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势：集群知识分布与企业学习能力作用的实证研究
第一节引言
基于认知视角的集群知识传播分析框架认为，集群企业的竞争优势取决于它对集群中传播的知识的获取与学习能力，而这一学习能力又是企业自身的知识基础和集群整体的知识分布的函数，企业的知识整合能力和面临的环境不确定性又对这一关系发挥着调节作用。对大唐袜业集群的案例分析表明，集群企业的知识基础和集群整体的知识分布对其竞争优势有着显着的影响。然而案例研究的性质决定了大唐只是反映了局部的个案。为了能够更广泛地验证与探索集群知识传播与企业竞争优势的理论关系，本研究通过问卷调查法进一步分析了集群知识分布、企业知识基础、企业学习能力等知识传播要素与企业竞争优势的关系。
在组织研究领域，对企业知识学习能力与企业竞争优势的研究有不少（Cohen &； Levinthal，1990；Lane &； Lubatkin，1998；Narasimhan、Rajiv &； Dutta，2006；Tsai，2001），然而对于这一关系在集群环境中的探讨却不多见。如前所述，集群是一个知识传播的特殊环境，在集群中企业知识学习行为表现出较强的本地性（localizedlearning）、高度的互动性，这与传统企业知识学习能力与竞争优势关系研究的背景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当前理论界对于集群企业的知识学习能力是如何形成和集群企业学习能力与竞争优势的关系了解得并不多。基于此，本部分旨在对集群企业知识基础与竞争优势优势的关系做进一步的研究和探索，具体来说也就是要回答两个问题：第一，集群知识传播过程中，知识基础和学习能力以及集群知识分布与企业竞争优势的关系是怎样的？第二，这种关系是否受到企业内部的知识整合能力以及面临的环境不确定性的影响？如果存在影响，这种影响方式是怎样的？针对这两个问题，本研究提出了如下理论模型。
下面，笔者首先对图5.1中各变量之间的关系进行讨论并提出了相应的研究假设。第三节是对实证研究方法的介绍，包括变量的测量、研究的取样、量表信度和效度分析以及数据分析方法。第四节是对问卷数据的统计分析和研究假设的检验。最后是对本章研究的总结与讨论。
第二节理论假设
对企业知识学习研究的一个基本观点是，企业的知识基础（或知识结构）决定了它对新知识的识别、获取和利用（Porac &； Thomas，2002；Shane，2000；Walsh，1995）。知识基础对企业知识学习的影响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Cohen &； Levinthal，1990；Todorova &； Durisin，2007；Zahra &； George，2002）：其一，累积性，也就是说企业的知识学习是在原有知识基础上的累积；其二，期望形成，企业已有的知识基础使得它能够更好地理解和评估外部信息。这两方面的特征决定了企业的知识学习活动是局部发展（domainspecific）和历史依赖的（Levinthal &； March，1993）。对于集群企业来说同样如此，第三章基于认知共同体的集群知识传播机制研究和第四章对大唐袜业集群的案例研究都表明集群企业的知识学习活动遵循着认知邻近的原则，认知共同体中的知识传播受到过滤效应和封闭效应的作用，那些知识水平更高的企业具有更强的知识获取和知识学习能力。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集群企业的知识基础对其学习能力有正向影响
