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提手望了一会儿刚升起的太阳，从容地吸上几口气。他对索伦明说，“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我现在很愿意听。”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冷淡，态度显得生硬而专横。
“你应该振作一些。”索伦明说，“当时的局势其实我是可以化解那黑色的潮水的，我确实犹豫了一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你受了难，我有责任。”
“大可不必了，当时你那样子，怕早被它影响了，现在又来跟我说解决之道，别说！是我自己要活下去，就应该自己去尽力，我不也没有抛下他们，独自离开吗？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六感，使我无法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我现在就喜欢胡话疯说，别说去思考，里面简直是一团乱麻！所以你不必自责，很多时候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提手说，“你就这样失去冷静了？结果不是很好吗？救了我，还有我们，也不必倒下那些在空中，在地上活蹦乱跳的德鲁伊特人，他们多可爱呀，我都禁不住要去喜爱他们了，别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索伦明大人，其实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这段时间有点不舒服，不过一半是装病的，我就喜欢把一切看得苦恼，苦恼极了。肚子疼是个好现象，过不了多久就会排毒，现在大家且让我放肆放肆！不然到时候不定我会干出什么恐怖的大事。心里面的那只魔鬼活蹦乱跳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个傻子，为什么一定要搭理我呢？我和它正是玩得高兴的时候，你该猜得八九不离十。”
提手伸伸手，屈屈腿，这边转转，那里扭扭，兴奋极了。“大概就是因为我叫你索伦明大人吧？觉得不中听？还是承受不起？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老人家吗？有意思。我知道你是盎格鲁人师父的师父，难不成要我向我那父亲一样称呼你为您？这也名正言顺，问题是你怎么看待，告诉我，我会细细考虑的。”“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只是名字就好了，前面和后面都不应有什么。”索伦明说，“倒是我，要加上您字。”
“你不是以诚实而著称的？喜爱保护那无辜的生灵啊！我怎么好意思直接唤上你的姓名？那些口水就足以将我淹死了，我说，那样的死法也太不值得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生来就不是伟大的人，和你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提手低下头，好像在沉思。“这只是一场意外，你想想看呀，在千军万马中，一段小小的冲刺，在路上累死的那一个，就是我啦！天可怜见的，这样的无能还真是对它的一种实在的冒犯！我呢？也就来了点鬼力气，不得不重新爬了起来，跟着那伙人再冲一次，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居然让我冲到了最前沿，回头一看呢，后面的人要么知趣地停了下来，要么就像之前的我一样，累死在路上。你就玩弄我吧，你快继续，我就对你吐口水。”
“呸！呸！呸！我成了什么狗屁英雄！那也只是个鸟屎！成了我祸端了。”提手大声说道。
他们走出这片炙热之地已是两日之后，从两座大山间的豁口进入后，景色就来了个大变样。到处都是流水，到处都是植物。河水蜿蜒迂回，随处可见拱桥，地面青草斐然，环境一片翠绿。那样的绿色景象，就像从植物的体内脱离了出来一般，渲染了一切，照来的阳光此时看来，也成了绿色。远处天边依稀可见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城池。
