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围棋的起源——众说纷纭
关于围棋的起源,至今流传着不同的说法,公认的说法是,围棋起源于中国原始社会末期,华夏部落著名的首领尧发明了这种游戏。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的《世本》一书中就曾提到:“尧造围棋,丹朱善之。”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谈到围棋起源的文字记载。丹朱传说是尧的儿子。
晋代张华在其著作《博物志》中也有关于围棋起源的文字记载:“尧造围棋,以教之丹朱。”同时,张华还将尧的继承人舜提名为围棋的创始人之一:“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
中国古代学者对尧舜造围棋的说法深信不疑,许多文人笔记中多有涉及。在中国古代历史的记载中,尧是活跃在公元前23世纪左右的著名部落首领,假如真的是尧舜创造了围棋,那么,围棋这门古老的游戏就拥有了四千多年的历史。
对于尧造围棋的传说,西方与东方的现代历史学者都有所认可,在1960年出版的《大英百科全书》中就明确提到中国部落首领尧造围棋的具体年代是公元前2356年。
关于围棋的起源,有人认为起源于《易经》;还有人认为起源于战争与兵法;还有人认为围棋是劳动人民在生产过程中集体创造出来的,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著名围棋大师吴清源则说围棋可能象征天空星辰的分布。
从围棋这一古老游戏本身的特点来看,围棋规则公正,黑白棋子之间完全平等,毫无特权与等级差异,这是原始社会朴素民主精神的体现。很难想象,在人与人等级观念森严的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中,会出现围棋这样充满公正平等特色的游戏。因此,围棋起源于原始社会应该是确凿无疑的,至于是不是尧、舜发明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二节先秦——国手初现
文献中关于先秦时期围棋发展的记载主要有三次。
一、举棋不定
据《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记载,公元前559年,卫献公在位,他得罪了大臣,上卿孙林父和亚卿宁殖发动政变,于公元前558年立卫殇公为君。献公逃到齐国避难。11年后,宁殖的儿子宁喜当了魏国的左相,卫献公也在齐国的支持下占据了夷仪这块地方。献公在那里派人去找宁喜谈判,要求他废掉卫殇公而拥护自己,条件是复位以后,让宁喜独揽国政。宁喜犹犹豫豫,最后总算是同意了。卫国的大夫太叔文子听说了这件事,便发表了一通议论:“现在宁喜看待国君不如下围棋,他怎么能幸免于难呢!下棋的人举棋不定,就不能胜过对手,何况安置国君这样的大事而不能立下决定呢?他必定不能幸免于难了。九代相传的卿相,一旦被灭亡,可悲啊!”太叔文子用举棋不定形容宁喜做事瞻前顾后,在拥护殇公还是献公这样重大的问题上都拿不定主意,那他将来肯定要大祸临头。太叔文子的预言被证实了,宁喜后来果然被杀。
二、孔子谈棋
孔子生活在春秋末期(前551~前479)。《论语·阳货》中他曾谈到围棋:“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意思是说:“整天吃饱了饭,对什么事也不上心,难啊!不是有博和弈一类的游戏吗,玩玩这个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啊!”可以看出,孔子并不是特别赞成下围棋之类的游戏,但与无所事事相比,还不如下下棋呢!
三、国手弈秋
《孟子·告子上》中说:“下围棋是一种技艺,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本事,但不专心致志,就不会学有所成。弈秋是全国最善于下棋的人,假如让弈秋教两个人下棋,其中一个专心致志,认真听取老师的教导,而另一个人虽然表面在听,却老是惦记着门外是不是有大雁飞过,想要拿弓箭出去射。两个人都在学棋,后一个人却比不上前一个人。是两个人的智力有差别吗?回答是:不是的。”这段话目的在于说明专心致志对于学习的重要性,但是我们可以从中可以了解到,在孟子的时代,就已经出现了一个叫“弈秋”的人,是“通国之善弈者”,也就是全国下棋下得最好的人。其中的国,应当是齐国。出现了国手,一方面说明围棋已经很普及,另一方面说明比赛规则比较完善。弈秋是文献记载中我国最早的围棋手。
