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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抗战中的“夫人外交”(2)

到达纽约的第二天(28日),宋美龄就会见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夫人。这个会见是由霍普金斯安排的。霍普金斯在27日的纪事中提及已安排宋美龄次晨在医院与罗斯福夫人会面。当时,宋美龄虽然身带重病,但依然衣着典雅、华丽,维持她平常最优美的仪态。由于宋美龄高雅的风度和谨慎适度的言谈,立刻赢得罗斯福夫人的欢心。事后,罗斯福夫人对人表示:“我很想帮她任何的忙,我要照顾她,就好像她是我的女儿一样。”这初次会见所交谈的情况,宋美龄在28日给蒋介石的电报中说:“今晨罗夫人准时到院,妹表示此次来美仅以私人看病,对美国政府并无任何要求。彼即谓美国朝野人民异口同声对妹极为仰慕,均认妹为全世界女界中第一人物,即彼与罗总统亦素钦羡,此次能有机会相晤,窃心庆幸。魏刚对远东问题完全欠有认识,但对兄、妹二人则颂扬满载。彼续谓罗氏正苦无法与兄讨论各种战后问题,故今钧座如此机会,对诸关系方案均可透彻作谈,尽量交换意见,况现正其时,若妹在战后来美,明日黄花,尤嫌太晚。彼又询我对英态度,妹不作表示,反询彼对英印象。据告此次赴英观察,英国人民之努力实可赞美,若无英国之一阶段抗战,美情况或较现在必差。彼对邱吉尔则认为彼可为英战时领袖,战后恐不是在领导地位。妹随即向邱吉尔曾谓彼决不作帝国镕解最强首相,则当作何解。罗夫人则谓彼对英守旧派之不能随世界趋势进化已作定见。

Bevin(倍文)曾告彼,战后英仍不放弃帝国政府,但罗夫人则认为战后民族思想定布全球,任何一民族亦决不甘受他人来制配。彼继即询印度问题并告彼曾有意去印作就地考察,但罗斯福提出要求,不期误会,乃就作罢。继即询印度问题,并谓印度之困难尤为宗教及阶级。妹告此固为其最大问题,但英在中作祟,尤增其严重性也。又告在甘地及尼赫鲁未入狱前数日,我驻印交涉使来电报告,印已准备接受克利浦斯条件,惟只要求兄与罗氏作担保,但因甘禁事寝,兄亦则来电罗氏。罗夫人遂谓应如何改变美人态度,而使美人感激我抗战对美之贡献。妹即谓中国之抗战,乃为全人类而牺牲,今罗夫人既与余不谋而合,真亦称忠。彼闻后极感动,即自动来亲妹颊,并谓希能做妹私人朋友。最后又告罗总统拟派现在共和党之主席Edward Flynn(爱德华·富林)为美驻华大使。彼与罗已有二十五年之历史,且罗对彼甚是信任,虽Flynn(富林)氏对远东问题完全不谙,但此人尚属可教。例如彼以前对妇女工作之重要毫无关及,今已能体会其重要。临行又允下星期再来访,并拟带Flynn(富林)来见,请彼酌定。惟妹因医生不准见客,故纽约最重要之诈欺家(似有错误)欲来访问,恐均不能见。今日共谈一小时半左右,所谈极洽。”

从上述电文可见,宋美龄同罗斯福夫人的第一次会晤,所交谈的归纳起来为五个问题:

第一,宋美龄表白了这次赴美的目的,罗斯福夫人表示了美国对宋美龄的称赞。宋美龄说:“此次来美尽以私人看病,对美国政府并无任何要求。”罗斯福夫人对宋美龄说:“美国朝野人民异口同声对你极为仰慕,均认为你为世界女界中第一人物,我与罗斯福总统亦素钦羡。”

第二,对英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表现的看法。宋美龄对此“不作表示”或只是询问,罗斯福夫人认为“若无英国之一阶段抗战,美情况或较现在必差”,称赞丘吉尔为“英战时领袖”。

第三,对战后世界的看法。罗斯福夫人认为“战后民族思想定布全球,任何一民族亦不甘受他人来制配”。

第四,对印度的看法。罗斯福夫人认为“印度之困难尤为宗教及阶级”;宋美龄认为罗斯福夫人说的“固为其最大问题”,但英国“在中作祟,尤增其严重性”,又说:“在甘地及尼赫鲁未入狱前数日,我驻印交涉使来电报告;印已准备接受克利浦斯条件,惟只要求蒋介石与罗斯福作担保,但因甘禁事寝,蒋介石亦则来电罗斯福。”