“这就快到了呀，看来我的脚程比马快！”提手面色苍白，口气那么平静。他接着又说，“我想，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收拾收拾心里，脸上的表情。这又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太难为我了。你们看，这里景色奇好，是应该停下来，休息个三五天的。我现在突然不想走了，这副落魄的鬼样！”他口里重复念道，“这副落魄的鬼样！任谁见了都会害怕，我该怎么办好？索伦明！倒时候你就对他们说个谎话，说我生了点小病，暂时最好不要说话，以后会好起来的，兴许可以瞒过去。答应了就得做好，不然我会找你算账。”
“那好，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天。”索伦明说。
第二天一早，提手抬起头时，太阳已高挂。“真是死而复生啊！”他仔细回味着这几个字，身体不由得一阵战栗，他想要笑笑，却变成了一阵恶心的口水，一口口吐到地上。“我说，我要回来了。我已经变得不想和任何东西斗了，只见眼下一片透心的黑暗，这双手也抖个不停。我可不想见到那会儿有人哭，我也就要畏缩起来，觉得自己对不住人了。抱歉让您久等了，不成器的儿子回来了，是了，您还没有打过我，那就请您动动手，给我点教训尝尝，我就希望让人打一下，我就希望有人能打我一下。”
这是一座由巨大的岩石组成的大城，每一块石头都有小山一般大小。索伦明告诉提手，只要不是提克斯亲临，这座城池可以抗拒一切外敌。有一半的德鲁伊特人都在这儿驻守着，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在这座城中。女人，孩子们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距离这儿有十八座山的距离，半个月的行程。她们在哈红人的家园，那儿非常隐秘，连提克斯也发现不了。
“什么人？”提手问。
“哈红人。”索伦明说，“他们族人身材矮小，只有成年人一半的高度，极少到陆地上露面，天生具有一种特殊的本领，每当与打人族不期而遇，便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与土地有着亲密的关系，天性乐观，豁达。有属于自己的地下王宫。”
这座石城没有大门，只在东面有一处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比人高。他们来到城下，站到高处的德鲁伊特人与人类发出一阵欢呼，德鲁伊特人转身告诉人类，他们的首领来了，只见德鲁伊特人高举着双手，人类高举着刀剑。
当索伦明与提手走近了以后，德鲁伊特人停止了欢呼，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双手顶在胸前，沉默地低着头。这时的索伦明看上去不仅垂垂老矣，更失去了一条右臂。德鲁伊特人忍住了自己的恐惧不安。一旁的人类也被染上了沉重的情绪。“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在问，德鲁伊特人只是一味沉重地低着头。
提手一眼见到了他的父亲，身子似乎一下干瘪了下去，连灵魂也一下子焉了，又见到了夫规，木克等人向他跑来，他有点被吓到了，急着想要回避。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揽入了怀里，提手不舒服地要推开他们，但是做不到，他们像是疯了，只顾着表达自己那疯狂的情感。
提手感到自己难受死了，浑身不自在，便想要骂人，那更不行！只觉得自己这会儿真是空虚得紧，简直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就是证据呀，不会是大梦一场。”他对自己说，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所有人都把他围住，抱在一起，口里发出的那是什么声音呀？像是小孩的喊叫声，没什么代表的内容，知道的人一听，立刻就失态了。
提手的父亲匆忙地低下头对索伦明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往提手这里赶过来，从最外围一下抱住了他，这下子，大家嘴里都不再发出声音。
“你们的热情还真是让人难以承受。”提手吃力地说，“在这个时候，我有一个手足必须要介绍给你们，一直扶着我的这位是克努，他好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我就只有等呀等，等他开口说话了，我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也去了一块心病，他是为了我才受到这样的伤害。”提手还没有说完，他见到了三水还有双胞胎姐妹。几年不见三水了，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她站的距离要远一些，可她看他的眼神比谁都要近，她脸上挂的笑容是他见惯了的。这个时候，他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他假装咳嗽几声，看向地面，他父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令他紧张了起来。