第三节魏晋南北朝——黄金时代
汉代围棋活动并不十分兴盛,东汉史学家、文学家班固写过一篇《弈旨》,是我国围棋史上系统论述围棋意义和作用的第一篇重要文章。著名经学家马融写过一篇有关围棋的赋,侧重从兵法的角度论述围棋的战略战术。
三国时期尽管存在时间很短,而且战争不断,围棋活动却很活跃,高手频出。此时下棋的人很多,棋手之间逐渐形成差距,因此需要区分棋手的等级,围棋九品制应运而生。当时社会上流行以九品评定人和事,曹魏政权也实行“九品官人法”,因此评定棋品也采用了“九品制”。
围棋等级制度的推行,对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围棋九品制在两晋、南北朝时期盛极一时,成为评判棋手水平高低的唯一标准。
魏晋时期,统治阶级内部斗争激烈,许多文人名士为避祸,多喜隐逸,诗酒、山水、琴棋,自然成为寄情遣兴的最佳选择。围棋的许多别称如“手谈”、“坐隐”、“忘忧”等就是诞生在这一时期,从中我们也可看出当时的社会风尚和价值观念。
南北朝时期,北朝由于异族入侵,黄河流域的文化遭到严重破坏,广大知识分子争相南渡,汉族文化的重心转移到长江流域。南朝尽管政权更替频繁,但社会相对稳定,经济有了很大发展,围棋活动十分繁荣。这一时期,围棋活动更加兴盛。上至皇帝,下至文武官僚、文人学士,多有因嗜好围棋而废寝忘食之人。围棋水平有了整体性的提高,不仅出现了很多水平较高的棋手,由于几位皇帝的支持倡导,还出现了专门的围棋管理机构——围棋州邑,对于围棋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史上称之为中国古代围棋发展的黄金时代。
1.曹氏父子
曹操(155~220),是东汉末年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文学家。曹操经常和当时的名手山子道、王九真、郭开等人交流棋艺,水平不相上下。曹操虽然围棋下得好,却为人奸诈狡猾,刚愎自用,经常滥杀无辜。孔融是曹操手下著名的文臣,为人耿介不捐,素为曹操所不喜。后来曹操终于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抓了起来。当时孔融9岁的儿子和7岁的女儿正在下围棋,有人劝他们赶紧逃命。兄妹俩回答说:“鸟巢都被毁掉了,鸟蛋还能保全吗?”最后和父亲一起被杀。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曹丕的弟弟任城王曹彰智勇双全,曹操很是喜欢他。曹丕非常嫉恨,总想找机会除掉曹彰。曹操死后,曹丕继位。一天,曹丕诏曹彰进宫下棋,事先准备了一盘枣子,有的有毒,有的无毒。曹丕自己挑选那些无毒的吃,曹彰则随意捡拾,边下棋边吃,一会便中毒倒地。卞太后要取水救他,但是曹丕预先已经让人把盛水的瓶瓶罐罐都打碎了。太后慌了,鞋都来不及穿就往井边跑,却没有打水的器皿。由于抢救不及时,曹彰最终被毒死了。
2.吴国君臣
三国之中,以吴国的围棋活动最为兴盛,水平也最高,当时水平最高的两位棋手严子卿、马绥明被尊为“棋圣”,两人都是吴国人。现今传世的最古老的棋谱,就是孙策和大臣吕范的对局谱。此谱保存在南宋人李逸民编撰的《忘忧清乐谱》中,双方共下了43手棋。两人布局堂堂正正,显示了很高的围棋水平。
吴国的丞相顾雍是个超级棋迷。吴太子孙和反对下棋,把下棋说得一无是处。顾雍却把太子的话当做耳旁风,照旧在官邸与宾客下棋。一次,他和宾客激战正酣,却传来在外地做官的儿子顾劭身亡的消息。顾雍面不改色,对弈如故,却在桌底下用指甲猛掐手掌,掐得鲜血直流。
3.蜀国将帅
三国演义中,徐庶走马荐诸葛,刘玄德同关羽、张飞来到隆中,遥望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作歌曰: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诸葛亮的围棋水平如何,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但是对围棋的理解,境界还是很高的,应该不会是俗手,卧龙毕竟是卧龙啊!