第五,美国对中国抗战的态度。罗斯福夫人提出了“如何改变美人态度,而使美人感激中国抗战对美之贡献”。宋美龄说:“中国之抗战乃为全人类而牺牲,今罗夫人既与余不谋而合,真亦称忠。”罗斯福夫人听后,“极为感动”,还亲了宋美龄的脸颊,表示希望能做宋美龄的“私人朋友”。

12月4日,宋美龄第二次会见了罗斯福夫人,这次所交谈的情况,宋美龄在当天给蒋介石的电报中说:“今晨罗夫人又来晤谈,其谈话约分四点:(一)在此次战事结束之后,妇女界对世界建设工作实占有更重地位,因妇女负有领导教育青年之责任。并告美国已往之教育诚太广泛,对诸问题大概取怀疑态度,结果大多数者均无最高中心信仰,故极愿与妹协作战后世界妇女工作,并盼妹对彼能有完全信任。谈话中,屡谓如何对妹钦佩,真令妹忸怩异常。妹当答以在未来美之前,虽未亲聆,但对彼之纯洁人格已有认识,故定能予以。(二)彼又告罗总统忽忆及似有一熊姓中国军人在美,托其夫人一询有无接谈之必要。妹因熊式辉为兄特别遴选来美者,并闻熊式辉对美国政府置之不理,极感痛苦,故告罗夫人熊式辉为日本军校毕业生,对日本问题颇有研究,虽不谙英文,但文字障碍可由翻译解决。(三)据罗又告,邱吉尔对俄极为防范,但据彼观察,英人民并无畏苏之心理,即罗本人亦觉苏联已无赤化全世界之野心。(四)罗夫人告,罗总统日前与其通话,为沙罗门岛战争极为焦急,今日予彼之电话兴致似已恢复矣。”

从电文看,主要谈了三个问题,即:第一,关于战后妇女工作问题。她们认为“妇女界对世界建设工作实占有更重要地位,因妇女负有领导教育青年之责任”。第二,关于罗斯福有无必要同熊式辉“接谈”。宋美龄向罗斯福夫人提出,“熊式辉为日本军校毕业生,对日本问题颇有研究”,请罗斯福同熊“接谈”。第三,对苏联的看法。罗斯福夫人转告了罗斯福的看法:“苏联已无赤化全世界之野心。”

12月17日,宋美龄第三次会见了罗斯福夫人,交谈“甚洽”。

接着,12月23日,宋美龄会见了霍普金斯,“泛谈关于非洲战事及苏联战后之期望等问题”。24日,宋美龄致电宋霭龄译转蒋介石说:“昨日霍普金斯特由华盛顿飞纽约来见妹,当询从美国内政作谈话要旨,其可注意者如下:(一)妹询以美在非洲出征军械弹契约,彼云非洲联军人数约二十五万,其武器不较德军为劣,且罗总统对非洲事极抱乐观,据美参谋本部预计,定能在一月中将德军在非者完全驱逐或歼灭。妹又询欧洲第二战场何时开辟。霍普金斯云罗总统曾与斯大林多次电讯检讨,斯大林表示只要美在欧开辟第二战场,则不拘任何地点。美参谋本部认为侵欧战略有二:一由意大利进攻;另一取道在土耳其。罗总统以为土国团结一致,可以金钱取得,故在战略上比较直接攻意大利为上策。(二)妹询俄国对于战后有期望否。答俄国拟割据立陶宛、拉特维亚、爱沙尼亚,而对于巴尔干半岛、波兰、南斯拉夫等国,则要求经济优先权,即对非洲及远东,斯大林表示要求善后问题。霍普金斯谓战后即俄进其邻邦领土,罗总统亦决不因之而与俄开战也。但罗总统颇有自信,认为对斯大林定有方法约束与应付之道,深信战后俄国内部必有种种问题,即使抱有野心亦当无力赤化全球。惟斯大林认为战后之德国,必定变为趋向苏俄之国家社会主义。妹认为以上谈话之关键,尽系于此一点,故询以美不愿因他国领土完整而与俄一战,斯大林是否加之。霍普金斯告斯大林为现实主义者,必定取此。并告日、苏双方均不愿起衅,故彼此均极敷衍,近日订立商约,西伯利亚俄运输量每月吨位变本加厉,故美极怕俄将美供给之租借军火输送日本也。(三)霍普金斯再告德近来拉拢日本甚力,其原动力在德。妹乘机探询德国普鲁士之军官可否利用,以图结束战争,使其他各国暂时忍痛。据称罗总统绝不愿为此期有任何谈判。霍普金斯既以此言告妹,亦不与续谈。妹称英、美以前责达尔郎为卖国殃民之罪人,今非洲事件亦已此转变论调,将来未始不可同样利用普鲁士军官也。(四)妹询罗总统与参谋本部认为战争何时可结束。据称1944年战事当可结束,若运用得法,1943年亦有可能。在罗总统判断中,最困难之时期当为胜利后之六个月,并谓最可怕者并非英,而反为美国本身,届时美国内部意见分歧,不听中枢领导。而在霍普金斯之估计中,现能领导者唯罗氏一人。