提手的父亲伸出一只手，扶着提手，由于他现在的身材特别的高，他还要弯下后背才可以办到这件事。
“我总算盼到这一天了，父子重聚。”力提说。
“你是应该伤心的，我也要伤心。”提手说，“你真应该好好看看我，这只是一个鬼现形，你所熟悉的那一个已经走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位。我这里只有一堆堆被压得变了形的肋骨。那是对的，也算不对吧？要说不是，我怎么会感到难受，无法面对呢？这些明面的，暗面的统统记录在案，我们俩谁也一样，还真是这样的吧？”提手说这话时像是被压在一堆石头下面，悲惨惨的说出那些话，而每说一句，他都得抬一下在他身上的棺材盖一样的东西。
“第一天是欢乐的时间，一直到第七天。我与你朝夕相处了十多年，我早就隐隐发现了，我就一直坐在你的床边，倾听到另一个的梦呓，另一个语调，我知道，夜晚给了你黑夜的眼睛。我理解你，我为你的归来而高兴不已，另有的伤心事，那是可以埋在心里的。”力提说，“你感到自己四分五裂了，你经历怪诞的自我消失。军队也有溃不成军的时候，也会出现丢盔弃甲的现象，重整旗鼓不是马上就能做到的，从冰冷的荒野突然来到温馨，明艳的大街，任谁都会昏厥。然而这一切总归会渐渐恢复透明，清澈。”
“是啊，在我的命途上，一扇凶恶的大门打开了，各种各样的怪事就会蜂拥而至，我曾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现在看来，仍是不可理解。”提手说。
“睁大眼睛凝视，看看那些梦幻里有些什么？挤压？那是这是小人物所害怕的。”力提说，“你知道吗？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是我太自私了，等我有勇气对你说的时候，你已经不需要了。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绝饶不了他！”
他们走下城墙，提手的脑袋被猛烈地冲击了，后面的时间里，耳朵里像是钻进了一只蜜蜂，他听不见了，只是木讷地走。面前熟悉的人围着他，而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呛了几口水，爬到岸上后，整个人都松松垮垮的了。之前在他心里燃烧起过度的希望，它所产生的炙热无异于把自己放到了火焰的上方，烤得吱吱作响。将人由里到外消耗一空，他现在看着，看着周围的一切，和他之前想象中一毫不差，他就头晕目眩起来，暂时活得不得要领。
又向前走上一段路，提手像是喝醉了，非要左摇右晃，没人能拉的住他，没人能扶好他。唯有死死地抱住他，跟着他一起东倒西歪。
“我要唱歌，但是我不会唱！我不知道！”提手大喊，“这些都是什么人？”他突然停了下来，“只有一张张精湛的脸，没有别的其他了吗？那些害怕被挤压的人在那里？和你们在一起一点也不会高兴，我天生就和你们不是同一类人，如果我要战斗，而不是为了我自己，那是为了什么？我要为那些穷苦的人，你们实在是太幸福了？少了我有什么关系？用强硬大刑压了我最弱小的七年！现在反过来了，我最不待见的，就是你们。”
“你，夫规！”提手凛然地指着他，“亏我还为你打了一架，被划拉成永远丑陋的半张笑脸，你要说实话，不然我今天第一个容你不得。你和我做上朋友，到底怀有这样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要让你帮助我，我也要帮助你，那是一种快乐。”夫规闭上了双眼，“事实就是如此，我和你都很孤独，孤独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理解孤独的人，自然也能欣赏孤独。那时候我们虽然弱小，但是过得很快乐，不是吗？好像是一位巨人给了克努一拳。“玩具！多么可怕的一个词！可我是人，你无法用你的诡辩来制服我。”他只剩下几口窒息的呼吸声，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我在进行着一场可怕的决斗，这就是我的天性与本能，多么地耻辱！你要选择晚死一会来避免这场战争，我怎么会毫无办法？必生者可杀，悍不畏死而热爱生命的人才可贵！一个把你放了，另一个就会抓住你，连死亡也不再是单调而宏伟起来！”克努站起来了。
“厄运蕴含的一切都将过去。”提手说，他往身后看去，一切他熟悉的人都还在，突然感到了一阵轻松，“万物都将归于沉静，平息。”他说道。
