和她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因为他是玉连城,在他眼里,苍生永远在任何人之上。哪怕他爱那个人胜过自己的生命。所以,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守护她一生。
“有什么事吗?”最终还是萧尘先开口的。玉连城摇头,“没有什么大事。”自从五年前轩辕清被贬去守陵,轩辕余半年后病死,虽然朝堂上依旧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是在玉连城、轩辕诚、镇北将军和沈瑜的支持下,百姓民生都渐渐安定下来,休养生息。北晋国力日盛,渐渐有凌驾其他两国之势。两年前,萧尘过继了轩辕诚年仅五岁的次孙轩辕炎烨为子,立为太子,渐渐地,皇族中的反对声也渐渐地小了。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大事也是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