以Teece等（1997）、Zollo和Winter（2002）与Eisenhardt和Martin（2000）为代表的动态能力学派认为，企业的持续竞争优势取决于它们识别外部环境整合内部资源的能力，尤其是获取和利用外部知识资源的能力。Zander和Kogut（1992）更是认为，企业实际上是一个存储知识的场所，通过整合个人的知识，企业生产创造出具备经济价值的产品。因此知识获取和知识创新成为企业经济利润的根本来源。对于集群企业来说同样如此，集群企业的知识学习能力能够帮助企业更快地更新生产技术和管理方式，从而更好地利用由集群本地弹性生产系统带来的竞争优势（Molina‐Morales &； Teresa，2004）。传统的集群知识传播与企业竞争优势研究主要采用的是外部资源的视角（蔡宁和吴结兵，2002；魏江2003），其逻辑是“集群知识传播竞争优势”。然而，集群企业竞争优势的获得本质上是企业内生能力提升的结果（Teece等，1998），集群知识传播与竞争优势之间的逻辑关系应该是“集群企业知识基础学习能力竞争优势”，即集群企业的知识基础实际上是通过学习能力为中介变量对企业的竞争优势产生影响。基于此，笔者提出了本研究的假设2。
假设2：集群企业的学习能力在企业知识基础与其竞争优势之间起中介作用
此外，企业的知识学习能力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其作用的发挥取决于知识学习双方的知识结构。Lane和Lubatkin（1998）的研究认为一个企业与不同企业之间进行知识学习的能力是不同的。他们提出了相对吸收能力的概念，即企业对于外部知识学习能力是一个二元水平的概念（dyad‐levelconstruct），它取决于学习者和被学习者双方的知识结构相似性、组织结构与奖励政策的相似性以及主导逻辑的相似性。Nooteboom（1999）的“认知距离”也表达了相似的思想，即两个企业之间在知识结构的认知距离越近，知识传播的效率就越高。集群企业的知识学习也同样具有这种相对的特点。本文第三章中对集群知识传播机制研究表明，集群企业之间发生知识传播的必要条件是学习双方认知知识结构的相似性。当企业处于相近或相同的认知共同体中，知识传播的活动就会非常顺畅，学习的效率也会提高。因此，我们可以预期在知识分布异质性较低的集群中的企业，其知识基础对学习能力的促进作用更大。而当集群中的知识分布异质性程度较高时，由于企业自身与学习对象的知识结构存在着较大差异，知识基础与学习能力的关系将被削弱。基于此，笔者提出研究假设3。
假设3：集群知识分布异质性对知识基础与学习能力的关系起反向调节作用
集群企业从拥有的知识基础到形成对外部知识的识别和利用的过程还受到企业所在外部环境不确定性的影响。根据Ducan（1972）对企业环境的定义，企业的外部环境包括任务环境（task environment）和一般环境（general environment）。任务环境是指对企业的经营绩效和竞争地位有直接影响的那些环境要素，如技术、竞争者、消费者和供应商等；而一般环境是指对企业产生非直接影响的环境要素，如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等因素。
管理领域的研究主要关注任务环境尤其是技术环境不确定性和市场环境不确定性对企业行为和竞争优势的影响（Dess &； Beard，1984）。如Becherer和Maurer（1997）的研究表明市场环境不确定性和技术环境不确定性能够显着地调节企业创业导向与市场导向的关系；Nicholls‐Nixon等（2000）的研究也发现更大的环境不确定性能够促使企业更多地进行战略尝试。同样有学者发现环境不确定性对于企业的知识获取和知识学习有着重要的影响。如Kim（1997）对日本与韩国工业技术成长史的研究表明，外部市场环境的不确定性能够激发企业在知识学习上的用心程度与学习强度。Liao等（2003）的研究也证实了环境不确定性对企业获取外部知识行为的影响。因此，笔者认为技术不确定性和市场不确定性很可能通过影响集群企业对新知识的需求动机对知识基础与学习能力的关系发挥调节效应。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环境不确定性对集群企业知识基础与学习能力的关系起调节作用假设4a：市场不确定性对集群企业知识基础与学习能力的关系起正向调节作用。
假设4b：技术不确定性对集群企业知识基础与学习能力的关系起正向调节作用。
就企业的知识学习来说，感知和获取外部知识与利用外部知识实现绩效提升是两种不同的能力，它们之间的关系受到效率因子的调节。
