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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铁路之战,皮尔庞特的进击(2)

没办法,老范德比尔特去世时,只有把大部分的家业留给了大儿子威廉·H.范德比尔特,这位小范德比尔特拥有了中央铁路公司75%的股票,这意味着,他成了中央铁路公司的新掌权人。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小范德比尔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守着父亲留给他的近1亿美元的资产,他天天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甚至晚上都睡不着觉。父亲留给他的家业他当然想好好守下去,但奈何自己能力有限,这个担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自己真的是担不起来。

公众对小范德比尔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的竞争对手就利用公众对他的反感开始攻击他,立法机构千方百计想从他这里榨取税额,股票和融资问题每天都在困扰着他,工人也在闹罢工,更可怕的是,“华尔街魔鬼”古尔德还在暗中虎视眈眈,试图寻找时机吞并他的中央铁路公司。这一切都让原本就对铁路运输极其厌恶的小范德比尔特苦不堪言!

1879年,美国经济复苏了,他却一点都撑不下去了。他决定,他要放弃这份权力,卸下老板的重担。可是,这庞大的家业交给谁合适呢?即便他不做老板,也不能毁了父亲交给他的这份家业。于是,他考察了当时美国的金融才俊,思考来对比去,终于锁定了一个人——皮尔庞特·摩根。论能力、财力和公众形象,皮尔庞特·摩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尤其是皮尔庞特在伊利铁路、萨斯奎汉那铁路、奥萨铁路之争中的表现,非常令他钦佩。最重要的是,皮尔庞特·摩根和他的父亲与英国的金融界有着很好的合作关系。

于是,他就给皮尔庞特·摩根写了那份求助信。

皮尔庞特对中央铁路公司的事情早就有所耳闻,对小范德比尔特这个人也有所了解。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很清楚这份求助信带给他的是什么,不仅是帮助小范德比尔特解决他的众多棘手问题,更是给他提供了一次扩大自己权益的机会,也许这个机会能使他拥有众多人都垂涎不已的中央铁路。皮尔庞特在思索:他该如何抓住这次机会。

■ 中央铁路与摩根铁路 ■

皮尔庞特与小范德比尔特早就是老朋友了,早在1863年他们就有了来往。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小范德比尔特难成大事,但皮尔庞特却并不完全这样认为,因为他们小时候曾经是邻居,所以他对小范德比尔特更了解一些。当别人都在否认小范德比尔特时,皮尔庞特却认为他是有一定能力的,比如向他写的这封求助信,就证明范德比尔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并能审时度势的人。

这时的皮尔庞特已经年逾四十,比奥萨铁路之争时的他更加成熟了,商人的嗅觉和本能告诉他,必须抓住这次送上门来的机遇。

关于中央铁路的种种传言他已经听说了很多,很多人都在散播关于它的不利消息,新闻媒体也在大肆报道它的负面消息,说它进行非法交易祸国殃民,这消息不知从哪儿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最开始是被谁传播的,总之华尔街的人都知道了,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于是,政府开始介入调查,但最终却一无所获。皮尔庞特知道,这背后有人在暗中使坏、兴风作浪,少不了又是古尔德之流。可小范德比尔特对此是毫无办法,所以,他找到了皮尔庞特。

在小范德比尔特豪华的公寓里,两个人见了面。虽然两人是老相识,但这还是皮尔庞特·摩根第一次到小范德比尔特的家中拜访他。小范德比尔特看起来一脸沉重,他没有拐弯抹角,一看到皮尔庞特·摩根就对他说道:“兄弟,我现在是四面楚歌,你要救救我啊。”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虽然皮尔庞特·摩根早就猜出小范德比尔特要他做什么,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要把中央铁路的股份放开,我想销售一部分股票,但必须是秘密销售。”小范德比尔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皮尔庞特·摩根知道,这件事情在金融界是个大动静,想要秘密进行,只有摩根父子才能做到。因为只有摩根集团有美英联合的互动式经营,这种大宗的股票销售只有在外国进行,才能很好地掩人耳目,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美国的铁路业像古尔德之类的投机倒把者太多,众多的投资者都缺乏信心,也没有信心和能力承担此项操作的银行,选择一家信誉和能力都过硬的主承销银行对此次销售特别重要。

“您计划出让多少股?”皮尔庞特·摩根问道。

“35万股。”