关云长刮骨疗毒的故事家喻户晓,他一边下棋,一边做手术,十分潇洒。
四、晋代名士
阮籍是竹林七贤之一,《晋书·阮籍传》记载,阮籍特别孝顺,但又特别放荡不羁。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正在和别人下围棋。对手听说他母亲去世了,就劝他不要下了,但阮籍坚持要和对手下完。下完棋以后,他连着喝了两斗酒,继而仰天长号,吐血不止。
《晋书·谢安传》记载,太元八年(383年)冬,前秦国王苻坚率领八十万大军进攻东晋。当时东晋抗敌的主帅是谢安。大兵压境,京城的军民十分惊慌,但是谢安却很平静。侄子谢玄向他探问作战计划,他只说了一句“已经另有安排了”便不再做声。谢玄不敢再问,就派张玄去探听口风。谢安不仅不答复张玄,反而命令手下召集亲朋好友到他的山间别墅去聚会。为了表示镇静,谢安还特意拉着谢玄下围棋,而且以别墅作赌注。谢玄平时下棋总是赢谢安,可这一次,由于心神不定,反而输了。谢安赢了棋很高兴,转身对站在身后的外甥羊昙说:“赢来的别墅送给你了。”谢安一直游玩到晚上才回城。回城以后,他立即调兵遣将,布置作战任务。
谢安处惊不变,指挥若定,表现出了大将风度,起到了安抚民心、镇定军心的作用。谢玄等将领到前线以后,很快就以少胜多,以8万精兵大破苻坚八十万大军,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
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谢安正在陪客人下棋。他接过战报看了一眼,便放在一边继续下棋。客人问起来,谢安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孩子们把敌人打败了。”下完棋以后,谢安急步向内庭走去,过门槛时不小心把木屐上的齿碰断了,他竟一点也没有觉察。
五、南朝皇帝
南朝的皇帝大多喜欢围棋。
南朝宋武帝刘裕年轻时生活贫苦,却酷爱赌博,曾因赌输被京口大族刁逵绑在马桩上索要赌债。当了皇帝以后积习难改,竟用官职做赌注,与大臣争胜负,据《宋书·羊玄保传》记载:羊玄保,泰山南城人,善于下围棋,棋品第三。宋武帝刘裕曾和羊玄保用一个郡来赌输赢。羊玄保胜了,武帝就把他补为宣城(今安徽境内)太守。后来武帝认为羊玄保廉洁奉公,连着把好几个有名的郡授予他治理。羊玄保治理这些地方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政绩,但他离开的时候,那里的人们总是怀念他,这是因为他不为自己谋取财利,非常简朴。宋武帝曾经这样评价羊玄保:“做官并非只靠才能就行了,还要看机缘。每当有好的职位时,我总是首先想到羊玄保。”
刘裕的孙子宋明帝刘颇有乃祖遗风。当时朝中有一位驾部郎,名叫沈宪,常与宋明帝下棋。有一次宋明帝一高兴,随口对沈宪说:“你呀,是个当广州刺史的材料。”君王口中无戏言,遂将沈宪补为乌程令。让人想不到的是,沈宪政绩还很不错,宋明帝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宋明帝喜欢围棋,棋品却不是很高,大家为哄他高兴,称他棋品第三。一次,他与国手王抗下棋。棋至中局,王抗只要再下一子,就可以断开明帝的一条大龙,赢个痛快。但王康却故意做出举棋不定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说:“皇上飞棋,臣抗不敢断。”明帝听了很是受用。
宋明帝手下的大臣尚书右丞罗彦远棋下得不错,深得明帝喜爱。罗彦远有一个毛病,就是怕老婆。有一次,宋明帝召他下棋,看他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惨不忍睹,知道是被妻子弄伤的,就问:“我替你出口气,怎么样?”罗彦远当即跪倒在地:“谢主隆恩。”当晚,宋明帝便赐下毒药,逼罗妻自尽。
宋明帝做事虽然很荒唐,但对围棋的发展却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他设立围棋州邑,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大中正、国手王抗等四人为小中正,负责评定棋品,发现和选拔围棋人才。围棋州邑是我国最早的围棋管理机构,对后世围棋的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
南朝的皇帝也不都是一些糊涂蛋,有几个棋品还是不错的。齐高帝是个围棋高手,史书上说他“弈棋第二品”。大将军周复是他的棋友。有一次,两人对弈,高帝下错一子,要悔棋。周复按住高帝的手,坚决不许高帝动子,毫无君臣之礼。好在高帝还算深明大义,没有怪罪周复。
南朝梁武帝萧衍,皇帝当得不怎么样,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史书上说他“棋登逸品”,也就是超一流棋手的意思,说明他的围棋水平应该是很高的。他曾经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品棋活动。由当时的善弈者、长史兼侍中柳恽主持,按照棋谱,评定棋手优劣有278列入等级,并编成《棋品》三卷。只可惜这些资料并没有流传下来。
六、北朝官员
与南朝对峙的北朝,虽然是少数民族所建,但弈风也很盛。北魏世祖拓跋焘喜欢围棋,下起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次,他与给事中刘树对弈,大臣古弼有急事奏报,世祖竟是充耳不闻。古弼侍坐良久也不见皇帝抬一下头,不禁火冒三丈,上前便揪住刘树头发,挥拳便打,并指责道:“皇上不理朝政就是你的罪过。”世祖急忙上前劝解,并自我检讨:“不听奏事,罪过在朕,树有何罪?”古弼见皇帝服了软,只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