Zahra和George（2002）将企业获取和利用外部知识的吸收能力界定为两个类型：潜在吸收能力与现实吸收能力。前者由获取和消化能力构成，而后者由转换和利用能力构成。潜在吸收能力使得企业能够快速地获取与理解外部的知识资源，它的高低取决于企业已有的知识、经验和付出的努力。单纯拥有潜在吸收能力并不能保证企业对获得的知识的成功应用，这还需要将获得外部知识进行转化和整合才能达到为企业创造价值增值的现实的吸收能力。他们用一个公式来表达了这一思想：现实吸收能力＝潜在吸收能力×效率因子。其中，效率因子代表了潜在吸收能力与现实吸收能力的差异。而从组织内部的视角分析，效率因子取决于企业在内部进行知识交流和知识分享的能力，即知识整合能力（Zander &； Kogut，1992）。组织内部知识传播的研究表明，对于组织知识创造和知识利用来说，在组织内部的知识传播和分享有着重要影响（Nonaka，1994；Spender，1996）。Cohen和Levithal（1990）同样也认为，组织的知识获取通常是从个人开始，然而要转换为企业的利用能力，就需要通过将知识传播到需要的成员中进行转化和利用。因此，组织的知识利用能力意味着对新获得或创造的知识在组织内各相关部门与个人之间进行传播。
组织必须建立有效的过程与结构来促进正式和非正式的知识流动以最大化获取的知识收益。如果缺少了这一环节，即使组织具有较强的外部知识获取能力，它也无法将这一优势转化为现实的竞争优势。因此，组织内部的知识整合能力为外部知识的利用和转换发挥着重大的作用。基于此，笔者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5：集群企业知识整合能力对学习能力与竞争优势的关系起正向调节作用
第三节研究方法
本研究开发了集群知识传播与企业竞争优势相关变量的测量量表，向浙江和广东等地集群企业的中高层技术和管理人员发放了250份调查问卷，获得有效问卷128份。通过对问卷数据运用描述统计分析、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等统计分析方法，笔者对理论假设进行了验证。
一、变量测量
根据上节所提出的理论分析模型，本研究涉及的研究变量包括集群企业知识基础、企业学习能力、集群知识分布、环境不确定性、企业知识整合能力以及集群企业竞争优势等。在变量的测量方式上，由于这些变量大多难以客观量化测定，即便是测度竞争优势的财务指标可以量化，但考虑到这些数据涉及被调查对象的商业机密，获取的难度较大，所得数据的可靠性也较低。基于此，本研究对变量的测量均采用主观感知方法，以Likert7级量表打分法为主。根据Likert7级打分法的原则，本文在调查问卷中界定了数字1-7依次表示从极不符合向非常符合过渡，其中4为中性标准。
（1）集群企业知识基础。
集群企业知识基础是指集群企业所拥有的技术或市场知识。以往研究对企业知识基础的测量主要有两类：计算专利情况（King &； Zeithamal，2003；Zhang、Baden‐Fuller &； Mangematin，2007）和自评量表（Bontis、Crossan &； Hulland，2002；Daghfous，2003；McEvily &； Chakravarthy，2002）。考虑到集群中的企业主要是中小型的企业，它们大多集中于传统的劳动密集型行业（史晋川等，2004），专利这类指标对于衡量企业的知识基础可能效果并不好。此外，专利主要反映的是企业在技术知识方面的储备。而本书第四章对大唐袜业集群的案例分析表明，对于集群企业来说，除了技术知识外，市场知识同样对于它们的竞争优势有着关键的作用。
Shane（2000）提出了一个有关企业知识基础的概念模型，他认为企业的知识基础包括以往市场知识、以往客户服务知识和以往技术知识三个方面。
通过对集群企业的深度访谈，笔者在此基础上开发了具有5个题项的7点李克特量表来测量集群企业的知识基础（见附录2）。
（2）集群知识分布。
集群知识分布主要指企业所在集群在技术知识和市场知识方面的分布异质性情况。由于集群知识分布是一个较新的概念，当前的研究主要还是集中在理论分析的层面上，对这一概念的测量还不成熟。在对集群企业的多次深度访谈后，笔者提出了一个综合考虑技术知识和市场知识两方面的知识分布异质性测量量表，包括4个题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