夜晚六月的天下去了大雪，他们站在城墙上，点燃火把，大雪不止，往外看去，恰似一块敛尸布。
“冷起来了，这天也真怪。”本三说，“昨天还是一派温和晴朗的六月天气，第二天夜里就飘起了大雪。”
“敌人把注意力放到了这里，就是无法描摹的临终谎言。”本四说，“罪孽的恐惧降临，别怕！临终是大难临头，它们会为自身的罪恶而付出代价。”
在后半夜的夜空中落下闪电，风王赫德到来，它的身上站着白玉先知。人的上身，鹿的身体，身体的周围闪耀着绿色颤动的光点，光点的周围是越来越淡的光晕。一片蓝色的火焰出现在石城的夜空，蓝凤凰，撒加利亚也相继出现。
“我要前去会见那些伟大的生命，战争的开始也许会以一个出其不意的袭击作为开端。”提手说，他看着父亲，还有兄弟，朋友，“最重要的是，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失去每一个人都将是我无法承受的代价。”他一一与他们告别，克努紧张地眨眨眼，留下了泪水。
提手转身，他的父亲突然激动了起来，只是一转身的功夫，只是儿子在此时的这一个转身变了样，像是要永远离开了他一般。
“等等。”力提喊道，小跑过去，为他披上一件自己的衣裳。
“去吧，去吧。”他连连挥手，样子茫然若失。故意避开儿子的目光。
三水也拿出了一件衣裳，那是专为提手而作，一针一线。她的爱从不需要紧紧相握的手，只要见到对方就已满足，一种贞洁无暇的情怀，令人感叹。对提手的日夜思念，祈祷，日积月累成为心里一道牢固的束缚，她爱他。
提手改变了，她感受到了，她退了一步，宁愿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他。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女人，难道她失去了追求的天性了吗？她紧张得难以忍受，心里的话说不出口。她只能笑出来，轻轻地笑，就像在提手的耳边，她的笑声失去了距离，落到了他的心里。对于一个人的思念，却不敢去占有，这样的爱，多么沉重！
提手看着三水，她的情感越强烈，她就越美。
眼前的三水有一种说不清的神态，好似天上的月亮，她也是明星。看向她，就能看到她体内的灵魂。足以软化他心里那份孤独，她正在遭受魔难！她那深眸中的善良是天空上那深邃的光明，能使人走出那失明的迷宫。
在抽象的感受中，提手有着亏欠，有幸运的叹息。“我已快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提手对三水说，“昨晚，我大半个身躯都走出了第一生命以外，我绝不会是你合适的人。”
“我知道。”三水嘀咕着，“哦，我不知道。不，你这样说真吓了我一跳，那会是什么呢？”她摇着头，是一个小孩。提手那要变得严酷的神态也必须柔和起来。她就像是突然从天而降，使他激动，心里暖洋洋的。
三水在想，“失去了他，她会是什么样子？”他是她最终的欢乐，一起交谈是乐趣，互相接近是幸福。
三水走出一步，拥抱提手。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拥抱更紧的了，更美好的了。这是一项奥秘，神秘不可测，一种欢乐需要达到极致，在他看来，现在到了一个轮回的时刻，她激动得不可遏制的程度，她的情感在升华，她处在其中陶醉，一场梦变成了现实。
她说，她爱他。她的眼泪再也见不着其他了，她欣喜地站着，她做出了自己需要作为的，便拥有了一切。提手无可奈何，他也必须说，他爱她，但请她回头吧，他已有了爱人，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一切都烟消云散，三水醒了过来。“我知道了。”她说，但她还是很高兴。爱的火焰遭到扑灭，一贯的微笑也失真了，她的情感遭到了无情的冷却，但她却也是真心的高兴。
对于要上天的人，那是一块天空，对于要到其他地方去的人，则是另一回事。提手伤害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难受！是堂而皇之地到来的，折磨着他。
现在，她又笑了，像一个小孩子，他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看着那时候的光景。他说出过的一番话，又回味起来。
“每天都要起床，可我还睡意朦胧，让我多睡一会儿，求你了。起床干什么？像昨天一样？在同一间屋子里活动，没有陌生人，甚至见不着自己。只有滴水声，滴答，滴答。不用穿鞋也许会好受一些，不小心把自己杀了，鲜血，殷红，吹灭灯，赤着脚，好舒服！伸出舌头像狗一样舔，伸展四肢像壁虎一样爬动，我承认自己退化了，该死的进步！连站起来都失去了理由，喜欢上尸体，这是爱！我也要像你们一样，被撕裂后挂在墙上，掉落一点，又失去一点。为什么我就能以肉体来养活自己？这里面的灵魂被拉成了条状，连结在地下，口渴了，流了太多的血，所以要舔回一些，因为还没有死去。不是我干的！独活的人要死，要死的人就会满足，有人在笑！你要模仿他们，可以说，他们是善人。”