霍普金斯既说至此,妹即谓如此则将来作何准备。据称罗总统对四十四年竞选尚未考虑及之。妹继询英国对诸问题取如何态度。霍普金斯告邱吉尔对此种种问题完全不谈。妹询其果完全未曾谈及乎。霍普金斯称邱吉尔屡次对罗总统表示,彼全副精神完全对于战争种种问题,至战后则彼拟退休着书,故毫不闻问。妹综合霍普金斯谈话之印象,妹恐战后英、美、俄又将忙于己身利益,将置我国于不顾。

妹意如善为准备,仍可在和议席上争得重要地位也。哀我国家民族徒赤手空拳,亦为兄所怅叹者,唯凭应付得当,或有所成。罗总统周围多智囊,显有准备,妹则单枪匹马,毫无后援,故务须请大姐来助,望兄促其早日成行。”

1943年1月2日,宋美龄又会见了霍普金斯,交谈了中国国内抗日战争的情况。宋美龄在当天给蒋介石的电报中说:“(一)霍普金斯前来访,询中国方面有何消息,妹告云南战线我缺乏飞机侦察敌人动态及轰炸敌军,故未能作反攻。乖谬(似有错误)只能作两国工作,俟有充量飞机后,始能开始反攻。并告兄对同盟国在东亚开始反攻,综合缅甸先决条件为:陆、空联军同时由中国及印度反攻,海上由英海军做有效之封锁,三面围攻使敌无转息之暇。若暂不反攻则已,若我同盟国决先反攻,则兄坚决主张非有充分准备,然后须至完成目的方毕,决不能轻举妄动也。妹将此意告霍普金斯,彼当感觉有始有终之精神毅力,及透彻法论之卓济(似有错误)。(二)妹此间对中国战事消息报载所见极鲜,不若在国内想象之多。且妹在报上所见者,彼等谅亦见及,反之,国内认为普通之战息,此间往往完全未闻,如霍普金斯所提者,将来定多,若由妹酌告美当局各种较重要之我军事动态,在此一举则已做到我在此宣传机关虽费九牛二虎之力而不能做到者,故为消息正确而免贻笑密切关系计,惟有请兄亲自命所欲告彼等者,饬属不时电妹。(三)霍普金斯又告。英、美参谋部拟在3月1日在缅开始反攻。并告美已派数千技术工兵赴缅矣。罗总统对近来航船损沉数目锐减,极抱乐观。”

宋美龄此次赴美国要会见的最主要的对象是罗斯福总统。事先,宋美龄电告蒋介石,要宋子文一同参与会见。1943年3月5日,宋美龄致电蒋介石说:“妹此次与罗斯福接洽各问题,拟交文兄负责,但其中一部分,罗斯福仍欲经妹直接与兄商量也。详细情形,俟妹返国后面告。为使子文做事容易起见,俟妹西部返来时,应罗斯福之招再赴华盛顿,邀子文加入妹与罗斯福谈话,兄意如何?”5月3日,宋美龄拜会了罗斯福。这次会谈的情况,宋美龄在7日给蒋介石的电报中详细作了报告。电报一开头,宋美龄先谈及:“关于空军总攻计划,兄嘱文兄在华府会议提出各项,文兄无法与罗斯福见面,请妹再赴白宫与罗谈判。事前文兄曾将兄意见告霍普金斯,托其转罗。据复我方要三个月以内空运吨位完全运输空军所需汽油及机件一节,美陆军部不通过,罗不愿反对陆军部意见,故感为难等语。”接着,宋美龄说:“妹于3日早抵白宫,罗夫人亲至门外迎迓,罗夫人对妹身体至为关怀。当晚开始谈判,妹当将兄意转告。据罗复我兄筹划反攻缅甸主张,无法进行……盖美军赴缅甸须经英政府应允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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