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皮尔庞特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道:“我需要和我的父亲商量一下具体的操作过程,然后才能告诉你如何帮你。”

“好,谢谢!谢谢!不胜感激。只要您答应帮忙,我就可以放下心里的重担了。”小范德比尔特终于展开皱了许久的眉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别客气,咱们是邻居,又是老相识,理应帮你的忙。”

“谢谢!谢谢!但别忘了,一定要秘密进行。一旦这件事情被公众知道,纽约中央铁路公司的股价将会降低,公司和我个人都会蒙受损失。”

“放心吧,事情办成之前,不会走漏风声的。”

皮尔庞特知道,这件事情必须找父亲帮忙,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没有收购中央铁路公司股票的能力。于是他请伦敦的父亲来到纽约。1879年11月2日,父子两个人与范德比尔特会面,商议这件事情的详细操作细节。这次会见,也是摩根父子想要确认一下小范德比尔特是否真的要出售公司的股份。当他们看到了对方的诚意后,便答应将中央铁路公司几十万股的股票直接卖给外国投资商。

为了使这次交易能够顺利进行,摩根银行秘密成立了一个组织——国际辛迪加,一切交易活动由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去完成,他们有义务为此次交易保守秘密。组织成员是以摩根父子为首,包括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摩根父子甚至邀请了古尔德参与这次交易。与其让他得知消息从中破坏,不如让他参与进来,给他一点利益。

这次交易是如何进行的?辛迪加先以每股120美元的价格买进15万股中央铁路的股票,然后由伦敦的摩根公司在英国销售。这部分股票在纽约交易所里的市价是135元,银行家们获利200多万美元。随后,辛迪加又以同样的价格销售了10万股。在这次交易中,古尔德得到了两万股,这是皮尔庞特的决定。此举可以看出皮尔庞特不计前嫌的宽广胸怀,这样做也算是皮尔庞特·摩根出面结束了古尔德与范德比尔特家族之间的矛盾。古尔德之所以接受这样的安排,并不是他惧怕范德比尔特家族,而是想通过此举改变自己的恶名,给自己重新披上体面的外衣,将来好获得更大的利益。

凭着父亲朱尼尔斯在英国的良好声誉,股票销售活动进行得非常顺利。小范德比尔特的股份大部分被出售了,他不再是纽约中央铁路公司的最大股东了,当然也不再是公司的老板了!

1879年11月26日,所有的股票交易活动全部完成,外界对此果然一无所知。当这个消息正式对外公布时,外界一片哗然,整个华尔街都为之震动,金融界也震惊了!整整一周,华尔街的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所有新闻媒体的头条几乎都是:“范德比尔特先生出售了自己在纽约中央铁路的大部分股票,中央铁路公司的老板易人。”

小范德比尔特再也不用为中央铁路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了,公司的控制权从他手里转到了董事会手里,皮尔庞特当然在其中拥有一席之地。这以后,政府也不再总是盯着中央铁路公司了,古尔德之流也安生了,一切都如皮尔庞特和小范德比尔特当初设想的那样,他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后来,皮尔庞特又想办法把中央铁路公司的股票集中起来,加上当初自己已经拥有的10万股,他总共拥有30万股之多。这时,中央铁路公司真的要改名了,应该改名为摩根铁路。或许,这才是皮尔庞特·摩根当初的真正目的。中央铁路也是摩根家族拥有的第二条铁路。成功发售纽约中央铁路公司的股票是摩根公司至今为止所做的最重要的一笔生意,从此以后,摩根家族在美英两国金融界的地位和影响力更大了。

■ 皮尔庞特·摩根的思考 ■

美国人喜欢疯狂投资铁路,这一疯狂持续了约半个世纪,英国的许多投资者也卷入了这场疯狂之中,他们通过朱尼尔斯在伦敦的摩根银行购买了美国的铁路股票,可是这样的疯狂投资造成了美国一次又一次的股票泡沫和经济危机。经济危机使得众多投资者尤其是英国的投资者颇为不满,他们无数次向朱尼尔斯抱怨:为什么美国总是闹经济危机?为什么美国的货币这么不稳定?为什么美国铁路公司的经营状况都那么糟糕?为什么美国要建设那么多铁路?为什么美国政府对这一切不进行干预?如果这一切还持续下去,谁还会投资美国的铁路?