提手离开了他们，向着城墙的最高处走去。
索伦明的眼睛像明星般闪耀，夜越深，越明亮，全身雪白，没有任何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城下的人举起双手高喊道，“鹰来了！”万众呼应，“鹰来了，鹰来了！”风王赫德扇动宽阔的双翼，如暴风般疾驰而至。
众人抬头，又见天空出现大片螺旋的烟雾和喷涌的热气，夜空出现一个蓝色的太阳！下面光亮如白昼，所有人浑身一激灵，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大地变得温暖。
“你好。”提手身边传来黄莺般的声音，“老天保佑。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站在我们同一阵营。现在轮到你说话了。”
“我很乐意。”提手说，“你就是连索伦明也敬畏不已的白玉先知，的确具有神鬼莫测的本领，请你原谅我这衰弱的神经，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我是穆斯林与月光女神的后代，一点也没错，我天生就被赋予了神力。”白玉先知说，她看着提手。端详着他。“你还真是个小不点，谁能想到你竟会如此瘦小！真不可思议，就在几天前，我还幻想着你是一个天生的巨人。说老实话，你能变大一点吗？我相信这会对你大有好处。”
“我还不能这样做。”提手说，不由得纵声大笑。“我不想说你讲错了，这也许很难，但我没有兴趣。”
“我可以教你，会很容易做到。”白玉先知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他。
“不用。”提手答道。“我这个人生性倔强，顽固至极，再说，我也不害怕。”
“好吧。”白玉先知幽幽地说道，“我想，是的。我以为这并不是一项十分明智的选择，用审慎的目光看，你拒绝了更大的价值，难道你会觉得放心吗？我的好心白费了。”
提手听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大小是相对的，取决于种种情况，小一点也无妨。我并不怎么看好这类花把戏，这双小手也可以抓到最里面的内容，撕裂的工作随时都可以进行，照我看来，结实很重要。”
白玉先知神色有些诧异，用较为冷静的口吻说道。“你认为我应该变小些？”她的目光是诚恳和专注的。
“自行其事。”提手说，“我说实心话，我不得不仰仗你，和你交谈。”
“他这话。”白玉先知暗想，“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说我太大了，怕我怕我挡住他的眼光了吗？”
“你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最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白玉先知说。
“一个玩笑。”提手说。
“我真不明白。”白玉先知想，他们往前走，她还是感到奇怪，但是又没有做声，她不想自寻烦恼，再弄出一个没有答案的交谈，沉默了一会后，她带着激动的神情说道。
“我克制来克制去，完全撑不住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想，要是变小一点会好一些吗？”白玉先知说，“还从来没有人向我提过这方面的意见，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形态要是大一点，会好一些，有时候会认为自己小一点，会好一些。到了最后，我都忘了自己最先是怎样的大小了，你的提议对我有着十分的帮助。”她的说话声十分动听，准备等他的回答。
提手一听，顿住了，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你自己认为呢？不要为了我一句话而困惑。”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大战前夕，你还在为这样的事而伤神，回肠九转，左思右想，我认为不好。”
“一想到严酷的战争，我的好心情也顿时化为乌有。”白玉先知说，这时她显得心烦意乱，痛苦不堪。但是她仍然对那件事情感到诧异，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无法想到别的事情上去。
“哦！是白鹿！”她欢呼道，立刻变成了一只正常鹿的大小。“事情就是这样，后事担心太多也是无益，我从不去想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