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他们扎营的地方距离被抢的地方只有三里,约莫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为了保存体力,两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古风心中的惊讶却越来越盛。
刚刚出发时他还在想,现在雪这么大,他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寻到那些山贼的脚印,而景离却一刻也没有耽搁,来到山贼们白天埋伏的山坡上后东张西望的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带着古风朝东南方向行进,一路上变换了几次方向,却基本没有丝毫犹豫。
仿佛,仿佛白天他跟在山贼后面走过了一边一样。
“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样辨别方向的?”
景离灵巧的在树林间穿行,他经过的地方,树叶上薄薄的积雪都丝毫没有颤抖。
古风一愣,意识到景离是在跟自己说话,点点头。
“注意观察树叶。”景离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些山贼很有丛林经验,懂得掩埋足迹,可惜他们人太多,所以难免有些不足,你看我们这里的树叶,上面的积雪或多或许都被蹭掉了很多,高度,正好和我们的身高差不多。”
古风仔细一看,确实如景离说的,树叶上的积雪比别处的要少一些,这种问题不细心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不过他心中疑惑更盛,“景离,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的?族长都不一定知道吧?”
“只要注意观察就知道了,这个不难。”景离随口答道,怎么知道的?难道老子能告诉你是在军校培训课堂上学的?这样你不还得把老子当疯子抓起来,“我要加快速度了,现在雪有变大的趋势,树叶上的差异已经不明显了,注意跟上。”
说完,景离速度骤然提高三成,古风闭上嘴巴,专心致志的跟在景离后面,这已经几乎是他速度的极限了。
不多时,景离突然停下,趴倒在雪窝里,悄无声息的拨开眼前的树枝。
古风有样学样,拨开树枝后赫然看见不远三十米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寨!
大寨坐落在半山腰,准确的说,是在山洞的前沿,大小大约是黑石部落的三倍左右,木制大门紧闭,门前的拒马也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面人声鼎沸,沸反盈天,划拳声、叫骂不绝于耳,只是院子里的人数就在五十人左右。
“我们该怎么办?”古风拔出柴刀,迫不及待的问道。
“等。”景离放下树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刚才已经看见,那些草药和火犀的内脏一起煮在大锅里,现在,做的只有等。
古山憨厚,但是不笨,他略微一想,便也躺了下来。
雪大了很多,景离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草根,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杀千刀的山贼在里面喝酒吃肉,老子在外面挨饿受冻,******,这算什么事!
终于,大寨里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到后半夜时分,已经渐渐的弱不可闻。景离眼里的光芒却渐渐旺盛了起来。
在确定没有声音之后,景离反手握着军刺,悄悄摸了上去,古风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扑哧——
一声闷响,景离慢慢把怀里的尸体放到,拔出军刺后顺手拿起一团雪塞在这个暗哨的咽喉上。这是他遇到的第四个暗哨,也是最后一个,不过说是暗哨,却躲在树洞里睡得比外面的人都香。
可能是这个大寨一直未被袭击过吧,导致他们的警惕性几乎为零。景离从尸体上擦干净军刺和手上的血迹后,朝古风打了一个等待的手势,而自己却像一条蛇一样匍匐着朝大寨滑了过去。
大寨门口有两个山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们两个可能是大寨里唯一清醒的人,但是此刻也是昏昏欲睡,右边的一个更是抱着马刀坐在地上,脑袋不住的往下低。大寨地势险要,大股军队根本不可能上来,所以即使他们当值也认为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景离屏住呼吸,悄悄的摸到左边一人的背后,深吸一口气瞬间暴起,右手一扬,军刺携带巨力脱手而出,右边那个打瞌睡的山贼根本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军刺贯穿咽喉,牢牢钉在了门框上。
景离有些洋洋得意,自己这一手飞刀绝技,在部队里那也是出了名的,曾经连射过九只麻雀。
“哎,你怎么不……”
景离身前的山贼刚刚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突然感觉脖颈处一道巨力传来,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便软绵绵的低了下去。
古风猫着腰来到景离身边,佩服的举起大拇指,他刚才在后面看的很清楚,景离连杀二人,一气呵成,绝对是有故事的人。
景离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他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别人一说好话,他就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里面大概有七十个山贼”景离悄声细语的附在古风耳边说,“当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炼气师不超过十五个,我们进去以后分开行动,我左边,你右边,一个时辰后在山洞会合,记住,不要手下留情,这里的每个人手上都沾了血,死有余辜!”