这么多的为什么,朱尼尔斯一时也难以回答。这不是他一个人所能解决的事情。但这些问题却困扰着年近70岁的他,不但困扰着他,也困扰着他远在美国的儿子皮尔庞特·摩根。

父亲年纪大了,这些问题应该让他来思考、来烦恼。众多投资者抱怨的所有问题他都有深刻的感受。这些年来,他目睹了伊利铁路之争,参与了奥萨铁路之争和中央铁路的股票销售,也无意中卷入了奥尔巴尼—萨斯奎汉那公司争夺战,这些纷争说明美国铁路业缺乏规则与秩序,陷入了无序的发展,无序发展破坏了美国铁路公司的名声,也影响了整个华尔街的声誉。皮尔庞特在想:这些无序的竞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己能为这些没完没了的、既耗时又浪费的无序竞争做点什么?

这时的他不仅拥有奥萨铁路的话语权,也拥有着中央铁路的控制权,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跨国银行家。虽然他并不能完全控制美国铁路公司的所有状况,但他却非常希望用一种方式来改变目前铁路业这种无序的状态。

经过短时间的思考,他开始行动了。1880年2月,皮尔庞特召集美国各大铁路公司的负责人,开始商讨制止无休止的铁路争斗的办法,计划制定一个长期的铁路规则,甚至他提出是否需要对铁路进行瓜分。他希望能有一个大家都认同并且愿意去遵守的铁路规则和秩序。说实话,这件事情不是皮尔庞特该做的,他只是一个商人,但他却承担起了政府的责任,谁让他是个有责任的银行家呢?

但是,这件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有些铁路公司的负责人根本不配合,那些目光短浅的商人只顾自己眼前的那点利益,对他人的利益及这个行业和国家的长期发展根本不放在心上,这让皮尔庞特感到非常失望。而且,混乱的市场秩序不是一天形成的,当然也不是一两天所能解决的。况且当时美国的经济还在动荡,一切显得那么混乱。尤其是到了第二年,美国又一次遭遇了金融恐慌,刚刚复苏的美国经济又遭重创。皮尔庞特想挽救金融危机,重建金融秩序,却觉得有些无能为力。

在这种情况下,皮尔庞特生病了,虽然只是一次小小的感冒,但病好了,心情却没有好,他又想去旅行了。每隔一段时期,他都会有想逃离华尔街的冲动,想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独处,或许这就是他平衡自己的方式。是的,他的压力太大了,他要为投资者负责,要为他的公司负责,甚至想为整个投资市场负责,但他自己想做的很多事情却没有时间去做,比如慈善、艺术品收集、教会工作,还有他最爱的旅行。

所以,这一次,他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整整6个月的假期。他购买了一艘大型的豪华游艇——“海盗号”,独自一个人踏上了旅途。这艘游艇在当时的美国可以说是最大、技术最先进的,有双桅纵帆船的装备,大型的螺旋桨,双缸发动机,船内的设施也非常讲究,待在船内和在家中一样舒适。

此时,远在英国伦敦的皮尔庞特·摩根的父亲朱尼尔斯·摩根,也在关注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他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虽然伦敦的摩根银行还是由他全权掌握着,但他已经在培养儿子承担更多的责任和风险,也开始渐渐把业务转移到儿子身上。他不像老范德比尔特那样只顾自己经营公司,却忽视了对儿子们的教育,最终落得后继无人的下场。他一直都很注意对儿子的培养,在儿子年轻时,他就寻找机会带儿子进入商界,教他怎样做生意,怎样挑选老板,怎样选择合伙人,等等。即便他在遥远的伦敦,他也没有忽视儿子的一切,一旦发现儿子哪里做错了,哪怕是小小的失误,他也会批评他,督促他改正。

除了教儿子做生意,他也教育儿子如何做人,他教育儿子要善良、诚实、正直、本分,不用不良手段,不发不义之财。皮尔庞特在年轻的时候有点反抗父亲的教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体会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也就慢慢接受了父亲的教诲。但他也不是个唯命是从的人,他也有自己的主见,他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父子俩良好的情感互动和彼此公司的合作使摩根家族的事业越做越大。同时,他们这种良好的父子关系,也为摩根家族的后辈们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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