古风拍了拍手里的柴刀,示意自己明白,他从小在大山里长大,山贼的残暴岂能不知?现在是冬季,所以山贼们一般都比较仁慈,留下买路财就能保平安,但是若两个月过后,春季到来,山贼一经出动,便是血洗部落,老少不留,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立威一刀”。
两人分开后,景离便悄悄朝左边潜入进去,今晚上山贼都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药物的作用,睡得跟死猪一样,踹都踹不醒。不过山贼毕竟人数太多,万一有一个清醒的景离二人肯定得交代在这里,所以他行动的格外小心。
每一军刺,都准确的刺破山贼的气管,然后团去一团雪块封在伤口上,避免血腥散发出来,景离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大半个时辰过去,他走过的路上已经血迹斑斑,至少收割了三十个山贼的性命。
或许有些残忍,但这是在大山里,景离清楚自己没得选择,如果夺不回货物,那黑石部落肯定撑不过这个冬天,到时候,和自己熟悉的那些朋友、玩伴,或许都得一个个死去。而且这个大寨是黑旗的一个分寨,如果今晚放过一个人,那么黑石部落迎来的,都将是灭顶之灾。
这便是十万大山,人如野兽,命贱如草。
景离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此刻更是将杀人的艺术发展到鼎峰,在无声无息中,时间已过去大半,景离坐在山洞门口的角落里,嘿嘿直笑,被鲜血染红的脸庞有些恐怖。
他娘的!这个山洞里至少有山贼储存一年的辎重,眼看就要拿下这个山寨,到时部落里起码这半年就吃喝不愁了。
等了大概一刻钟,古风才提着柴刀慢慢溜过来,他身上的血迹更多,整个人都像是在血浆中刚刚捞出来一样。
“顺利吗?”景离擦了擦脸,问道。
古风也是嘿嘿一笑,“至少宰掉了三十人,我还认出了几个,去年灭了我们邻居铖蓝部落的就有他们,老子可算替三儿那小子报仇了,每人多赏了三刀。”
“山洞里,刚才我看了看,有七个人,那配刀的三个应该是当家的,洞口的四人应该是他们的亲信。”景离面色凝重下来,“这样,你负责解决掉这四个人,当家的身手肯定强一些,交给我。”
景离摸了摸怀里,心神沉静几分。
古风并没有异议,今晚上他是看明白了,尽管他力量比景离大得多,但是就偷袭和杀人技巧来看,他还差得远,景离身手敏捷,身上的血液比自己也少得多,杀人干脆利落。
“记着,一刀封喉,别弄出声音。”
景离交代几句后,踮着脚尖悄悄走了进去,山洞很大,而且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当做地毯,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残羹剩饭,美酒佳肴,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躺在主坐上睡得怡然自得,浑然不知死亡将至。中年人左手边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此刻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拿着酒杯,也沉浸在睡梦中,至于右边的那个,已经钻到了桌子下面,抱着桌子腿嘴里嘟囔不清。
景离阴森一笑,首先选择了右边地上的那位,看起来他睡得并不香甜,有必要帮他一把,否则惊醒就麻烦了。
悄悄趴倒,景离匍匐过去,很明显这也是一位炼气师,肌肉强度比一般人密的多,而且右手宽大,一看便知惯于用刀。
运转浴日月渊,景离脸上、胸口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火纹,手里的军刺发出一丝内敛的光芒,然后狠狠挥臂刺下,这一刀景离选择得很巧妙,为了防止炼气师临死前抽搐惊醒旁人,他从后面入刀,直接切断了他的脊椎,然后才手腕一翻,彻底的结果掉他。
成效很明显,炼气师无声无息的便获得了“冥界一日游”的单程车票,姿势都没变一下。景离长出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
此时身后传来几声闷响,屋子里的血腥味道慢慢浓烈起来,景离不用看也知道,古风得手了。
轻盈的转了一个圈绕过桌子,景离来到左边壮汉的身后,顺手拿起桌上的对虾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味道确实不错,自己都多长时间没见过海鲜了。
然后,景离一抬头,突然看见对面角落里一蹲着的一个人,醒了。
景离暗道一声不好,抬手欲飞出军刺,但仔细一看却住手了,因为角落那人浑身脏兮兮,只留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缓慢无神的注视着自己,而且左脚还被一条锁链拴在墙角。
很明显,这个人并不是山贼。
景离此时无法出手,尽管他杀人不眨眼,但是并没有达到眨眼乱杀人的地步,如果是山贼的话,景离只需要一秒便能结果他,可惜他不是,无论说景离伪善也好,迂腐也罢,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人,他下不去手。
此刻,景离能做的,就是祈祷这位仁兄不要出声。
“啊~~~~~”
上天好像没打算眷顾景离,一声高亢的类似于鸡鸣的声音瞬间传遍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